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沿着山石間的窄道逶迤前行,不一會來到一處柴門前,早有男男女女的迎賓員笑盈盈地候着了,祝安卻搶在前面爲大家打開了門,門內卻是一番富麗奢華的氣象。季子強手點着祝安,笑道:“你啊,呵呵呵,能折騰!”
祝安聞聽竟如同得了表揚的孩子一般,撓着腦袋一陣憨笑。
大家隨着祝安進了一個裝飾極爲考究的觀光電梯,很快便到了建在山頂上的一處精緻的小樓,這座小樓處在整個湖心的最高點,且四面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衆人一進入樓內的房間,湖山的風物景緻便盡收眼底了。
待衆人落座,便有人擺好了各色的吃喝之物,大家便一邊觀賞着大好的風光一邊隨意地說笑。
季子強端着水杯凝望窗外良久,方轉過身來看着張合,正色問道:“張先生,以後有機會了也到我們新屏市走走,我認識一個王老爺子,也是精通奇門之術,你們可以研討一下。”
張合聞言趕緊欠身道:“市長實在是折煞我了,萬萬不可稱我爲先生的,一會就請叫我小張,季市長需要我效勞的言語一聲,小張自當鞍前馬後,至於王老爺子,我也是早聞大名,一直沒有機會相見,改天定當一拜。”
季子強聽他酸文假醋地說了一通,直覺得雞皮疙瘩起了渾身,但也不好指出,就頷首問道:“不過我倒想見識一下張先生的神通。”
張先生不無謙卑地笑着說道:“神通是萬萬不敢當,小張只是略略通些納甲之術而已。”
季子強聞聽,正色道:“納甲之術,不知道有什麼特殊之處呢?”
張先生面上隱現得色,清了清喉嚨朗聲道:“‘納甲之術’最早的記錄是西漢,是指將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天干都納入八卦之中。具體說來既是乾掛內三爻納甲,外三爻納壬;坤卦內三爻納乙,外三爻納癸……如此類推而已。同時十二地支亦配合天干而納入八卦之中,其排納法爲:乾卦由初爻起至上爻止,每爻按十二地支先後順序,由‘子’起,每隔一地支而納。以乾卦爲例:初九爻納‘子’,九二爻納‘寅’,九三爻納‘辰’,九四爻納‘午’,九五爻納‘申’,上九爻納‘戌’如此等等。”
這幾人都直聽得如墜雲裡一般,偷眼瞧去,季子強始終板着一張臉自是瞧不出什麼了,其實季子強也是多少懂得一點,過去上學的時候,周易也是學過一些,但只是作爲一種課餘的閱覽,並沒有深入研究,現在見這個張合說的也是頭頭是道的,季子強笑着問道:“張先生,我倒想自己這納甲之術究竟是如何使用的呢?”
張合輕聲道:“這納甲筮法原是極爲簡單的,占卦時,只需將三個銅錢平入於手心,兩手合扣,問事之人集中意念,思想專注於所要預測之事,反覆搖動手中銅錢,然後將銅錢擲於盤中,看銅錢的背和字的情況。
一個背,兩個字,稱作“單”,形如“/”爲少陽。
兩個背,一個字,稱作“拆”,形如“∥”爲少陰。
三個背,沒有字,稱作“重”,形如“O”爲老陽,是變爻。
三個字,沒有背,稱作“交”,畫作“X”爲老陰,是變爻。
共搖六次,第一次爲初爻,畫在卦的最下面,依次上升,第六次爲第六爻,畫在卦的最上邊。如遇有X、O,再畫出變卦來
。”
二公子見衆人聽得入神,頓了頓道:“人生在世富貴生死、禍福財權卻都能在這小小的一卦中尋得。哦,那倒要請張先生給我們在座的哪一位算上一算吧。”
幾人面面相覷,卻沒人主動去算。
二公子見狀,便笑道:“既然他們都不敢算,那就給季市長算上一掛如何。”
季子強搖頭說:“我就不算了,你們誰來試一下?”
張合笑着道:“季市長你是氣度不凡,憑我多年的閱人經驗,必將是要一飛沖天的,原是不用我去算的。”
季子強聽他說得有些離譜,心中好不尷尬,趕緊拿話去搪塞他道:“張先生您的工具在哪裡,讓我也見識一下。”
張合併不言語,而是笑着從貼身的衣服兜裡拿出一隻暗灰色的小布袋,只聽見一串脆響,三隻黃澄澄的圓幣,原來只是三被磨得溜光的的普通的銅錢。
張合將那銅錢置於季子強的右掌心,道:“季市長要想問的話,你集中精神想你所要追問之事,反覆拋擲六次,小張自能知道個八九。”
季子強聽他如此託大,心中自是不以爲然。
但說真的,季子強是不會讓他算的,就把銅錢遞給了二公子,這二公子歷來就是喜歡熱鬧的人,心道,我倒不信你真的能猜到我在想什麼。那好,自己便想着索性問一問。不管是真是假,自己總是不至於吃了什麼虧的。
可是當他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卻突然的在腦子裡出現了何小紫的影子,無論如何都是揮之不去的。
二公子皺了一下眉頭,就拋擲了銅錢,六次之後,待二公子睜開眼睛的時候,張合已經排好了卦象:
父母巳△(戍)
兄弟未--伏妻財(子)
子孫酉—世伏兄弟(戌)
兄弟醜--
官鬼卯—
父母巳—應伏兄弟(辰)
張合沉吟道:“如果小張沒有看錯的話,二公子所測之事應當是關乎婚姻、家庭,男女之情的。”
衆人聞言都撫掌而笑,唯獨二公子心中暗驚,微紅着臉正色道:“張先生高明!”
