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昏昏沉沉!
究竟被人提着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刑天已經不記得了,只是昏昏沉沉的就被人提着離開了那小院。
直到,有人提着他們走入一間水牢後,刑天才終於微微回過了神,四下看了眼,發現自己的兄弟姐妹都還在以後,頓時鬆了口氣,雖然,包括奧黛拉他們在內的幾個孩子現在的狀態全都不是太好,都是被人提着的,但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不等刑天多想,提着他的那黑衣男子就直接將他丟進了水牢中,伴隨着“噗通”一聲落水聲,刑天當時就是渾身一個機靈,被那徹骨的寒冷刺激的渾身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畢竟年幼,再天姿出衆也無法做到在那個時候就寒暑不侵,一下子被丟進水牢,那種滋味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象,就像是劈頭蓋臉的被澆了一大盆子冷水一樣。
刑天當時就掙扎着站了起來,所幸這水牢的水不是很深,僅僅是沒過他的腰部而已,不過還不等看清周圍的形勢,就聽接連不覺的一大片“噗通噗通”的落水聲,他的兄弟姐妹們竟然全部都被丟了進來,隨後,只聽“鏗”的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鐵柵欄毫無徵兆的就從水牢上方落了下來,直接隔斷了水牢通往出口的路!
刑天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雙目一瞪,“唰”的一下,周圍的黑暗再無法阻隔他的視線!
然後,刑天連忙開始一個個的將弟弟妹妹從水中往起拉!
雖然這個時候就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這一切,但……
他是大哥!
作爲兄長,總該是承擔更多的責任的人,在落入困境的時候,總該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弟弟妹妹的。
這是身爲兄長的責任,無可逃避!
哪怕,就算是刑天現在心裡也有恐懼。
只不過,忙着照顧弟弟妹妹的刑天並沒有注意到的是,當那鐵柵欄落下來的時候,臉上帶着冷笑的玄清歌用一種緩慢的步伐輕飄飄的走了進來,饒有興致的看着正在忙着照顧弟弟妹妹的刑天,眼中閃過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其實,這個敢第一個抄起訓練時的木劍就撲上去和一羣武道修煉者拼命的少年,纔是玄清歌最感興趣的!
這個少年雖然不大,但是那一身如狼似虎的剽悍氣息卻讓玄清歌挺震驚的!
說起來可能挺可笑的,一個年僅6歲的小孩子,竟然能讓玄清歌這個成名很多年的至強者如止水般的心泛起波動,這本身就是一種奇蹟了!
其實玄清歌真正看重的,並不是刑天那衝鋒在前的悍勇,而是那種身上潛在的領袖風範!
一怒,兄弟生死追隨,一悲,同伴袍澤嘶吼!
試問,世間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有多少?人心詭詐,人性本惡,哪怕這些孩子年幼,可當面對一大羣武道修煉者的時候也一樣會恐懼!然而就因爲有了刑天的一怒,所有人就有了拼死一戰的勇氣,這本身就是一種領袖風采,也是一種人格魅力,不是因爲身份或者是地位就能決定的!
此刻,看到刑天處變不驚,依舊在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後,就算是玄清歌心裡都升騰起一個念頭——如果,那個天選之人是這個少年的話那該多好?
如果是這個少年的話,一旦他成長起來,怕是就連自己都會心甘情願追隨在其身後,執長戈以戰生死陣!
如果是這個少年,以其現在所表現出的領袖氣質,他將不僅僅止步於一個無敵的戰士,而是一個無敵的統帥!到那時,他將統玄武家族的子弟兵走上世界舞臺,試問天下誰能敵?
無敵的統帥,誓死效忠的精銳家族武士,二者合一,可吞六合八荒!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玄清歌否定掉了,一切都不過僅僅是如果而已,假如這個少年不是那天選之人,那麼第一個被扼殺的就是這個少年!
玄武家族只需要那天選之人,不需要無敵的統帥,寧可不要巍峨的羣山,也一定要控制天選之人這座接天大嶽!
