下午,裴玉玉到了市委,陸漸紅在五樓的會議室裡接待了她以及和她一同前來的裴玲玲。
面對這一對姐妹花,陸漸紅笑容滿面,道:“兩位裴總,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對於你們到雙皇投資建業表示熱烈的歡迎啊。”
裴玉玉的嘴撇了一下,心裡暗道,我在這裡的時候就從來沒見你這麼客氣過。不過裴玲玲在場,她倒是不敢造次。
裴玲玲笑道:“陸書記不用客氣,也不用見外。其實這個公司到雙皇來,是有一定的背景的。既有經濟背景,也有政治背景,想必陸書記很清楚這一點。我來的時候,龍飛一再跟我說,務必要向陸書記表示由衷的感謝。”
陸漸紅笑道:“龍飛跟我還這麼見外。雙贏,是我們最希望見到的局面。對了,龍飛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他在燕華還有點事情。”裴玲玲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來,推到陸漸紅的面前,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陸漸紅的目光在那個盒子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包裝得非常精美,不過並沒有去接,淡笑道:“這是什麼?”
“陸書記別誤會。您兩袖清風,清正廉潔,這是衆所周知的。知道您喜歡喝茶,所以特地送了些茶葉過來請陸書記品嚐。”裴玲玲笑着解釋道,“陸書記如果不信的話,完全可以拆開來看看,不介意我拆開來吧?”
陸漸紅笑道:“那倒不必。既然裴總有心,如果我不收下,倒是顯得我不近人情了。不過既然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這一套,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裴玲玲笑道:“陸書記果然令人欽佩。實不相瞞,來的時候,龍飛就預料到您會說這樣的話。”
陸漸紅也笑道:“我跟龍飛是朋友。朋友之間是不需要這樣的。”
裴玲玲向陸漸紅伸出手道:“能有您這樣的朋友,是龍飛跟我的榮幸。”
裴玲玲的表現落落大方,但過於客氣就顯得生份了。倒是裴玉玉受不了了,笑着道:“我真受不了你們,相互吹捧,我去下衛生間。”
一語道破天機,讓另外二人不由都是莞爾一笑,裴玲玲稍有點尷尬地說:“我這個妹妹不怎麼會說話,陸書記不要介意。”
陸漸紅笑道:“令妹天真率性,是個直性子的人,她這樣的性格很好相處。”
“希望她在雙皇的這段時間沒給您添麻煩。”裴玲玲客套了一下,道,“陸書記,其實這次來雙皇,我還有個私人的請求。”
陸漸紅濃眉輕挑,道:“請講。”
“我有個朋友是做金融的,想到雙皇來投資銀行,不知道陸書記能不能給予這一方面的便利。”
陸漸紅想了一下,笑道:“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無論是一產還是三產,無論是工業、娛樂業還是金融業,只要能雙皇的經濟發展有利,我們都是舉雙手歡迎的。”
有了這樣的一個表態,已經是很難得了。裴玲玲也知道陸漸紅不僅僅是一個正直嚴明的人,也是一個懂得變通的人,但是他的變通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不違反國家的政策和法律。
“那我先代我朋友謝謝陸書記了,等陸書記有空的時候,我會讓我朋友親自跟陸書記談。”裴玲玲不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
“隨時恭候。”陸漸紅剛說出這句話,手機在口袋裡發着抖。
拿出手機,是高福海打來的。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陸漸紅拿着手機匆匆走出了會議室。
高福海有些無奈地說:“漸紅,這個事情有些複雜,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很有難度。”
陸漸紅不由呆住了,連高福海都這麼說,難道這裡面還有不爲人知的隱情?
“老領導,謝謝您的關心,那我再瞭解一下情況。”
高福海放下電話,高蘭倒了杯水交到高福海的手上,見他神色不怎麼好看,關心地問道:“爸,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高福海強笑了一聲,他不想讓高蘭知道他現在在省政府的處境。周琦峰走後,來了一個更強勢的省長駱賓王,讓他所緊跟的龍翔天也略佔下風,這樣他在省政府被壓制就很正常了。雖然以一個副省長的身份向下屬要人都不管用,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基於這種情況,那也就不奇怪了。也難怪他說複雜,因爲那個單明雄跟駱賓王走得很近,所以不是太甩高福海。
高蘭回來已經有一陣子時間了,她能夠回來,讓高福海老懷大慰,所以官場上的那些東西,他已不怎麼在乎,有什麼比全家團聚還要值得人開心的呢?所以高福海在家裡絕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反正以目前的情況,龍翔天正在蓄力,搞得好,自己還有點希望,搞得不好,最多也就這樣,大不了本本份份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是。
人就是這樣,關心則亂,最容易患得患失,一旦把什麼都看開了,把什麼都放開了,就會發現,原來自己曾經糾結的東西非但不值一提,而且是可笑之極。
“蘭蘭,你回來後有什麼打算?”高福海笑着問道。
高蘭搖了搖頭,笑道:“暫時還沒有什麼打算,都快過年了,我現在就想在家裡好好陪陪你和媽。”
高福海牽過女兒的手,端詳着那削瘦的臉龐,道:“蘭蘭,在國外很辛苦吧?”
“不苦。不過國外再好,也沒有家好。”高蘭笑了笑,苦的不是身體,而是心理,那種情感上的煎熬簡直讓她痛不欲生,每當想到昔日的往事,心便有一種被鈍刀一片片切下來的感覺,她實在無法再獨自體驗那種血淋淋的痛楚。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無論她身在哪裡,心卻始終在一個地方,與其這樣倍受煎熬,倒不如回國。畢竟國內有父母,有她的家,甚至於自欺欺人地認爲,這樣可以離得更近一些。
高福海欣慰地說:“不管怎麼樣,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