張合輕佻得意的皺了一下眉頭,繼續說道:“此卦乃是《睽》之《歸妹》,得此卦者本宮子水之妻正值月建,離卦無氣而財幺有氣。離爲火,而遇子月克之,故‘無氣’,故將來二公子的配偶賢淑貌且美。”
季子強呵呵的大笑,說道:“是、是、是,他那媳婦漂亮的很。”
祝安害怕現場冷了下來,就鼓動着季子強參與。
季子強還是微笑不去拿那個三枚硬幣,祝安就只好自己測了,卻問的是錢財。
張合不過是說些“生財有道,富貴盈門等等”的虛話。
季子強瞧得出,這張合現在應只是隔靴搔癢地說了點微末,季子強見張合一雙眼睛閃閃爍爍,知道他必是尚有不可言說之言,但想到張合深邃莫測的眼神,心中便有隱隱的不安。
最後也就只剩下季子強沒有測了,幾個人都鼓動他,季子強絕不去測,張合卻壓低了嗓音一字一頓地說道:“季市長人中龍鳳本,就入不得這卦象的,小張大膽地說一句:季市長運勢如日中天,如九萬里風鵬正舉,不日便可一飛沖天!”、
祝安不待張合的話音落下便扯着嗓子叫好,季
子強卻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家說笑一下,祝老闆你卻當真了。”
祝安還要幫着搖旗吶喊,卻見季子強緩緩的站了起來,一個人走到了窗口邊上,看着水面上道道的金光,久久沒有說話。
看看時間也到了下午吃飯的時候,二公子就問:“祝老闆,今天吃點什麼好的。”
祝安就說:“看季市長喜歡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吧?”
二公子就“靠”了一聲,說祝安是在“阿諛奉承,拍馬溜鬚。”
祝安就呵呵的笑着,過來請季子強一起吃飯。
幾人嬉笑着,就出了小亭,往餐廳而去,一進門,季子強禁不住便冷眼觀瞧大廳內的情形,只見高大巍峨的大廳被裝飾成炫目的金黃色,三排巨大的琉璃燈盞將它照射的炫目堂皇。大廳兩側一色的高挑豔麗的迎賓女郎,見二人走近便溫柔得屈膝微笑。
待幾個人走入包間,見兩名清秀挺拔的男侍者已經守候在餐桌前,季子強他們客氣一番之後便入了座。
祝安呵呵地將一本精緻的餐譜輕輕的推到了季子強的面前說,季子強便沉吟着輕輕翻開,隨便的點了幾個菜,便把菜單遞給了二公子。
“我對點菜實在是不甚瞭解,就點這些吧。”
祝安卻鼓着一雙金魚眼笑着讚道:“季市長,您就別謙虛了,就憑您點的這兩道菜,就能看出你對菜譜是研究很深,嘿嘿。
季子強笑着擺擺手,祝安提議季子強選擇酒水,季子強便隨意地先點了瓶五糧液,祝安又是連連說好。
在同祝安的一番交往之後,季子強已然明白:祝安這種人的習慣於用金錢去親近權力,他們的心理期待便是用通過金錢換取權力的迴應。自己只有在他面前表現得自然、隨意,並不失時機地表露一下高高在上的情緒,才能與他們自然地相處。所以,季子強今天刻意的傲慢卻令這位祝老闆無比得受用,如坐春風。
吃飯的時候,祝安喝酒也表現得異常豪氣、勇猛,頻頻舉杯,二公子說今天喝過一次了,喝的不多,那個張合本來也是就酒量一般,沒喝幾杯酒臉紅脖子粗的,不能喝了。
也只有季子強還能應付着,陪着祝安喝。
只聽見祝安甕聲甕氣地說道:“季市長,看得出來你是個夠朋友的人,你這個朋友,我,我老祝算是交定了……下一步影視城的工程還請季市長幫幫我,你放心,我不會過河拆橋的。。。。”
季子強聞言不由得一驚,不知道他還會說出什麼大膽的話來,趕緊舉起杯子說聲:“祝老闆,喝酒、喝酒。”方堵住了祝老闆的嘴巴。
季子強生怕他又再仗着酒興信口亂說,索性便寬慰他道:“祝老闆,只要你適合影視城的項目,我的人可以幫忙說說,但你千萬不要提什麼感謝的話,那樣就俗氣了,俗話說來日方長嘛,以後有機會感謝。”
祝老闆一張紫紅色的胖臉頓時如綻放的菊花一般,一雙金魚眼快要鼓出了眼眶,哈哈笑道:“對對對,季市長說得有道理,哈哈哈。”
喝完第二瓶酒的時候,季子強便提議離開,幾個人都有點搖搖晃晃得出了餐廳,祝安的司機早已等待了多時,二公子上了車,這祝安便扯着季子強一通上車,季子強頓時感覺到撲面而來的酒味幾乎令自己窒息,不由得心生煩惡,實在不願同他同乘一部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