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殘酷的現實
既然鄭爲民已經把話挑明,唐主任雖然心裡有愧,感覺有點對不起眼前這個年輕人,但這事必須得說,還得跟他委婉的解釋清楚,不然,讓鄭爲民對自己產生誤解不好,這小子千萬不能小視他,二十三歲當連長,屁關係都沒有,沒兩把刷子,是絕對上不去的,除非是領導的孩子,靠關係,被硬扶上馬。
自己見過的軍轉幹部太多,可以說是良莠不齊,能力,水平和形像都不錯的也有不少,但像鄭爲民這種各方面素質非常撥尖的還真不多。
自己實在是沒能力幫他,要不然非留在身邊不可,這種人才放到基層鄉鎮實在有點可惜,如果上面沒點關係罩着,基本上是石沉大海了,以後要想在仕途上有所發展,那是相當的難。
想到這兒,唐波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把菸頭重重地摁滅在菸灰缸裡,索性實不相瞞,實話實說了。
唐主任每遇到事情,總是習慣性的伸手把額前稀疏的頭髮,向右上方使勁地抹了抹,只見他抹完頭髮,放下右手,一臉莊重地說道:“小鄭,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也只得說實話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呀。”
“唐主任,你放心,我不會爲難你的,你儘管說,在部隊處置突發事件有過多次,也經歷過一些事情,這點心理承受能力我還是有的。”鄭爲民笑道。
儘管這樣說,鄭爲民的心裡還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畢竟他還不知道最後結果是什麼,心裡有種期待未知的緊張。
唐主任笑道:“小鄭,你能保持這種心態我就放心了。”唐波下意識的用雙手搓了一下臉,儘量使臉部肌肉放鬆下來,他並沒有正面直接回答,而是,賣了個關子,裝着一臉輕鬆地問道:“小鄭,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呀?”
唐主任的問話,讓鄭爲民突然想到了秦尊,想到了秦尊的老爹副縣長秦守國,儘管知道自己的分配出了問題,或多或少與秦守國父子有關。
但背後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他還不清楚,工作分配中途變卦的事,之前,自己只是一種猜測,現在從唐主任的話語中完全可以斷定,這事肯定是秦尊父子從中做了手腳。
想到這些,鄭爲民心裡比吃了一隻蒼蠅還難受,他瞬間覺得自己在秦尊父子面前變得十分的渺小,渺小的就像只被瘋風捲起的螞蟻,不知拋向何方,落到何處。
鄭爲民一邊爲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一邊慨嘆不受約束的權力的可怕,這一點,他當連長時已經深切的體會到了。
所不同的是,他當時並沒有用權利去獲取自己的私利,或是,打擊報復誰,而是把權力用在連隊的建設和主持公道中,發揮到自己所能想像的極致,這一點就連團長趙五國都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讓他沒想到的是,到地方的第一課,盡然是讓他切身感受一次權利私謀的可怕,此時,他更加清醒的認識到,在當前這種環境下,與其讓壞人掌握權利,玩弄別人於股掌,還不如自己想法獲取權利,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爲百姓和國家乾點好事。
權力是稀缺資源,想得到權利的人很多,要想在衆人中脫穎而出,只能把自己變得更優秀,然後靠權謀智取,儘管手段有時有些不可取,但只要自己獲得權利的目的純正,也無可厚非,總比謀到權利之後,不幹人事,中飽私囊要強百倍。
鄭爲民總能在逆境中找到支撐自己的信念,全身充滿無窮的力量,從而在逆境中堅忍不拔的奮起,這是他最大的優點。
鄭爲民在腦中過電般思考完這些,全身立刻輕鬆了不少。
見唐主任問自己,他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笑道:“唐主任,你看我一個當兵的,才轉業到地方,除了得罪自己,沒吃好穿好,我還能得罪誰?”
鄭爲民明明知道自己的窘境,但還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可現在不是說不出,而是根本不能說,這比啞巴更難受,否則,顯得他鄭爲民太沒城府了。
聽完鄭爲民的回答,唐主任噢了一聲,心想這小子,跟自己揣着明白裝糊塗,秦守國當時說話的語氣,像是對他特別熟悉似的。
自己把話幾乎說的很明白了,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他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可剛纔看他沉思的樣子,似乎耐人尋味。
像他這麼聰明的小夥,對於關係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思維和想像力應該很敏捷的,得罪誰,沒得罪誰,心裡很快就有個數。
再看他現在臉上鎮定的表情,可以完全斷定,這小子心裡已經相有數了,看樣子,鄭爲民朝自己撒了謊。
想到這兒,唐波心裡呵呵一笑:“別看這小子年紀輕,城府倒是夠深的。”他乾脆也不兜圈子,直接告訴鄭爲民道:“小鄭,你被分配到玉嶺鎮去了。”
見鄭爲民臉上迅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唐波有些替他難過可惜,儘管鄭爲民臉上很快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唐波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對他觸動不小。
趕緊安慰道:“小鄭,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有些話,在這裡我也不好跟你明說,現在,事實已經成這樣了,我勸你還是想開點,鎮裡就鎮裡吧,你還年輕,就憑你的個人能力和素質,我相信你到哪裡都可以幹一番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