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惡狠狠的拳頭還沒打到雲綺，就被單手接住，順勢一扭將少年的手臂扭到了身後。
“嘖！放開、放開我！”
少年的口齒不是很清楚，雲綺隱約記得鍾子情曾說過大部分山蠻族和龍族人語言不通，大概是這個原因，少年說起話來纔有些奇怪。
“我就不放！”
任由少年掙扎，可雲綺卻遊刃有餘。
這招也是她跟蓋清揚老師學來的，將王氣聚集在手上，能夠使出比平時大幾倍的力氣。
“好耶！”
“小姑娘好厲害！”
“就這樣抓住他別放手哈，我們這就拿繩子把他綁起來送去見官。”
“是啊是啊！”
見山蠻族的少年被逮，農夫們一個個鬆一口氣，拿着繩子朝雲綺這邊走來。
翹翹脣角，雲綺笑着道：“誰說我打算把他送去見官了？”
聞言，農夫們立即面面相覷。
“小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啊！這傢伙可是山蠻族，兇惡的很！”
聽了農夫們的話雲綺冷笑一聲：“兇惡？我倒覺得比起他，你們更加兇惡呢！”
“這……”
“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我說這小姑娘該不會也是山蠻族？”
“可是看膚色不像啊！山蠻族的女子皮膚應該更白一些……”
額上青筋跳了幾跳，雲綺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用手中的匕首把這幫沒有審美的農夫都砍了！
而趕到她身邊的鐘子情，則掩着上翹的脣角發出無聲的笑。
肚子裡的火氣一下子燒得更旺。
“這個人我是不會交給你們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揚揚手，雲綺示意農夫們趕快離開。她可不想把剛剛學會還不算融會貫通的王氣用在一羣不懂武功，連絲毫內力都沒有的外行人身上。
“你、你這小姑娘是想獨吞賞銀是嗎！”
“呵呵！”
聽農夫中的一位說出了一種新的可能性，雲綺倒覺得這辦法其實可行。
不過很遺憾，目前她不缺錢。
“我也不會把這個人交給官府的，所以都說了你們各回各家吧！”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要放了這個山蠻族嗎？”
“山蠻族嗜殺成性，野蠻兇狠！你怎麼可以助紂爲虐！”
“就是啊！而且國師大人都頒佈法令說山蠻族是崇拜邪神的一族，是我們龍族人的敵人，只要抓了他送到官府，還重重有賞呢！”
越是聽這幫農夫胡扯，雲綺就越感覺現在這個鏡水國全國上下的百姓腦子一定哪裡有問題。
“你們跟我說這些沒用，總之這個人不能交給你們，也不能交給官府，至於要怎麼辦……”
拿在手中的匕首轉了個圈指向自己，雲綺說：“全看本姑娘心情！”
聞言，不僅被捉住的山蠻族少年怔了怔，旁邊的鐘子情也愣了一下，隨後扶額搖搖頭。
雲綺啊雲綺……你這樣說只會更加激怒那羣農夫啊！
在心中暗暗嘀咕，鍾子情將目光落到雲綺的臉上。
那張臉，洋溢着耀眼的自信。
微微抿起的雙脣勾起一道弧線，鍾子情什麼都沒說，全權交給雲綺。
結果，被鍾子情料中了，聽了雲綺這樣的說法，農夫們開始陸續拿起鋤頭，只不過他們這回的目標不再是山蠻族的少年，而是雲綺。
“小姑娘，你這樣蠻不講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是啊！不是我們的錯，都是你不好！”
步步緊逼，農夫們距離雲綺越來越近。
而云綺，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道：“對！不是你們的錯……你們拿着鋤頭和繩子追趕一個少年然後說人家兇惡，現在又仗着人多欺負我一介弱女子，然後說是我不好……唉！”
最終只剩下一聲嘆
息，雲綺也懶得和這羣沒腦子的龍族人多費脣舌。
握着匕首的手臂高高揚起。
刷——
匕首從右上角向下橫向一掃，一團氣隨着匕首四散開來，猶如一道月牙，擊中了農夫們的腹部。
“哇啊——”
頃刻間，農夫們紛紛倒地。
然而他們只是捂住肚子疼得呲牙咧嘴，並沒有失去意識。
這也是雲綺通過向蓋清揚學藝而掌握的——控制王氣的力道。
“唉！我都不想跟你們動手，是你們逼我的，不是我的錯噢！”
將匕首收起來，雲綺面帶微笑。
被她捉住的山蠻族少年也驚訝地回過頭，鑲嵌在黝黑的面龐上一雙寶石般明亮的眼睛微微顫動。
“不錯，力道掌控的還好，看來老師沒有白教你。”
“那是！”
回了鍾子情這麼一句，雲綺見被她扭着手臂的少年不再掙扎於是鬆開手。
“你……厲害！”
轉過身來，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豎起大拇指這樣說道。
就在這時，從倒地捂着肚子呻吟的農夫們後方跑出來十幾個女人，看打扮就知道她們不是這些農夫的妻子就是母親。
“哎呀呀，這可怎麼……”
看到自家人全都倒在地上，農婦們一個個擔驚受怕的，其中一個撲通一聲跪到了雲綺面前。
這一跪，把雲綺嚇了一跳。
“大人！求求大人高擡貴手！高擡貴手！原本我們這地方就鬧旱災，顆粒無收……現在男人們再倒下，我們可怎麼活啊！”
“是啊是啊！”
其他農婦也跟着哀求起來，看樣子是誤以爲雲綺要殺這些農夫。
“是我家男人不好，求女俠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既想賺些賞銀又怕放任山蠻族的話他們會報復。”
“還請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
農婦們一邊求情一邊連連磕頭。
