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時光前,神武界烽煙四起,盜賊林立,當時天下最大的兩股山賊勢力爲了爭奪盜匪霸主之位,互相約定再曠野之中決一死戰,當激戰正酐的時候,有一無名高僧飄然而來,以七道賭約和一身絕世神通降服了兩大匪首,然後在就原地結廬傳法,而弟子便是那兩大匪首和其部下,自此大爛陀寺一脈便就此立下。
無名高僧佛法精深,所講之法高深莫測,蘊含淵深大道,衆弟子依其悟性各有所悟,但各有不同,所以也定下了大爛陀寺源流紛雜之擾,雖然大爛陀寺對外則用統一稱呼,但內則卻是諸多佛門,乃至一些外道源流林立,每一家都號稱自己繼承了無名高僧的佛法衣鉢,每日爲正統之名攻訐不休,那時的大爛陀寺雖然能人輩出,但卻在內鬥中一日不如一日,最後淪爲四五流的垃圾門派。
直到一位法號爲墨天的高僧大德橫空出世,雖然手無搏雞之力,但卻靠着舌燦蓮花四處遊說,說動了當時幾隻最大的流派,統和所有人之力,建立了象徵大爛陀寺的本院廟堂,而後定下只要流派壯大到一定程度便可入主主院,成爲源流正宗,自此之後,大爛陀寺便有了八大正宗,八百分支,一日比一日強盛,最後成爲白月妖族的武學源流之地。
大爛陀寺內,佛廟林立,名頭不同,這些都代表着一個個流派,這些流派不約而同派出最能說道,賣相最好之輩站在門口,或娓娓說法,或演示武藝,或與周遭流派互相鬥法,吸引着信男信女們奉獻香油,期待有朝一日門徒廣佈天下,入主本院成爲新的正宗流派。
一路上莫煌便躲過數十撥試圖收他爲徒的各路高僧,誰讓化身爲孩童的莫煌看起來是如此的與衆不同呢,雙眼靈動根骨清奇,一看就知是資質優良之輩,此時莫煌不由得暗自佩服那位全無武功修爲的墨天高僧,光靠一身智慧立下制度,便讓一個四五流門派一步步提升成獨霸白月妖族的武學源流之地,而且看這幅摸樣,大爛陀寺以後只會越來越強盛。
思緒至此,莫煌不由得想起某個後世地球科學家前來科考時得來的大八卦,據說那位法號墨天的高僧,其真身卻是魔門的當代大天魔,他爲了抗衡當時日漸強盛的道家和兵家,纔會潛入大爛陀寺中花費偌大力氣,爲的就是讓佛家成爲魔門與道家和兵家兩家間的緩衝。
但這個科考消息太過聳人聽聞,在大爛陀寺的嚴重抗議之下,地球政府只能將這個科考研究斥爲荒謬,然後重重封鎖,直到莫煌那個時代才逐漸解禁,至於時日的真相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莫煌倒是頗爲相信的,畢竟有那個驚採絕豔,潛入大爛陀寺盜出佛血舍利,創出天魔之手的絕代大天魔的存在,再來一位扶持佛門,翻雲覆雨中操縱時局的魔門之主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一路前行,莫煌終於來到大爛陀寺的本院之中,只見一個蜿蜒曲折的山坡之上,一座異常雄偉神聖的延綿寺廟羣傲然聳立,高達百米的佛廟佛塔比比皆是,其雄偉壯闊的程度勝地球上的布達拉宮,神聖威嚴程度宛如西天淨土,畢竟大爛陀寺立寺少說都有萬年了,都走過兩個地球人類文明瞭,在歷代高僧能工巧匠反覆修建改造之下,這一建築能讓任何地球人類膛目結舌,直呼不可思議。
莫煌雖然後世看過不少視頻圖片,但親眼看見那延綿到天際,彷彿永無盡頭的神聖寺廟羣,也有心生渺小之感,因爲這裡凝結了大爛陀寺萬年的輝煌與厚重的史詩。
踏上山坡的第一步,莫煌就覺得體內的鬼神真鬥力猛然一縮,彷彿遇見了什麼恐怖天敵一般,連體內揮之不去,不斷破壞莫煌生機的滅絕天下刀意也安靜下來,周遭彷彿有無數佛唱禪音之聲,直入心扉洗滌凡塵,讓人生出皈依佛門之心。
這是萬載以來,大爛陀寺諸多僧人唸經持咒所遺留下來的念力,雖然隱而不發,卻是如此的浩瀚與恐怖,如果真的在本院當中參悟佛法,當有事半功倍之效,莫煌深吸一口氣,連忙靜心守意,固守本心,抗衡着這無處不在浩瀚異常的佛意。
