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的一個金丹煉器師,不認真的煉器跑來誤人子弟,活該窮死你。”橘貓口吐人言,直接一頓數落。
“我有夢想。”玄機稍稍一擡香爐,遠眺仙女峰,抑揚頓挫的說到:“我有追求。”
“呵呵,你跟師姐約定,只要教出一個金丹期學生,她就考慮跟你雙修時,我也在場的。”橘貓鄙夷道。
“啊?你在場?在哪?”玄機震驚,他當時除了約定外,還說了很多肉麻的話,豈不是全給橘貓聽去了?
“橫樑上。”橘貓道。
玄機臉黑了,罵又不是打又不是,只能咬牙切齒的說到:“這麼久了你才說,你個混蛋。”
“只是不想打擊你而已,小甜甜,親愛的,我的心就是你的樣子之類的,我都沒聽到。”
玄機老臉一紅,那時候年輕,肉麻的話張口就來,現在回頭再從別人的嘴裡複述出來,羞恥度實在太高了。
“這麼多年,你又是收徒又是辦學,教過的徒弟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了,最高的境界才築基六重,連辟穀都達不到,反倒是你自己,從築基期到現在金丹二重了,命也長了,年輕時收的徒弟都死掉幾個了,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
橘貓輕盈的一翻身,從圍欄間翻到了欄杆上,伸了長長的一個懶腰,慢悠悠的問到。
“說明什麼?”玄機好奇的問到。
“說明你不是一個好師傅,師姐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纔跟你做這個約定的。”橘貓瞥了他一眼,眼中盡是‘你是不是蠢’神色。
玄機沒有反駁,而是默默的嘆了口氣,如果是年輕的時候,他可能還會反駁幾句,可是這麼多年下來,已經證實了橘貓的話是正確的,他確實不是一個好老師。
辦學多年,他唯一的收穫,估計就是自己的修爲了,金丹二重,這估計也是他這間破學校辦了這麼多年,還能勉強維持下去的主要原因,畢竟校長是個金丹二重啊。
“可惜,師姐看不到這一幕了,前年仙逝的時候,也沒見你有多傷心。”橘貓也嘆了口氣。
玄機臉頰抽了抽,好半晌才厚顏說到:“我是一個專一的人,我只喜歡二十歲的師姐,一百二十歲的師姐……皺紋多了點。”
現在的玄機看上去像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但實際上他已經一百二十歲了,而那個比他年紀還大的師姐,前年仙逝時也有一百二十歲,但因爲境界比較低,外表看上去像七八十歲的老人,確實很難讓人繼續愛慕。
“原來你們人類對‘專一’這個詞是這樣理解的?”橘貓瞪大眼睛,一副世界觀受到嚴重衝擊的模樣。
玄機老臉一紅,正想說點什麼,卻被一陣呼喊給打斷了。
“師傅師傅!”六爪踩着把破破爛爛的飛劍,一路搖搖晃晃的從院子那頭飛了過來。
玄機那張不正經的老臉瞬間換了個表情,神情肅穆的揚聲道:“校園重地,何故喧譁?還有,說了不準在園區馭劍,傷到人怎麼辦。”
然而玄機的話一點震懾力都沒有,馭劍而來的六爪充耳不聞,只顧在那裡大叫着:“師傅師傅,出大事了,有人報讀我們學校了。”
做爲一間學校,有人報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卻被稱之爲大事……
玄機眼睛一亮,卻不動聲色的收斂起表情,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道:“有人報讀不是很正常的嗎?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破爛的飛劍終於來到閣樓,六爪氣都沒喘一口便迫不及待的說到:“不正常,師傅,太不正常了,報讀的是浮空城的應界生,煉器滿分。”
浮空城,煉器滿分這兩個關鍵詞一出,不但玄機愣住了,就連恢復懶洋洋模樣,正自顧自舔着爪子的橘貓都爲之一愣,情不自禁的直起了身體。
不同地方的滿分,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樣的,西北蠻荒之地的滿分,和東邊沿海一線大城的滿分,差距可能有天地之遠。
浮空城,毫無疑問就是響噹噹的一線大城,全天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也只有區區三個。
這樣的大城市考上滿分,含金量那絕對是六個九了,浮空城的滿分考生會報讀他的學校?
