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正在想着這些問題,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季子強一看是個新號碼,就不想接,這個時候打手機的都是些半生不熟的關係,不是探聽信息,就是託付辦事,這樣的電話可接可不接。如果真是鐵磁的關係,大多會在上班時間,或直接到家裡,到飯店。
季子強就發現了,市委裡面的很多人即便手機響成炸彈,也不會有人提醒,屋裡人多的,接聽電話會說一些暗語,掛着長或者主任頭銜的一人一個獨立的辦公室,手機貼在腮上,說着的是“怎麼了小花貓,又讒了?”這是冷了老情人或新情人如膠似漆的口氣。
季子強雖然不是如此,但這樣的不熟悉的號碼,他還是會猶豫的。
但電話卻一直像個不停,讓季子強不得不接:“喂,你哪位啊,找誰。”
要是認識的號碼,季子強會很快報出自己的名字,但這樣的號碼,他想先聽聽。
“季書記,是我,洋河縣的林逸啊。”
林逸?季子強一下就坐正了身體,這到很有點意外,季子強忙說:“林逸啊,哈哈哈,怎麼換了個號碼,差點不接你電話了。”
“嗯,我手機沒電了,這是秘書的手機。”
“奧奧,你最近還好吧?”
對面林逸說:“我在趕往省城的路上,首先對季書記表示祝賀,在一個想晚上見個面吧?就不知道季書記方便嗎?”
季子強卻突然的有了一個感覺,覺得這個時候林逸到省城,或許是有目的的,而她來找自己,也許不單單是爲了訴訴舊情,因爲對林逸來說,現在是個很敏感的時刻。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所有官場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會緊張起來,畢竟一個人的機會不是經常可以遇到的。
季子強想了下說:“你走到什麼地方了?”
“今天開會忙,所以走的晚,離開柳林市幾十裡了,估計再要一兩個小時就到了。”
季子強覺得自己應該直接一點,和林逸不用繞彎子:“你是不是準備來省裡活動縣長?”
林逸絕沒有想到季子強會這樣問,她一下愣住了,說真的,她確實是想來找找關係的,在省城市委,她還是有幾個朋友,但這些人由於身份的限制,未必能幫上她多少,所以她就想到了季子強,現在的季子強已經是省委常委了,自己找找他,比誰都強,而且也是好久沒有見季子強了,林逸還是有點想法的。
“季書記,你也知道這事情了。”
“是啊,我無意見聽說的,所以問問你,是不是衝這個來的。”
“嗯,有這麼一個意思,不過也不好爲這事驚動你,主要想去看看你。”林逸有點囁嚅的說,對季子強這個男人,林逸是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他總是很飄忽,他的想法,他的考慮根本都不是自己可以猜測的,她更怕隨着季子強地位的提升,在這些問題上會是另一種態度。
季子強點點頭,覺得林逸還算誠懇,就說:“如果是爲這件事情而來,我認爲,你最好不要節
外生枝,既然我聽說了你的事情,我肯定沒有袖手旁觀。”
那面的林逸好一會都沒有說話了,她應該是很激動,沒想到遠在省城的季子強依然沒有忘記自己,從他的話中也清晰的表明了,他已經幫自己把這事捋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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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林逸才說:“謝謝季書記,但我還是想去看看你?可以嗎?”
季子強下意思的搖搖頭說:“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亂跑,等過了這段時間,順道辦事的時候來吧,我一定熱情的招待,你看好嗎?”
