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現在也根本就不是找誰來治病的問題,吳順往房裡看了一眼,見侍女們都面色發白行色匆匆,眼裡有無奈一閃而過。
胡太醫也察覺出來氣氛不對,病他已經看了,藥方也開了,要他治好這病那肯定也是不現實的,既然人家不肯聽建議,他也沒有別的法子,便讓藥童拿了藥箱告辭。
吳順客氣的叫人給了診金,自己進去掀開帳子看了吳倩怡一眼,有些焦急又有些無奈:“你就真的這樣看重這個男人?父親不會害你,這個人實在不是良配,你往後就算是跟他在一起了,日子過的也不會快活的。”
少女總是對於愛情和婚姻有許多的憧憬。
可是她們並不知道嫁人到底意味着什麼,也不知道男人如果沒有心是多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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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就是男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一個男人究竟能夠對着妻子冷酷無情到什麼地步。
何況顧傳玠既無能力也沒有良心,野心卻大的很,更是招致禍患的根源。
吳倩怡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她哽咽着被連翹扶着坐起來,帶着一往無前的勇氣:“你要是不救他,也不必再找大夫來給我治病了,反正你就當我死了!反正你從前也是這麼對母親和叔父的......”
當年在西北,他一箭射殺了親弟,而公主也的確也算間接死在了他的手裡-----他爲了守城堅拒敵人來談判的人,以至於公主挨餓受凍,在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受盡苦難早產......
吳順氣的額頭青筋爆出,隱忍的看着女兒許久沒有開腔。
當年的事不是沒有後悔,他已經受到了報應,可是當聽見女兒這麼赤裸裸的揭開他的傷疤,他還是會忍不住惱怒難堪。
吳倩怡越來越委屈:“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娘也是被你害死的,我一出生就沒了母親,現在連我唯一想要的人,你也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在你眼裡,哪裡有我們?你根本就沒有心的!”
吳順忍無可忍,擡手想要給她一個巴掌。
他沒有心?
聽他如果真的沒有心,又怎麼會犯下這麼大的錯,又怎麼會違背自己一貫的原則,對她這個獨生女兒予取予求?!
可是他面對這張酷似亡妻的臉,卻怎麼也下不去手,最終只是憤憤收回了手,閉了閉眼睛摔門而出。
連翹被嚇得夠嗆,她還從來沒有見侯爺對吳倩怡這麼惱怒過,忍不住輕聲勸她:“侯爺對您這麼好,您不該說這些話惹侯爺傷心的。”
“他傷心什麼?”吳倩怡嘴硬,氣的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顧公子這樣的君子怎麼鬥得過那幫小人?他都是被朱元給陷害了!”
如果父親都不再伸手幫他,那還能有誰可以救他出來?
顧傳玠此刻的確是掉進了地獄。
本以爲是勝券在握,誰知道竟然一夕之間掉入了地獄,可他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刑部的堂官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對着他一點兒沒有是對着戶部尚書的公子的和善,他有些無所適從,而且他們也不說什麼,就只是讓他一個人呆在牢裡,也不許他的家人來探視,他甚至連換洗的衣裳也沒有,跟真正的那些囚犯一樣在刑部大牢裡呆了幾天。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幾天了,一開始他還數着日子,或是等着人來提審他,他心裡猜了許多可能,可是沒有人告訴他,他就覺得自己的心是漂浮在天上,沒有個落腳的地方。
他也期待着父親或是親戚來探望他,或是想個辦法給他遞個消息。
可是都沒有,一直都沒有。
他逐漸有些承受不住了。
雖然他是重活一世的人,可是他上一世其實算得上過的順風順水,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這一世雖然栽在朱元手裡幾次,可也只是小打小鬧,不傷筋骨的那種。
現在卻淪落到在刑部大牢裡當了囚犯,這裡頭的落差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尤其是當他發現他甚至連自己犯了什麼事都無法獲知的時候,這種無力感就更是讓他如墜深淵。
等到他連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幾乎以爲自己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的時候,牢裡終於有了動靜-----一羣人過來打開了他的牢門,將他給提溜了出來。
等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距離自己被關進來,已經有五六天的時間了。
他的父親之所以沒來看他,那是因爲他的父親也跟他一樣,正在大理寺做客。
刑部堂官的譏諷讓他憤怒,可是更讓他驚怕-----如果連父親也被大理寺抓進去了的話,那這次的事,是不是父親之前虧空的事情被查出來了?
可是有吳順在......
他被推搡到了堂上,竟然還見到了都察院的都御史,不由得就有些發懵-----父親那邊的如果事發的話,爲什麼現在這些人要分開來審問?
他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 都察院都御史李耀源便替他解疑了,將王舒的奏章扔給他,等他看完,才冷靜的問他:“你有什麼話說?”
謀害朝廷命官,這本來就已經是大罪,而爲了謀害朝廷命官,故意泄露浙江沿海的軍力佈防,這就更是重罪之中的重罪,收到王舒的舉報之後,刑部一直都很謹慎,直到內閣下了命令讓他們跟都察院合力偵破此案,做足了準備,纔來提審顧傳玠。
因爲心裡已經有了譜,李耀源對着顧傳玠不怎麼客氣,冷冷的呵斥了一聲:“因爲一點私人恩怨便挾私報復,且通敵賣國,實在是死不足惜!你枉費自己是個讀書人!”
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在場的人的譏諷的目光看的他心裡發慌,顧傳玠兩隻手都在顫,這些天坐牢已經讓他心驚膽戰,連反應都有些慢了,過了片刻,他才終於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什麼被抓了。
是因爲陷害付清的事。
可是爲什麼?
他分明已經做足了準備,他根本不會去接觸那些倭寇的,他只是讓季晨去送信,送信給那些能夠接觸倭寇的商人......
季晨!
顧傳玠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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