玄機表情一板,兩邊嘴角上翹,現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擡手就想一個爆慄敲過去。
這種荒謬的謊言也能想得出?戲弄師傅也別找這種理由,一秒就能戳破。
六爪興奮當頭,並沒有注意到師傅的表情和動作,繼續說到:“真的是滿分,師姐打電話過去確認了,對方的名字叫葉禮,是這一界浮空城煉器系兩個滿分的其中之一。”
咦?連名字都有,不是戲弄我?還是自己最靠譜的女徒弟去確認過的?
玄機揚起的手沒有敲下去,因爲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徒弟,作弄師傅他有這個膽量,但他卻沒有那個腦子能想出連名帶姓的理由,更沒有膽量把師姐也帶上。
難道真的有浮空城煉器滿分考生報讀他這間破學校?咦,等等,浮空城今年不是煉器協會主考的嗎?考場還設在飛來峰上。
對於煉器協會的變故,做爲煉器學院的校長,玄機當然是無比關注的,不但知道煉器大會因爲新式法器而改地點,更知道他們承接了今年浮空城的考試,甚至連主考官是張望山都知道。
如果確認過葉禮真的是浮空城的煉器滿分,那豈不是說,這個滿分是在煉器協會會長的主考下考出來的?這個含金量就更高了。
六爪沒注意到師傅的表情變幻,繼續在那裡叨吡叨:“這幾天我們在街上問了一堆,都沒有一個學生報讀,沒想到這次一來就是滿分考生,這下好了,明年我們就不用擔心被取消新生入口了。”
玄機這個爆慄終究還是敲了下去:“一個學生你就滿足了?繼續拉人去,今年沒有三個學生報讀,我就罰你洗一年廁所。”
六爪抱着腦袋跑下閣樓,邊跑邊嘀咕到:“說得好像去年的廁所不是我洗似的。”
玄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一進的廂房,在改成辦公室的廂房裡找到了自己最靠譜的女徒弟:“七巧啊,是不是有人報讀我們學校啊?”
如果是三十年前,七巧還能算做美女,但現在的七巧,就只能算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了,眉角掛着淡淡的魚眉紋,安然端坐,說到:“是的師傅,還是一位煉器滿分的考生。”
“真的啊?”玄機喃喃唸到,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自家學校的底細嗎?
歸根結底就是一草臺班子,從一開始的收養到現在的忽悠,勉強維持到現在。六爪和七巧都是他的第二批收養的孤兒,第一批收養的那些,從大錘到五光都死了。
六爪是他們現在年紀最大的,不過這傢伙腦子笨,入門在先,卻被七巧吃得死死的,連師兄之位都丟了,變成了七巧的師弟,他卻甘之如飴。
也不知道是傻人有傻福,他的修爲卻是師兄弟裡最高的,年齡雖然,樣貌卻比七巧還年輕。
也是靠着這些學生,玄機才勉強把學校維持到現在,但要說吸引力之類的是完全沒有的。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或混個一技之長,絕對不會有人把學生送到他這裡來,更別說一位煉器滿分的應界生了。
七巧很清楚自家師傅在想什麼,慢悠悠的說到:“我打電話去求證過了,確實是浮空城今界煉器滿分,名爲葉禮,志願已經填報,不是捉弄我們。我還以爲是師傅您的故舊親朋呢,看來不是。”
故舊親朋?被七巧這樣一提,玄機也忍不住往這個方向想了想,但沒有啊,浮空城離這裡上千公里,他也沒有什麼故舊親朋姓葉的,難不成玄機學院在什麼他不知道的方面出名了,以致對方慕名而來?
百思不得其解,卻聽桌子上的電話吱鈴鈴的響了起來,七巧接起來一聽,一貫恬靜的臉上突然慌亂了起來:“這裡是玄機學院,你是葉禮?你報讀了我們的學校?想問問明天學校裡有沒有人,你打算明天來報道?”
明天來報道?玄機聽到這裡,腦裡忍不住浮現起五進院子的坑坑窪窪,再看看廂房這剝落的門漆牆皮,透過廂門望出去,亂糟糟的走廊和過道……
如果被浮空城這位煉器滿分考生看到這一切,不知道會不會掉頭就走呢?
玄機和七巧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想到了這個問題,相互點了點頭,便飛快的衝出門去,沒幾分鐘,整個玄機學院雞飛狗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