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祖銘正在和手下商議怎麼應對這個局面,聽說楊度來找他心裡非常納悶。
“這個楊度現在不是在西北軍做事麼,他來重慶幹什麼。”袁祖銘還沒開口,他的手下一個參謀先說了出來。
“雖知道呢,不過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啊,咱們這個局就靠他來破了。不說了,既然人家來了,咱們也得有當主人的樣子,走,跟我出去迎接貴客。”袁祖銘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是來和自己聯盟的,當下心中高興萬分,親自出去迎接楊度。
“哈哈哈哈,我說呢,怎麼一大早左眼皮就一個勁的跳,原來是有貴客臨門。楊先生大駕光臨,鼎卿未曾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啊。”袁祖銘這個熱情勁彷彿是見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其實他和楊度也就見過幾面,去年年末袁祖銘也到北京參加了善後會議,他知道楊度現在在西北區混的是風生水起。
“袁司令太客氣了,楊度不請自來纔是冒昧之至啊!”楊度緊走兩步迎上前去,兩個握了握手。
“北平一別,楊先生風采依舊,走,咱們進屋談。”袁祖銘挽住了楊度的胳膊,兩人向屋裡走去。
幾人分主客坐好,袁祖銘笑呵呵的讓人沏好茶,然後給楊度介紹幾個手下,雙方說些久仰失敬之類的客套話。
終於茶喝的差不多了,袁祖銘也不是一個能忍得住的人,他先開口問起了楊度的來意。
“楊先生。千里迢迢來重慶不是爲了找我喝茶吧。”袁祖銘放下茶杯,笑着望着楊度。
他手下的幾個人一個個的也放下了茶杯。支楞着耳朵等待着楊度的回答。
“呵呵,既然袁司令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今天我來是代表我們張司令和袁司令做一筆交易來了。”楊度聽袁祖銘這麼一說,心中暗道就知道你忍不住,這樣也好,這種人好打交道。
“做生意,哈哈。我袁祖銘又不是買賣人,也沒有張司令那種大手筆,有什麼生意可以做啊。”袁祖銘呵呵一笑,心裡卻在想楊度來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樣。
楊度聽了袁祖銘的回答,心想你真會裝傻充愣啊。不過有些事情總得有人挑明,心思落定。楊度徐徐開口。
“袁司令太謙虛了。咱們也不打埋伏了,我就實話實話,我這次來是來幫助袁司令來了。”楊度收起了笑臉,認真的說道。
“幫我,此話從何說起啊。”袁祖銘一聽楊度的意思,就知道他想的沒錯,楊度的確是爲了和自己結盟來的。
“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袁司令你自己的處境,自己應該非常清楚。此前你和劉湘等人聯合倒楊,楊森被趕了出去之後,劉湘想做四川王,他的最大阻礙就是袁司令。這個時候之前答應你的槍支彈藥自然不會給你,不光不會給,想必還會想法設法的刁難你看,讓你在四川呆不下去。要知道你現在的東、西、北的三面都是他的人。如果他想對付你的話,只要抄了你的後路。你就是甕中之鱉。那個時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了。”楊度先是說起槍支彈藥的事,挑起袁祖銘心中的恨意。緊接着分析袁祖銘的處境,而且給他做了最壞的打算。
袁祖銘聽到這裡神情很不自然,當楊度說起槍支彈藥的時候,他的臉上立刻露出恨意,看到這裡楊度知道自己的開局不錯。
“呵呵,什麼軍械無自動額都是小事,牙齒還有咬着嘴脣的時候呢,兩軍有些小摩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袁祖銘乾笑了兩聲說道。
“袁司令何必自欺欺人,古語有云: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劉湘不是傻子,怎麼會讓司令在重慶一直待下去,他一直在等待機會下手。據我所知,他已經派人去了楊森接洽,恐怕不日楊森就會攻回四川了。”楊度心裡冷哼一聲,心道你小子這個時候還給我裝。
“楊先生多慮了,劉湘和楊森你死我活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走到一起。”袁祖銘也知道劉湘派人去和楊森交涉,他也派人去了,在他看來劉湘和楊森是死敵,不可能有重新合作的機會。