這一會兒大人一會兒女俠的，頭銜倒是一個比一個討雲綺喜歡，可是……
爲什麼說的好像我是大惡棍似的？
心中既無奈又有些左右爲難，雲綺不自覺扭頭與鍾子情對視一眼，後者卻微笑着攤攤手，像是在說：事兒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切！”
嘖嘖舌，雲綺沒理睬農婦們，先對山蠻族的少年提出問題：
“我說你，爲什麼這些農婦說怕山蠻族報復？到底怎麼回事？”
雖說眼見爲實，她的確看到農夫們在追捕山蠻族，不過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壞人，也許是山蠻族做了什麼事也不一定，就算路見不平也不能以偏概全，這也是蓋清揚教給她的——
身爲王者，不能偏聽偏信。
“我、沒有！”
有種錯覺好像山蠻族的少年一次最多隻能說三個字，雲綺嘴角微抽。
這時，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的農夫開了口：“這裡以前……曾是山蠻族祭祀邪神的地方，那時候陸豐王不准我們抓捕山蠻族，可後來……陸豐王駕崩，國舅大人和國師大人都說當時的陸豐王是受了山蠻族邪神的控制纔會對山蠻族那麼好……所以我們，就把他們從這塊地方趕出去了，還燒燬了他們的邪神圖騰。”
“自從國師大人下令搜捕全國的山蠻族後，這裡很少見到山蠻族了，今天突然看見……我們也怕他來報復我們啊！都說山蠻族很兇狠的……”
“是啊！以前就聽說過山蠻族偷東西結果把店主打的遍體鱗傷。”
“就是就是！這傢伙就該被關進大牢！”
聽了農夫們的解釋，雲綺首先將視線落到了山蠻族少年身上，問：“他們說的話你大概能聽得懂吧？”
山蠻族少年點點頭。
“那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是過來報仇的？”
山蠻族少年搖搖頭。
“那……他們說你們很兇狠，還把人家店主打傷了，是不是這樣？”
山蠻族少年點點頭。
“呃……”
已經完全不曉得對方究竟是善良的一族還是兇惡的一族，雲綺無語。
這時，鍾子情走了過來。
來到山蠻族少年身邊，他雙手扶住少年的肩膀，讓少年側身將刺了圖騰刺青的左肩頭對準農夫和農婦們。
“啊！是邪神！”
“糟了，邪神要對我們施妖法！”
看到農夫農婦們的反應，雲綺哭笑不得。
那不就是個紋身麼，還什麼邪神？
雖說四大國各有各的守護神，但現出真身也是千年前的事了，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神長什麼模樣。
不過令她十分不解的是，山蠻族的少年明明看起來兇巴巴的，卻沒有反抗鍾子情。
“這圖騰……是山蠻族的守護神，也就是青龍神對吧？”
聞言，山蠻族少年點點頭。
“怎麼可能……”
“喂他說是青龍神……”
“別聽他胡說，山蠻族崇拜的是邪神！”
對於農夫們的質疑鍾子情一清二楚，放開手，他轉身面對農夫們。
“作爲五行術的大國，鏡水國境內若是真存在邪神，四大國中的其他三個不可能一無所知……況且，一名赤手空拳來到此地的少年，看上去真的像是來報復你們的嗎？”
聽了鍾子情的話，農夫們安靜片刻，又道：“可是他是山蠻族，山蠻族很兇惡，就算沒有武器也很厲害！”
“而且他們還崇拜邪神，一定會妖法！”
雙脣輕啓發出無聲的笑，鍾子情說：“既然你們也承認，山蠻族身手了得，又會妖法……那爲什麼他不像這位姑娘剛剛那樣把你們全部撂倒，反而被你們追得只能逃跑呢？”
“這……”
一句話，問得所有農夫啞口無言。
“按照你們的說法，山蠻族野蠻兇狠、妖法通天，那就不該被幾個官差追的四處東躲西藏……想要報復你們的話，不用親自出現只要使用妖法不就好了？即便不用妖法，隨便放把火，你們這些小木屋，還有你們賴以生存的田地就都會化爲烏有。”
話音剛落，只聽農夫們一個個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我……不會這麼……卑鄙！”
這時，鍾子情看到身旁的山蠻族少年搖着頭說出這樣的話語。
“歷史上，山蠻族的確是身強力壯的一族，由於語言文化不通，與龍族人衝突不斷，然而起因，往往是龍族人的排斥與迫害。”
就在鍾子情說這些話的時候，雲綺發現農夫農婦們都不自覺地垂下眼簾，面露尷尬之色。
這是心虛的表現。
其實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對山蠻族做的事很過分。
“而且……雖說在下只是焰雲國的一介書生，卻對各國曆史十分感興趣，尤其是鏡水國，依照在下通過史書典籍的瞭解，山蠻族對青龍神的崇拜要遠早於龍族人，只是後來經過漫長的時間沉澱，以訛傳訛，再加上彼此語言不通，最終導致了現在這樣的誤解。”
這回，農夫農婦都沒有插話，而是靜靜地聽鍾子情講述。
而在雲綺看來，這些農家人未必就能聽懂鍾子情究竟在說什麼，不過，無論在哪個國家，讀書人都是倍受尊敬的，特別是像鍾子情這樣一眼看上去就是個飽讀聖賢書的君子，所以達官貴人也好，農家百姓也罷，都會自然而然地禮讓三分。
解釋纔剛剛開了個頭，若是從頭說起的話恐怕一個晚上也不夠，但鍾子情並不打算說這麼多，只要對方開始安靜下來聽他講話，他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說起來，這些百姓原本和山蠻族就並無過大的利益衝突，因此只要稍加引導很容易就能從那位國師編織的謊言中找到出口。
正這樣想着，突然，一個小男孩從人羣之中跑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