雖然這股意志是如此的浩瀚神聖,但在莫煌眼中,卻與原始天魔血肉中遺留的殘存意志一般需要驅逐的存在,無論是佛是魔都一樣,莫煌永遠不會將本質託付給任何一個存在,哪怕是永恆的天道,本心之中,只有自我,也只能容得下自我之道,其他一切外物無論神聖亦或邪惡都是歧路,這就是最純粹的修者之心,是莫煌最無瑕的本心意志,敬天地,敬大道,敬一切超脫凡俗之輩,無分聖魔,但卻永不會接受依託與畏懼。
大爛陀寺的本院嚴禁遊覽,遠途皆有八大正宗流派的人把守道路,莫煌自然不肯能明上,只是山道漫漫,也有諸多陰影叢林之處,莫煌便藉着這些地方逐步深入到本院之中。
把守過道的弟子其主要的職責也只是接待訪客,勸阻那些狂熱的信男信女,倒也沒想過還有莫煌這等大膽包天之輩試圖潛入,畢竟大爛陀寺之名威震天下,內裡藏龍臥虎極爲恐怖,幸好莫煌也不是想要去什麼重要的地方,也沒真的遇見什麼隱世高人,一路順風順水的到達了目的地。
大爛陀寺本院佔地極大,幾乎有一個縣城般大小,裡面建築林立,繁複異常,更有諸多禁區與神秘之地,連在這裡生活一輩子的僧侶都不一定能全數知道,但莫煌卻對大爛陀寺的建築分部瞭解極深,這是得益於後世有一位號稱史上最強狗仔隊的記者,這個記者冒着生命危險,潛伏大爛陀寺十載,記錄下無數珍貴的資料而後做成紀錄片,其中就有大爛陀寺的全景地圖,這份地圖詳細的令人髮指,從秘不示人的地道到深深掩藏的禁地因有盡有,連大爛陀寺最神秘的囚魔獄都曝光出來,甚至還附帶一份採訪囚魔獄中囚徒的錄音。
當然,事情曝光之後惹起大爛陀寺極大的憤慨,揚言要地球政府交出人來給他們懲處,但三天之後整個大爛陀寺失聲了,原因未明,據小道消息稱,那位史上最強的記者郵寄了一封信件給當時的大爛陀寺主持,據小道消息稱,上面記載了大爛陀寺本院中每一位重要人士的所有私密和把柄的目錄。
當然,那只是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而已,反正拖那位神通廣大記者的福氣,莫煌一路潛行順利到達目的地,數十棟雄偉的寺院連接再一起,裡面佛像林立,每一座佛像都是大爛陀寺歷史中有名的高僧,或破空飛昇,或圓寂證道,但都留下了不朽的名聲,共計有一萬三千座,全是當世巧匠精心傑作,一經進入便覺得自身宛如步入佛陀天界一般莊嚴神聖。
這裡就是萬佛殿,屬於此時主宰大爛陀寺的八大正宗流派共同供奉前輩先哲之地,平日這裡不受外界供奉,只有一年一度的大爛陀寺聖火節纔會開放此處,供諸人朝拜,但因爲只有紀念意義,不像像藏經閣,寶庫之類的重要地方,所以把守的人也不多,莫煌很順利的潛了進來。
而天魔附生訣,就藏於萬佛像中的其中一座,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真的看到上萬座佛像林立,莫煌還是有狠抽冷氣的衝動,雖然史書明確記載了天魔附生訣藏在這裡,卻沒說是哪一座佛像,這要一個個找要找到什麼時候。
而且這裡雖然平日僻靜,但也常有一些僧人來此祭拜,真要算起來人流量也不少,看到這樣的情景莫煌更加苦惱了,一個個搜索,還不能做出大的動靜,這該如何是好呢。
莫煌藏在角落,苦苦思索着,但片刻之後,莫煌的視線被一些忙碌的僧人所吸引住了。
萬座佛像看起來當然雄偉壯闊,但維護起來也是異常繁瑣,須得每日專人擦拭上面的塵埃才能讓佛像看起來不失莊重,不然的話佛像蒙塵,到處都是蜘蛛網的話,大爛陀寺的名聲就要丟到外太空去了。
這些佛像有大有小,大的高若十數米,小的宛如人高,十數名灰衣僧侶正努力工作着,或塗抹精油,或擦拭塵埃,忙的一塌糊塗,這些僧人年紀普遍偏大,筋骨老邁氣血衰退,修爲差的一塌糊塗,大爛陀寺僧人何止百萬,有一些武功不成卻在大爛陀寺本院中修持了多年,大爛陀寺也念在遣退後這些只會唸佛持咒的老僧人生活實在不容易,就留下一些分派些打掃衛生的活計讓他們混個營生。
莫煌計上心來,決心冒充這裡其中一個人的身份,這樣的話就可以天天名正言順的進入萬佛廟中進行查探了。
片刻之後,莫煌就鎖定了一個枯廋異常的老僧人,不知爲何他總是顯得異常孤僻,渾身暮氣洋溢,旁人隨意閒聊他也不答話,一副呆滯的摸樣,旁人也見怪不怪,也不怎麼理他,這樣的目標正符合莫煌的要求,不容易露陷。