“哈哈,天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大總統和玉帥(吳佩孚)打了這麼些年,現在不也是聯合起來了。更何況劉湘和楊森都是四川人,袁司令你是貴州人。在他們看來他們之間的矛盾是內部矛盾屬於兄弟倆之間的家事,而袁司令可是外敵。更何況劉湘和楊森又是同學,以我之見他們聯合的可能性遠遠大於袁司令和楊森的聯合。更加重要的是,楊森的舊部大部分都在劉湘的手裡,他有資本資助楊森東山再起,恕我直言,袁司令可是一無所有啊。”楊度開始拿張作霖和吳佩孚說事。
聽楊度最後的話正好戳在了袁祖銘的痛處,自從被唐繼虞趕出了貴州來到四川。他雖有地盤在手,但是都不是富庶之地,這兩年連續的打仗軍需物資一直非常缺乏。這回倒楊之後,劉湘的承諾沒有兌現,自己購買的軍械也被扣住,一旦有戰事爆發,用不了幾天他的部隊連子彈都會打沒有。
“那依先生之見我該如何是好?”袁祖銘終於說出了楊度現在最想聽到的話。
“環顧四周,能就袁司令的只有我們西北軍,西北軍的戰鬥能力就不用我多說了。更加重要的是,我們有袁司令被迫切需要的東西,臨來之前司令交代,要人有人要槍有槍。實不相瞞,1萬枝槍和上百萬發的子彈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您一句話,不日就可以抵達重慶。這兒武器也只是小小的見面禮,日後槍支彈藥、輕重火炮,只要袁司令需要,我們都不會吝嗇。而且咱們兩家聯手成功,我們司令可以推舉袁司令成爲西南區的主席。”楊度嚇唬了一下袁祖銘之後,開始利誘,他給袁祖銘畫了一個大大的蛋糕。
楊度講條件列出,袁祖銘口水差點流了出來,他的幾個手下也是兩眼放光。這些年順風順水的袁祖銘已經有些自傲,他自以爲比別人強很多。之所以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主要是貴州太窮了,大大的限制住了自己的手腳。如果自己有江蘇這等富庶之地,又豈會讓孫傳芳、馮玉祥這樣的人橫行無忌。如果張安樂的條件真能兌現,劉湘算得了什麼,唐繼虞又算是什麼東西。
當然了袁祖銘雖然自傲,但是也知道天下沒有不要錢的白飯,這張安樂這麼下本的支持自己,他想得到的東西會更大。
“楊先生的條件確實令我心動,只是不知道張司令需要我做些什麼呢。”袁祖銘直截了當的問楊度。
“很簡單,袁司令編入西北軍!”
“不好意思,楊先生請再說一遍。”楊度的短短几個字彷彿是霹靂一樣,不光是袁祖銘的手下愣住了,袁祖銘自己也是彷彿被雷劈了一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次問了一遍。
“袁司令編入西北軍。”楊度笑着再次說了一遍。
“您是在開玩笑吧。”袁祖銘眼神死死地盯着楊度,他這話說出來在座其他人的心聲。
“當然不是,我們張司令也不是善人,自然不會白白的送這麼些東西給袁司令,袁司令想想,除了您的幾萬兵馬,還有什麼值我們司令惦記。”楊度也不怕把話說白了,直接挑明瞭說。
“哼哼,我說呢,張司令怎麼會突然大發善心的要來幫我袁祖銘,原來是相中了我的幾萬兵馬。”袁祖銘冷哼一聲說道。
“再說句不客氣的話,你的幾萬人馬,我們司令其實也不怎麼看在眼裡,我們要的是一個藉口,一個可以光明正大進入四川的藉口。如果袁司令不和我們合作,那麼就只能等着被劉湘和楊森夾擊。可是要是編入西北軍,您的部隊還是您掌握,就像是現在新疆的楊增新。他是我們西北軍第十三師的師長,是新疆的督軍,新疆省主席。這有什麼不好,俗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爲俊傑,袁司令不要自誤啊。”楊度的口氣一開始還很硬,後來就變的苦口婆心,連你都變成了您。他也不怕袁祖銘吹鬍子瞪眼,他知道袁祖銘現在也就是嘴巴硬,否則早就趕自己出去了,還會聽自己在這裡說這麼些。
楊度想的沒錯,袁祖銘心裡其實早就有了最壞的打算,之所以會這麼說也是想多爭取一些利益罷了。
“哼,就怕是現在說的好聽,到時候張司令真的拿下了四川保不齊就是一下劉湘。”袁祖銘對於楊度這種說法還是半信半疑。
“我知道一時半會袁司令拿不定主意,幸好現在楊森也沒有拿定主意您還有考慮的時間。”楊度最後再次將楊森點了出來,因爲他知道楊森已經答應了劉湘的條件,這件事袁祖銘很快就會知道,到那個時候他就沒得選擇了。
“呵呵,不說這些了,楊先生遠道而來今日我做東,咱們好好地喝一頓。我知道楊先生是湖南人,我這裡的廚子做的湘菜特別好吃。”袁祖銘擺了擺手轉移了話題。
“那我可得好好嚐嚐,張司令是山東人,跟着他吃飯我的嘴都快淡出鳥來了。”楊度最後一句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