於是,玄清歌甩了甩腦袋,將所有繁雜思緒全部都甩了出去,一邊鼓掌一邊緩緩走上前去,用一種略帶嘲諷的語氣輕笑道:“多麼感人的情義啊,多麼互助互愛的兄弟姐妹啊,桀桀桀桀……”
“唰”的一下,刑天當時就轉過了身,雖然年幼,英雄氣概已顯,一把將二十個弟弟妹妹全部都攬到身後,即便是面對玄清歌這個至強者的時候,腰桿子也挺得筆直,直視對方,眸光發冷,不過說話時的語氣卻很平靜:“怎麼才能放我們出去!?”
刑天沒有問爲什麼,即便是那個年紀的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沒有爲什麼的,既然發生了,那就一定有發生的理由!爺爺曾經告訴過他——哭哭啼啼的問爲什麼的永遠是娘們,作爲一個真正的男人,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去解決問題!
“哈,很不錯的一個問題!”
玄清歌輕笑一聲,深深看了刑天一眼,笑道:“對,就是你現在這個眼神,很不錯,非常不錯!
你讓我想到了……狼!
大草原的狼,兇殘、詭詐、歹毒,但卻很聰明。
如果是自己能幹掉的畜生的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撕開對方的喉嚨。可如果自己暫時沒法幹掉對方的話,又會躲在暗中等待,冷幽幽的注視着目標,直到對方最虛弱的時候,瞬間發起進攻,不死不休!”
玄清歌沒想到的是,成名已久的自己竟然會有一天用一種近乎平等姿態和一個孩子說這些,輕輕拍了拍手,喝道:“來啊,給我把東西帶上來!”
語落,剛剛關閉的出口轟然打開,兩名黑衣武士走了進來,“嘭”的一下將一個武器架放到了鐵柵欄跟前,上面有刀槍劍戟一共二十一件,在黑黢黢的空間內閃爍着幽光!
玄清歌看了二十一個孩子一眼,輕笑道:“你們想出去嗎?”
“別說廢話!”
刑天直接打斷了玄清歌,道:“我們想不想出去你難道不知道嗎?”
“看來你們的意願是一樣的嘍?”
玄清歌笑了起來,“桀桀”怪笑着,聲音透發着說不出的殘忍,甚至帶上了那麼一絲變態的意味:“想出去可以,只需要拿起武器架上的兵器去和你們的兄弟姐妹戰鬥就行了!
如果,你們當中誰能把你們的兄弟姐妹都殺死,你們誰就會成爲整個家族的寶貝,從今往後,享受整個家族至高的待遇!”
瞬間,撇開刑天外的二十個孩子全都愣住了!
唯獨刑天依舊滿臉平靜,沒有表現出半點意外,仍舊在冷冷直視那玄清歌!
玄清歌在說完以後,也沒有在這裡繼續廢話,留下一連串狂笑聲在水牢中迴盪!
然後,出口的鐵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水牢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黑暗之中,只有腐臭的氣息在瀰漫。
刑天背對自己的二十個弟弟妹妹立於最前方,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那麼現在,告訴我,我最愛的弟弟妹妹們,你們的選擇是什麼!”
或許是默契,或許是心念相通,總之,二十個孩子幾乎是同時大吼道:“第一,不可骨肉相殘,否則,共誅之!
第二,永不放棄彼此,否則,共誅之!
第三,亂我兄弟姐妹情義者,共誅之!”
“……”
“很好,看來你們都沒忘記我們的誓言。”
刑天的嘴角終於泛起了一絲笑容,只是這絲笑容顯得有些深沉了,不像是一個6歲的孩子應該有的笑容,蘊含着太多太多的味道,扭頭看了眼自己那一個個長得怪模怪樣的弟弟妹妹,毫無徵兆的問道:“你們願意相信大哥嗎?”
“當然!”
二十個孩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你是我們的大哥!”
“好……”
刑天轉過了身,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背對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良久後,才輕聲道:“如果,如果大哥哪天做出了讓你們詫異的事情,請你們務必相信,大哥不是爲了自己活着,而是爲了……仇恨!”
說到這裡,在弟弟妹妹看不道的角度上,刑天擡起袖子不動聲色的抹了抹眼角,拭去了剛剛淌出的淚水,眼睛有些發紅,深深吸了吸鼻子,才總算轉過身對二十個弟弟妹妹招了招手,道:“過來,咱們圍成一圈相互抱着取暖,這裡太冷了,照這樣下去我們堅持不了多久!”
於是,二十一個孩子就在這水牢中圍成一圈相互緊緊抱着,寒冷、飢餓挑戰着他們的意志,每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會默誦那三條守則。
似乎,那三條守則是維持他們挺下去的唯一信念!
