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顧安知回騰安居的時候,謝懷瑾已經睡了。賊不要臉的霸佔着自己的牀,顧安知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把他喘到了牆角跟。

“嗯,你來啦。”

“我說王爺,您家是沒有房間了麼,日日來我這兒爬牀,傳出去還以爲您老有什麼特殊癖好呢。”

謝懷瑾被她踹了一腳也醒了,側身撐起腦袋,三千青絲散成一片,褻衣中開,露出一大片風景,看的顧安知都沒忍住,嚥了口唾沫。

這男人太禍水,果然長的好看是罪過。

“需要我找些人幫你一起散播爬牀的事實麼。”

“。。。。。。”

顧安知懶得理他,去櫃子裡拿出一牀薄被鋪在牀上,現下天氣熱了,顧安知體熱,太厚的被子容易出汗。

“你把我踹醒了,自己倒睡了。”

謝懷瑾有些幽怨,明明剛剛已經睡着了。

顧安知一矇頭,不聽不聽,和尚唸經。

。。。。。。

聽外頭許久沒有聲響,顧安知再也憋不住了,偷摸的歇開被子,身旁的人已經熟睡。

這眼睫毛長的犯規啊。

顧安知心下嘆氣。她前日收到他的信,說是還在廬江鎮,算算路程怎麼也得五六日纔到。他三日就到了,不是飛的,就是一刻不停的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

顧安知慢慢的睡着了,呼吸漸漸平穩,而對面熟睡的謝懷瑾卻睜開了眼眸,不似剛醒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髮絲。緩了緩,起身悄聲出門。

顧安知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回家了。熟悉的小區,熟悉的大門。

但是一轉身,雪白的牆上潑着血紅色的油漆。

顧安知還錢!

顧安知還錢!

顧安知後退了一步,畫面卻變成了廚房。

爸爸媽媽坐在餐廳裡哭,哭自己敗光了家裡的積蓄,哭着說當初生下來就送人了那該多好。

顧安知心裡有根刺,刺上長着倒鉤,扎着疼,扒出來剜着血肉。

客廳裡坐着許多人,朋友,閨蜜,兄弟,戀人,警察。。。。。。

“你把我害的家破人亡,你滿意了,我爲什麼會遇上你。我爲什麼要遇見你!”

“遇見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你去死好不好,顧安知,你去死好不好。”

“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騙我。。”

“你涉嫌詐騙,偷竊,損害公物,跟我回去。”

顧安知搖着頭,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是。。。。

前男友突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陰鷙。

“你以爲你能逃的了麼?你逃的了,你爸爸媽媽,姐姐外甥逃的了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逃不了的,顧安知,你逃不了的。。。。”

“姑娘,姑娘。。。”

顧安知睜開了眼睛,眼淚沒了阻礙,瞬時流了下來。

青竹嚇壞了。

“姑娘,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夢魘了?”

今日青竹守夜,顧安知不習慣有人在房間,便說好在隔壁置了一個榻子。青竹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就聽見顧安知在喊。趕忙過來看看。

顧安知看了看青竹,呆滯了好一會兒,又轉身看向身邊。摸了摸,涼的,他走了很久了。

“姑娘,還早,還能再睡會兒。”

青竹溼了帕子,替她擦了擦臉。

“王爺什麼時候走的?”

“奴婢進來的時候王爺就不在了。”

顧安知睡不着了。抱着枕頭,讓青竹退下,她自己待會兒。

青竹還沒見過這麼難過的姑娘,心裡不踏實,出了門就去找了青梅。

顧安知起身去了窗戶旁的軟榻,輕輕推開窗,看着沒有燈光污染的夜空,能清晰的看見北極星。

“我以爲,是放下了。原來,我只是逃了。”

顧安知笑着閉了眼睛,眼裡的淚水無聲的滴落在手背上。

她以爲重新找到了爸爸媽媽,她以爲有一個寵她的男人。她以爲有了新的朋友。她以爲自己做到了以前做不到的。

可現在,只是一個夢,就告訴她,她在自欺欺人。她做過的事情從來不會消失。

青梅和青竹現在院子裡,看着顧安知難過,也不敢上前問,還是青梅大着膽子去拿了對牌,說要去找王爺。只要王爺在,姑娘有天大的事也會好的。

走之前讓青竹好好的守着。

顧安知不知道看了多久。呆了多久。夢裡的恨意讓她窒息。

如果能回去,她不會再逃了,她會面對,可是,還回的去麼。。。

顧安知緊了緊懷裡的枕頭。

背後突然一重,身上多了一牀被子。

“我就這一晚不在。你就這麼等着我,看來我以後是不能走了。”

顧安知看着身旁的男子,明明應該沒有交集的,他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好。鬆了手裡的枕頭,直起身摟住了謝懷瑾的脖子。就這一次就好,心裡已經碎的七零八落了,就這一次,讓那份自卑愧疚,隨着心碎一起碎了吧。哪怕知道明天還是會有隔閡,至少現在,能讓她抱着。

謝懷瑾收到消息,陛下遇刺受傷。他跑死了三匹馬才趕回來的,進城門第一時間便是過來看看她,看着她睡下才放心的回宮。

刺客是抓住了,但是陛下也受了傷,還好只傷到了手臂,傷勢不嚴重。

刑訊到一半,便聽見楚立來報,青梅來了,顧小姐似乎夢魘,哭的厲害,現在還一個人在房間難過。

謝懷瑾話沒聽完,只交代暗衛別讓刺客死了,便匆匆趕來。進了院子就看見她只穿了寢衣趴在窗口,眼裡滿是落寞。

謝懷瑾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夜晚更生露重,不是還要去觀裡玩耍麼,凍着了怎麼去?”

顧安知埋頭在謝懷瑾的脖頸裡,悶聲的嗯了一句。

“可餓了麼?”

顧安知抱着她搖了搖頭。

謝懷瑾感覺懷裡的小姑娘越來越涼了,索性打橫一抱,把她放在了牀榻上。

顧安知摟的緊,謝懷瑾只好坐在牀邊。

“我哪裡也不去,風大,我去關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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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知沒有說話,卻只是縮了縮手,摟的更緊了。謝懷瑾無奈,以前怎麼撩撥都沒用,現在這樣反而不知道怎麼辦了。

反手一個掌風,窗戶被關上了,屋裡的燈光也熄了。

謝懷瑾和衣摟着顧安知躺下。

“天還早,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顧安知終於鬆了手,縮在謝懷瑾懷裡,拉着他的衣襟。

雖然都躺一張牀上,但是不論在草屋還是王府朱府,他們真的只是各睡各的。面對面聽見呼吸聲已經是極限了。

謝懷瑾有些笨拙的拍打着她的後背。

和心跳一樣的節奏。讓顧安知格外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