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季書記你說什麼?”
季子強就笑了笑說:“我說你很好,沒有讓我失望。”
王副局長就很憨厚的笑着說:“季書記的指示那就是最高指示,我肯定會認真落實的,不過季書記啊,我們局到現在還沒有組織人員到方圓房地產公司去檢查,我感到很慚愧,我也在會上提過幾次了,但局長他。。。。。。”
季子強打斷了他的話,說:“這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處理的,謝謝你啊。”
“不用,不用客氣。”
季子強就沒有再多說什麼,掛斷了電話,事情看來和自己推測的一樣,在這幾天裡,方圓公司確實開始處理一些遺留問題了,她們妄圖抹平所有的漏洞,動作真快啊。
季子強不自覺的搖搖頭,沉思起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一陣香風把紀悅就送到了季子強的辦公室,季子強擡頭看着紀悅,若有所思的看着,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紀悅今天的臉上沒有過去幾次嫵媚和妖豔,短短的幾天時間,她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從穿着,到神情,都比起過去莊重和得體,而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種哀怨,悵然。
季子強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樣,也不知道紀悅經歷了上次楊喻義對她的侮辱後心靈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她認識到自己的悲哀和可憐,她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她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一個老闆,做一個女人。
“季書記,聽說你要見我?”紀悅小聲的說,她再也不敢伸出手來讓季子強握,在季子強面前,她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自信,而會想到在酒吧中的那一幕,紀悅感到羞愧,會想到送季子強回到市委家屬院的時候,季子強說的那句話,紀悅更感到難受。
季子強站了起來,很大方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說:“是啊,我是想和你好好談談,記得那個晚上我就說過,抽時間我們好好聊聊的,當然了,前提是你要把我當作朋友。”
紀悅了點傻傻的看着季子強伸出的手,她有點發暈,難道季子強一點都沒有鄙夷自己嗎?他的笑容是這樣的親切。
紀悅一下抓住了季子強的手,使勁的搖了幾下。
季子強淡淡的看着紀悅,說:“坐下吧,我給你倒點水,你喝茶嗎?”
紀悅要下頭說:“我不喝茶,”說到這裡,她又忙站起來,補充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季子強用手勢制止了她,說:“你是客人,你坐吧。”
紀悅今天感到自己變得很沒有一點主意,她根本都不敢和季子強反着說話,哪怕是客氣的話,她都不敢,她乖巧的坐了下來,緊緊的併攏了膝蓋,一點都沒有平常的得意和灑脫,在這個男人面前,紀悅覺得自己很微不足道。
季子強幫她倒上了水,也端着自己的茶杯坐了過來,自嘲的笑笑說:“我都有點不知道自己應該先說什麼了,呵呵,你的緊張讓我也緊張了。”
紀悅呡呡嘴脣,說:“你肯定是要說棚戶區的事情。”
“奧,爲什麼你這樣肯定?”
“因爲我已經聽說你在常委會上的講話了,你也決定要和我們打一場官司,你還要派一些部門到我公司去檢查,對不對。”
季子強點點頭說:“是啊,我是說過那些話,但未必真的就需要走到哪一步,你看,他們不是還沒有到你們公司嗎?這也就是說,一切也許還有轉機。”
紀悅在這個時候,突然的對季子強有點好笑了,男人啊,果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這個季子強也是一樣的,難道哪些部門沒有到我公司去檢查是因爲你季子強的緣故嗎?你騙小孩去吧?那還不是我用身體換來的幾天時間,現在到成你季子強的好意了,真無恥。
紀悅一下就感到輕鬆了許多,再也沒有剛來時候的壓抑和愧疚了,因爲她發現,這一切還是在博弈,自己面對的還是一個想要讓自己受到損失的一個普通的領導,還是一個滿嘴假話的人,自己沒有必要對他內疚。
季子強靜靜的看着紀悅從表情,到身體的變化,知道她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季子強卻不以爲意的拿出了一支香菸,示意一下紀悅,說:“我可以抽菸嗎?”
“這是你的辦公室,你做什麼我都無權干涉。”紀悅冷冷的說。
季子強緩慢的點上了自己的香菸,輕輕的吸了一口,皺起了眉頭說:“或許你覺得他們不去檢查是楊市長給你的幫助,這樣想也是對的,但你要知道,假如我真的一定要讓他們去?誰能阻止呢?誰又敢於消極怠工呢?”