……
這一切,每天都會來一次地牢的玄清歌都是看在眼中的,剛開始,他只是笑着對身邊的武士說:“最多兩日,他們必然會骨肉相殘,你看着吧,這叫人性卑劣,哈哈!”
一天……
兩天……
三天……
……
然而,出乎玄清歌意料的是,這些孩子的意志太堅定了,竟然四天不曾動彈一下!
只是共呼那三條守則的聲音卻足足在水牢中足足迴盪了三天!
“第一,不可骨肉相殘,否則,共誅之!
第二,永不放棄彼此,否則,共誅之!
第三,亂我兄弟姐妹情義者,共誅之!”
到最後,就連玄清歌都有些坐不住了,開始武力脅迫!
當第四天日出的時候,玄清歌命令二十多名武士衝進去對一幫孩子拳腳相加,並且放下狠話——如果不拿起刀劍戰鬥,那麼就活活打死你們,橫豎都是死,你們自己選擇吧!
可回答他的,是二十一個孩子不屑的眼神,任由拳腳加身,只是抱在一起吼着他們當初許下的共同誓言!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七天,玄清歌終於讓那些武士停下了毆打,因爲這些孩子已經遍體鱗傷了,就算是這些孩子天賦異稟,身體素質很好也禁不住這麼打了,再打下去怕是真的得打死了!
玄清歌可不想玄武家族好不容易纔弄出來的完美戰士在幼年時就被自己人活活打死了,於是,他腦子一轉,出了個損招!
在第七天中午,他派人將一個很大的饅頭送進了地牢!
饅頭是大,估計得有一斤多重,可問題是……只有一個!
而這地牢裡可是有二十一個餓了整整七天的孩子!
其險惡用心,不言而喻!
然後,在玄清歌充滿期待的眼神當中,刑天,這個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孩子站了起來,接過了那饅頭,緊接着,剩下的二十個孩子也站了起來!
天可憐見,玄清歌這個至強者當時真的欣喜若狂,被這幫孩子折磨了整整七天,他已經快瘋了!
“謝謝你的饅頭!”
這是刑天在接過饅頭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緊隨其後,二十個孩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跟着同時吼道:“謝謝你的饅頭!”
然後,玄清歌徹底傻B了!
這不合理!
他們……爲什麼不哄搶?
刑天的臉上灑落出一絲充滿嘲諷的笑容,直視玄清歌,緩緩道:“兄弟姐妹們,告訴他,爲什麼!”
二十個孩子同時吼道:“第一,不可骨肉相殘,否則,共誅之!
第二,永不放棄彼此,否則,共誅之!
第三,亂我兄弟姐妹情義者,共誅之!”
“哈哈哈哈……”
刑天狂笑:“很意外是嗎?意外就對了,人生就是這麼充滿意外!”
然後,他飛快將饅頭分成了二十一份給了自己的弟弟妹妹,雖然是很小一塊,但孩子們卻狼吞虎嚥。
只是,狼吞虎嚥中的孩子們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們大哥手中的那塊……只有指甲蓋大小!
本來刑天是想全留給弟弟妹妹們的,可是他真的是忍不住了,所以掰下了指甲蓋大小一塊。
他只是想嚐嚐食物的味道,僅此而已,沒別的意思。
玄清歌這個至強者當時就如遭雷擊,站在入口處傻愣愣的看着吃的很歡快的二十一個孩子,肉眼可見的,他的面色漸漸變得赤紅,最後“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被手下擡了出去!
是的,堂堂至強者,愣是被一羣毛還沒長全的孩子氣的噴血了!
就像刑天說的——很意外是麼?人生他媽的就是這麼充滿意外!
……
也就是在這一天晚上,好不容易纔理順氣血的玄清歌離開了地牢,他要去見一個人——使用特別手段的權利!
他是真的沒轍了……
說起來可能很好笑,一個至強者竟然拿一幫孩子沒轍,可玄清歌不覺得丟人!
因爲這是一幫意志和信念堅定的無可摧毀的孩子!
……
(猜猜奧黛拉是怎麼活下來的?嘿嘿、、、明天應該就寫完這一段了,需要的情緒量太大,每寫一章都腦袋疼,順便喊嗓子求基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