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陽在聖光中幾番糾纏,小劉終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彷彿是個年過九旬的老大爺。
小劉看了看地板上不易察覺的白煙,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這寒獄草,是真他小姨的冷得過分!
在郭陽的攙扶下走出屋子,關上門,小劉這才終於舒服了一點。
今天的室外溫度有零下二十,但他此刻卻感覺異常溫暖…
“隊長,喝口熱水。”一位警員拿着保溫杯過來。
秦揚整理一下思路,問道:“小劉,說說你剛纔的感受…寒氣是到你腳下時你才發現的不對勁嗎?”
“…差不多算是。”小劉喝了口熱水,捧着保溫杯想了想,說道:“當時我在看書,只感覺腳下稍微有點冷,但現在這個天氣,不活動的話腳冷是正常現象,所以就沒太注意…直到我聞到血腥味,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兩隻腳已經完全被凍僵,幾乎一點知覺都沒有了,我擡不動腳就摔到了地上,身體接觸到地板也很快變冷…接下來發生的事,你們應該都看到了。”
“…對了秦副局長,我先前想爬起來的時候是真想爬起來的…我用了全力,但一點都動不了。”小劉補充道,“易老闆當時還受了重傷,掙扎的動作應該會比我小得多,很符合兇案現場的情況…”
說到這,小劉不由佩服地看了一眼蘇牧。
他現在算是知道爲什麼自家隊長會那麼信任這羣高中生了。
執法局今天接到報警電話就趕了過來,在這邊忙活了快一上午,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找着,還差點被兇手誤導。
而蘇牧他們纔剛來,一個鐘頭的時間都不到,就把兇手作案的手法給還原了出來…不服不行。
秦揚聽完小劉的反饋,心裡也基本有了數。
他覺得蘇牧十有八九是對的。
先暗中下毒,再伺機偷襲…一名普通人想殺死一名接近二階的修煉者,也只有這樣纔能有更大的把握。
不過,還有一個地方秦揚沒想通。
“蘇老弟,槍怎麼說?”秦揚頓了頓,問道,“兇手身上既然帶着槍,那直接用槍擊殺目標不是更省事嗎?”
“是省事,但那樣做會暴露兇手的普通人身份…你們跟我來。”
蘇牧一邊說,一邊帶着衆人來到小劉剛剛呆的那間屋子外,然後打開門。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頓時撲面而來,讓衆人同時皺了皺眉,幾個少女都捂住了嘴。
地板上的白煙這會兒已經基本上看不見了,房間裡的溫度也比先前稍微高了一些,這說明暖氣正在起作用。
但暖氣能驅散寒氣,卻沒法驅散屋子裡濃郁的血腥味。
“兇手之所以要選擇這種殘忍的殺人手法,目的就是爲了掩蓋寒獄草燃燒時產生的血腥味。”蘇牧道,“你們想想看…一名一階高級的修煉者,幾乎沒反抗便被人砍斷雙手流血而死,你們會懷疑兇手是一名普通人嗎?”
“不會。”秦揚搖搖頭道,“正常思路下,只有更高階的修煉者才能做得到。”
“這就是兇手的目的了。”
衆人慢慢回到座位上,蘇牧頓了頓,接着說:“我們回到剛剛的問題上——兇手如果選擇用槍,那隻能是在用寒獄草控制住易老闆之後,否則面對一名完好無損的一階高級,他有槍都不一定能打得過…從背後偷襲也不行,因爲那等於擺明了告訴執法局他是一名普通人。”
“那麼再看,如果兇手在寒獄草生效後再用槍,人可以順利殺死,但他還必須在殺人之後再砍掉對方的雙手、或者雙腿…反正血一定要多,不然掩蓋不住寒獄草的味道…因爲寒獄草一旦被發現,同樣可能暴露他的普通人身份。”
“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明顯的弊端——執法局的活性鑑定…等活性鑑定結果一出來,執法局立刻就能夠分辨出易老闆真正的死因…那人都死了,再把砍手掉,事情就會變得很奇怪,讓人感覺這是他的癖好,或者是他想掩蓋什麼…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和死者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總之,不論原因怎麼變,有一點是不會變的——被砍掉的雙手一定會被當成重點線索來進行調查…秦副局長,我沒說錯吧?”
秦揚點點頭,他之前的確將斷手作爲了兇手的標誌。
“那麼線索有了,只要再給執法局一點時間,查查監控,屢屢人際關係什麼的,很快就能排除絕大部分不可能的原因…所以哪怕是最後沒有發現那一小撮灰,執法局也遲早會查到寒獄草那裡去…這就是爲什麼兇手沒有選擇用槍殺人的理由了——破案就像順藤摸瓜,他不想給執法局留下摸瓜的藤。”
“但他最後還是用了槍,這要怎麼解釋?”秦揚問。
“因爲他沒得選擇。”蘇牧指了指頭上的燈,說道:“兇手的計劃在實施過程中除出了一點小意外——在他砍斷易老闆雙手之後,剛走沒多久,聖哲城就突然響起了即將停電的警報廣播。”
“而電一停,暖氣也就沒了,易老闆整個人都會被寒獄草凍成冰塊,血液根本流不出去,而超低溫本身又是一種緊急的保命手段,再加上修煉者體質強橫,易老闆甚至未必會死,而如果易老闆真的沒死,被人救起來,那死的就是他了。”
“所以兇手立刻從半路返回,當他再到132號雜貨鋪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分鐘,失去抵抗能力的易老闆早就和血液一塊凍成了冰雕,當時又黑燈瞎火的,兇手短時間內分辨不出易老闆是死是活,他賭不起,只能補了一槍——這一槍很聰明,他故意打在易老闆的眉心,再次營造出一個修煉者先控制住對方,然後再開槍射殺的假象。”
“那照你這麼說,兇手和綁匪不是一夥的?”秦揚之前就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他沒想通。
“如果兇手和綁匪之間真沒有聯繫,那兇手怎麼會那麼湊巧的就帶着一張和綁匪一模一樣的面具在身上?”秦揚問。
“他沒帶面具,面具是他補了一槍之後離開,第三次返回雜貨鋪的時候放下的,目的就是爲了轉移執法局的注意力,讓執法局把調查的重點從斷手轉移到綁匪團身上。”蘇牧道,“昨天演唱會的劫持視頻傳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要按照視頻畫面中做一個相同的面具出來不難,而且用不了多久。”
“但這不合邏輯。”秦揚皺着眉頭說道,“兇手這麼做無非是爲了撇清他自己的嫌疑,但這個嫌疑是間接嫌疑,執法局即便能查到他身上也要費一番功夫…而他短時間內連續三次出現在兇案現場,這屬於直接嫌疑,一旦被監控拍到,執法局就可以直接動手抓人,哪個輕哪個重難道他分不清?…按你的邏輯兇手的智商應該很高,不可能幹得出這種蠢事情。”
蘇牧笑:“那如果兇手有不得不第三次回到兇案現場的理由呢?”
“什麼理由?”
“秦局長忘了一個細節…發生兇案的那件屋子裡,暖氣是開着的。”蘇牧意味深長地說道,“誰家的空調在停電又來電後還會接着吹呢?”
秦揚眼睛猛地瞪大,旋即“啪”一聲拍在桌子上。
“小劉,打電話、快!讓專案組的人重點查看凌晨一點以後的監控錄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