季子強的話讓紀悅一下愣住了,她絕沒想到,自己心理上發生的一點點變化,季子強都已經覺察到了,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勁敵,紀悅忙打起了精神,再也不敢小看和鄙夷眼前這個男人了。
季子強在茶几上那個加厚的玻璃菸灰缸中蹭掉了本來不多的一點菸灰,又自顧自的說:“知道我爲什麼沒有那樣做嗎?因爲我不忍心讓你的公司毀於一旦,畢竟,每個人都不容易。”
紀悅怔怔的看着季子強,她無法分辨出季子強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季子強也沒有打算讓她來回答什麼,繼續說:“就算多給你幾天的時間,你真的就能把一些過去的痕跡抹平嗎?我看很難的,再說了,抹平了又能怎麼樣,我依然可以動用我的權利和關係,讓你在接下來的官司中敗北,是啊,你會說你手裡有協議,不錯,你是有,但我只需要搭上一個王副市長,就可以讓你的協議成爲廢紙一張,你要知道,假如和你簽約的當事人本身出現了問題,也就是說,你的協議在沒有公平公正的基礎上完成,那麼,這個協議一點效果都沒有。”
紀悅一下睜大了雙眼,這個歹毒的季子強,連這樣的方式都想的出來,她努力的搖搖頭說:“你錯了,季書記,這個協議裡面並沒有什麼貓膩,我更不會給王副市長什麼好處。”
季子強就桀桀的笑了,他很不屑,也很好笑:“誰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們就是沒有什麼利益往來?”
季
子強像是認輸了一樣,說:“好吧,你算沒有吧,但你能保證他沒有其他的問題?只要他有其他的問題,最後我們就能讓他仔細的回憶起你們協議爲什麼會這樣籤,也許那就會牽出另一些人來,比如剛剛給你轉讓股權的那些人,總之,不管誰牽連到了你這個協議中,你都註定會輸,何況我還有其他的手段。”
紀悅徹底的明白了,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自己過去這些年見過的任何的一個官員,這個季子強具有細膩的,敏銳的嗅覺,他已經發現了最近兩天自己做的事情,不錯,那樣的話,可能就會牽出楊喻義,這樣一來,不僅僅是這個項目的問題了,恐怕自己這個公司都要面臨極大的危險,這些年要說自己沒有行賄受賄,沒有偷稅漏稅那是扯淡,自己做下的每一個工程裡,都少不得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想到這裡,紀悅剛纔那短暫的輕鬆又都消失的乾乾淨淨了,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季子強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一個市委書記真要和一個轄區內的生意人較勁,恐怕不管這個生意人多麼的強大,最後還是會低頭認輸的,權利永遠是第一。
季子強徐徐的吐出了一口煙霧,把自己的表情都籠罩在了這煙霧中,說:“但是,我不想這樣做,我準備給你一條另外的路走。”
紀悅擡頭看着季子強,她在分辨季子強說的話的可靠程度:“你是說你未必和我打官司?”她小心翼翼的問。
季子強很清楚的點點頭說:“是的,我是不想那樣做。所以纔給了你幾天的時間。”
“爲什麼?你爲什麼會這樣?”
季子強慢慢的表情凝重起來,說:“因爲你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因爲你試圖做我的朋友,還因爲,我希望棚戶區儘快的得到啓動,不想來浪費時間。”
紀悅一下感到自己的眼眶中充盈了淚水,無疑,季子強的話每一句都擊中了紀悅的心靈,這幾天縈繞在紀悅腦海中最多的詞彙就是‘可憐’這兩個字,她覺得自己確實掙扎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太不容易,也太可憐。
她低下了頭,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季子強在菸灰缸中摁息了菸蒂,也沒有說話,他們都沉默着。
這個時間應該是延續了好一會,足足有5.6分鐘,紀悅才噓了一口氣,擡起頭,正視着季子強說:“說吧,你想要我走什麼路,只要不很過份,就憑今天你的這些話,我也可以配合。”
季子強沒有急於回答紀悅的問題,他站了起來,來回的在辦公室走了幾步,在站定了腳跟後,說:“第一,把你在更遠郊區新修的那個搬遷小區好好的收拾一下,投入一筆資金,完善所有的配套設施,醫療,超市等等,而我會和交通部門協商,往那個地方增派幾路公交。”
紀悅皺了一下眉頭,這本來是應該做的,但過去之所以沒做,是因爲那樣下來會多花費很多的錢,楊喻義也不想多出錢,不過現在紀悅還是點點頭,她要聽季子強還有什麼話。
“第二呢?季書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