林逸也明白,這是最好的選擇了,現在自己正是風頭浪尖上,到省城會很敏感,會讓人猜想的,萬一露出什麼破綻,白白的浪費一次機會不說,還給季子強帶去麻煩。
“嗯,那行吧,我這就返回去,謝謝你。”
“不用這樣客氣,放心的工作吧。”
季子強有點感慨的掛上了電話,想到當初洋河的事情,想到那次醉後的夜晚,自己和林逸的一段纏綿,季子強現在自己都感到有點荒謬。
他搖搖頭,把自己的思緒有轉到了下一步的北江市的人事調整上去了,不過季子強覺得還是不要操之過急,自己對北江市的瞭解還不夠。。。。。
不過,還沒到人事調整,季子強就迎來了一次鞏固地位的絕好機會。也就是那次會後的第三天吧,季子強辦公室來了位非常特殊的客人,這個人就是車本立,人稱“立哥”。
車本立在北江市也算得上個數一數二的人物,光他的身份就有好幾個:北江市遠通路橋工程有限公司總經理、北江市在水一方廣告傳媒有限公司總經理、北江市骨科醫院最大股東,連續多年的北江市優秀企業家、知名企業家等等。
早些年車本立看房地產賺錢,又註冊了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投石問路地在外地開發了幾個小樓盤,房子居然全都售出去了。去年得知北江市要開發南、北新區,他又在北江市兩側動工開發起了佔地面積最大的樓盤“北水花苑”,並揚言要把“北水花苑”打造成北江市佔地面積最大、建築面積最多、綠化面積最廣、小區管理最規範、生活環境最宜人的小區。
由於他的身份多,自然錢也多,車本立自己一輛7系寶馬,妻子一輛現代跑車,至於有多少房產有多少存款,那恐怕只有車本立自己知道了。
一個人頭銜多、又有大把的鈔票,自然也就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在市裡,他是市委們、市政府領導的座上賓,到了村裡,他又是村書記、村長的座上賓,可謂是大小通吃,黑白兩道都很有面子,有了社會地位,包攬工程就容易多了,就拿北江市的村級公路硬化來說,至少有1/4的工程落入了車本立的手裡。
但車本立並不滿足。他一直希望頭上能再多一個頭銜,即北江市人大代表,但卻總不如願。連續被確定爲正式候選人,公示時都被選民聯名給攪黃了。理由很簡單,車本立是多次入獄的刑釋人員,一次因爲打架鬥毆入獄五年,出獄後沒多久因調
戲並打傷一個KTV女服務員再次入獄一年。
沒能選上人大代表,一直是車本立心中的一件憾事,每每人大會召開之際,車本立就萬分地感慨。不過,車本立並沒有死心,他始終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和別人代表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的步入北江市人民代表大會會場的。
這次車本立來找季子強,不是爲了人大代表的事,他去找季子強有兩個目的,一是拜會拜會這位新上任的市委書記,摸摸新書記的性子,爲以後搞好關係打下基礎。二是想了解些北江大橋的情況。
這是塊肥肉,早在去年他就蠢蠢欲動了,現在又聽到風聲說北江大橋要重新設計,增加投資,他就更想咬下這塊肥肉了。
雖然他在北江市很有面子,但要見季子強卻是費了些周折。接連找了三次都沒見着季子強的面,不是季子強不見他,而是季子強確實有公務纏身抽不出時間。
當然了,上任也有一段時間的季子強對這個車本立在北江的地位也是知道的,車本立跟省市的一些領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季子強也是有所聽聞的。
所以,當今天車本立來找他,季子強不可能拒之門外的。
這個車本立是個不簡單的人,沒什麼文化,但卻非常精明,也非常細心。見了季子強,閉口不提北江大橋的事,他不想一見面就讓季子強認爲他是奔着工程去的,所以見了季子強後,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下自己,給季子強留了張名片就匆匆告辭了。
從進門到離開,不過短短3分鐘,但就是這3分鐘時間,他記住了一個細節——新任市委書記辦公桌對面的牆上那幅字是新掛上來的。
他敢肯定,季書記肯定是非常喜歡這幅字的,而且,他有種預感,這幅字裡,一定暗藏着季書記的某種情愫。他試着讀了讀那首詩,無奈識字不多,根本無法通讀全文,他便記住了詩的題目,打算回去請人幫忙譯解。
車本立要找的解詩人是宮老先生了,車本立好宮老先生的關係不錯,雖不是至交,但也是常打交道的。見了宮老先生,車本立把詩名一說,宮老先生就皺着眉頭問他這首詩是不是在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裡看到的。
車本立當即明白了,季子強辦公室掛的那幅字就是出自宮老先生的手。他有些奇怪,這個宮老先生怎麼會給新任的市委書記題字呢,他可是一向很少給官場中人題字,尤其是高官。
原來的老市委曾想要宮老先生的一幅字,他都拒絕了。老書記讓車本立代求,也被他拒絕。
“宮老,季書記辦公室的那幅字是你寫的?”
宮老先生點點頭。
“您不是一向不給官場中人題字的麼?這一次怎麼?”
宮老先生說:“我確實是不想題的,但一個朋友爲季子強開了口,我也就只好從命了。”
宮老先生說的那個朋友,車本立當然心知肚明,那就是文秘書長,他們兩人可謂是忘年之交,除了他,沒有人可以說服宮老先生爲領導題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