靜待片刻之後,這些老僧人幹完活了各自歸家,莫煌靜靜的吊在那個枯廋僧人的後面,看着他七轉八彎然後來到一個地處偏僻的小木屋之中,周遭一片荒涼,莫煌心頭喜意愈盛,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木門沒有關,莫煌清楚看見裡面的情況,屋子極其簡陋,一牀一桌一書櫃,而且都是破爛異常,枯廋老僧正背對着大門整理着牀鋪,莫煌悄然無聲都走到其背後,舉起手擺成手刀的姿勢。
但良久之後,這記手刀也沒砍下去。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莫煌渾身冷汗淋漓,雖然那個枯廋老僧依舊背對着他慢悠悠的整理牀鋪,根本不曾回頭,而且氣血極弱宛如風中之燭,也沒有真氣調運的跡象,但莫煌就是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懼,附屬人格反覆分析,都道明瞭這個老僧毫無威脅,但莫煌的直覺卻告訴他,這個老僧正透過某種神秘的方法注視着他,一點一點將他所有僞裝一一剝除,一覽無遺的看清他的本質,宛如神明一般俯視着他。
漸漸的,眼前枯廋老僧的景象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深不可測的漩渦,一團純粹由死亡構造而成,吞天噬地的絕望深淵。
“小娃娃靈覺很敏銳啊。”枯廋老僧整理好牀鋪,慢悠悠的轉過身子,眼神似笑非笑,但原本渾濁的眼珠子,此時更加渾濁深邃,宛如吞噬天地的黑洞一般,帶着令人絕望的魔力。
“哈哈,我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您門沒關,只是想幫你關上門而已,我這就走。”打劫打到掃地神僧了,莫煌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雖然知道大爛陀寺高人輩出,藏龍臥虎之輩比比皆是,但也沒想到會如此的泛濫,隨便挑一個孤僻老僧卻發現他就是傳說中的隱世高人吧。
枯廋老僧微微一笑:“小娃娃別急着走,老僧我有苦思不得其解的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莫煌心思急轉,原本就想就此逃遁,反正他對自己的逃命功夫深有自信,但當他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卻發現整個空間的出現了微微的異樣,雖然離木門只有一尺之隔,卻彷彿隔着千山萬水一般,整個木屋的空間都彷彿被獨立出來,自成天地一般。
面對如此驚世的修爲,莫煌只能苦笑應對:“前輩連你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問我有什麼用,我的年紀還不一定有你的零頭呢。”
“小娃娃別急,你身懷天魔之身,而且來到這裡,就有資格回答我這一問題,你可告訴我?佛爲何道,魔爲何道?佛魔可否共存一體?”莫煌大駭,沒想到自己深深隱藏起來的鬼神限功力居然被輕易看穿,更讓他駭然的是枯廋老僧問出這個問題時,那聖潔慈悲與邪惡猙獰共存的笑容,宛如分裂成兩人一般,一者宛如得道高僧般悲憐衆生,一者宛如絕世魔頭般兇狠暴戾。
“當然可,佛老成魔,魔老成佛,大道之下只有永恆,豈有佛魔之分。”莫煌摸不透枯廋老僧的用意,但光看其氣質就知道眼前這個神秘高人已經走到佛魔同修的道路上,只能順着口風大力糊弄。
面對莫煌的糊弄,枯廋老僧貌似若有所思,重複唸叨了幾次,然後彷彿想明白了什麼一般,掛着淡淡的笑容說道:“小娃娃果然慧根,說話頗有哲理,但這點話還是開解不了我的困惑,不知小娃娃你願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解了我這畢生所惑呢。”
“如果我說不的話你會放我走嗎?”枯廋老僧淡笑不語,只是眼中那恐怖的渾濁更加濃烈了三分,對此莫煌只能改口說道:“前輩有所差遣,我絕不敢違命。”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