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克斯在顧氏書畫鋪的牌匾底下,稍稍停步片刻。
院子圍牆已經開始斑駁風化了,透過玻璃店門和窗戶往室內看去,乍一看似乎裝修的還像回事。
不過打量片刻,其實細看無非也只是普通的街邊咖啡館級別的水平。
小門小戶小畫廊,不外如是。
“嗯,應該也就這樣了。”
翻譯爲他推開店門,漢克斯撇嘴。
他有心想看看這位能培養出顧爲經小朋友的家庭的深淺,所以邁步走入書畫鋪,沒有着急去找店主說明自己的來意,而是像是個正常的買家一樣,在店鋪中閒逛了會兒。
書畫鋪店面本就不大。
兩百來平的樣子,被兩三堵白色的展覽牆切分成了不同風格的展區。
漢克斯走走停停,大多數作品全都似浮光掠影般一順而過,偶爾纔在某幅畫之前端詳片刻。
花了大約一刻鐘,
他就把店裡的大多數藏品都看了一遍。
“顧童祥,應該是那位顧爲經的爺爺和監護人嘍。”
漢克斯對照腦海裡的信息,在一幅工筆花鳥畫停步,將畫框旁邊的價籤號牌拿走,和剛剛他隨便挑的兩個號牌一起,走到門口處的櫃檯邊,遞了過去。
談不上驚喜,也談不上失望。
要說這樣的繪畫水平,能調教出顧爲經這樣的青年才俊,漢克斯是不太信的。
成就藝術大師的要素,往往天賦和環境各佔一半原因。
他沒看到符合想象的環境。
那麼就說明,
顧爲經本人能畫到如今的水平,十之八九單純是這小哥的繪畫天賦強的讓人驚喜。
“其實,這老先生倒也不算差。”
在漢克斯眼中,顧童祥的畫功離什麼流落鄉野懷才不遇的隱世高手差的遠,可這裡的有些作品本身的繪畫水平倒還挺不錯的,與酒井教授展示給自己的那張,他孫子顧爲經的融合畫筆墨水準在伯仲之間。
單拎出去,
也約莫有有職業畫家的中庸水準,比歐洲一些小社區畫廊的底層代理畫家都要好,年輕時大概也下過苦功。
考慮到是緬甸這種兵荒馬亂的地方出來的,更是分外不易。
若是早年間能有機會能去法國、德國或者東夏打拼磨礪一二,或許也能譜寫出屬於自己的故事。
遺憾的是,
動亂的藝術環境終結了這種可能。
家貧萬事哀,國家亦如是,
天才泯滅於沉煙,這就是貧窮地方的悲劇。若非酒井一成教授的賞識,可能那位顧爲經小哥也會重複這個循環。
這麼一想,
漢克斯覺得自己真是個救苦救難的大善人。
“合計兩百五十六萬緬幣,能用現金麼?美元或歐元支付的話可以打八折,人民幣日元我們也收。”
收銀臺後的中年婦女好久沒見到這麼的大方的客戶了,美滋滋的快速將號牌錄入電腦。
“Visa信用卡就行,順便我想問問,這裡有顧爲經,顧先生的作品出售嘛?”
漢克斯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誰的?”
中年櫃姐擡起頭,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顧爲經。”
漢克斯一字一頓的重複道,“我看到那邊有一個空的展示框,上面名牌上標着【彩色鉛筆畫(11×15英寸)】,是被人買走了麼?”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這位顧爲經小小年紀展現出了這麼出彩的筆墨風情,他們家又是自己開小畫廊的。
漢克斯可不希望得知道,他的心心念唸的驢崽子,小小年紀就掛上磨具,賣了大幾百幅廉價畫這樣的消息。
那樣的話,
他可能還要考慮一下能不能回購銷燬,否則將來成名後,會是不大不小的麻煩事。
他還希望把這麼好的底子的璞玉,將來打造成能走古典高端路線的精品畫家呢!
精品畫家好似高冷美人,產量不必高,但要精。
有些像是Deborah walker這類透納獎和國際水彩獎的得主,一年就畫三四張畫,每張畫都能賣的很高,收藏家追着捧着,高冷的不行。
行業中,未成年時賣些廉價畫不會太被計較。
可要是讓收藏家們知道他們所追捧的冷美人,當年跟個印刷機一樣,賣了一大堆作品。
也會有些卿本佳人,流落風塵的幻滅感。
不過……
“500美元一張算上畫紙十幾英寸的彩色鉛筆畫,這個價格可不低喔。賣的出去嘛?”
他疑惑道。
“噗呲。”
收銀臺後的中年大媽直接笑了出來,語氣蠻不屑的。
“老頭子心是偏的,變着法子給他的寶貝孫子零花錢唄。五百美元,哼,五百美元,他也配,給給給,乾脆把這個家都給這小子好了,他孫子是大藝術家,孫女就是路邊的泥巴……”
正在坐鎮書畫鋪裡看店的嬸嬸一想起查賬時,老爺子給孫子匯的那五百美元,就心裡不爽的牙癢癢。
這些天沒少在丈夫耳朵邊念道,他們家這些姓顧的,對不起她們母女娘倆。
嬸嬸像是個機關槍一樣噠噠噠的表達了一大串對爺孫兩個的不滿,連一邊的商務翻譯都跟不太上火力全開的更年期婦女的語速。
嬸嬸嘮叨爽了,這纔想起旁邊還有個剛剛花了一千大幾百美元買畫的客人。
“那個顧爲經是我的侄子。還是個高中生呢,畫不出什麼好畫的。您如果想要約稿的話,可以找我們家老頭子,他是仰光書畫協會的成員……””
“嗯,這家庭氛圍不是很好的樣子吶。”
漢克斯在心中點頭判斷。
充滿裂痕的家庭環境,這個出身條件相當有藝術家的氣質。
屬於大畫家的常見開局之一。
漢克斯心中減少了些籌碼,覺得自己預想的四萬美元的每年創作津貼有點太高了。
可惜,
顧爲經的監護人不是這個身前這個婆婆媽媽充滿怨氣的市儈中年婦女。
他也已經快要十八歲了,在法律上已經具有近乎完整的民事行爲能力。
這個年紀籤合同必須要徵得本人的意見。
要不然的話,漢克斯有把握花個幾千刀的好處費,就從對方手裡買下合同。再以救世主身份帶着顧爲經離開他的原生家庭,去往更廣闊的天空,既拿實惠也拿人情。
爽到爆好不好。
“女士,我希望能見一見顧童祥老先生,這是我的名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是關於顧爲經的。”
漢克斯遞過去一張名片。
嬸嬸皺着眉頭接過名信片,她的英語水平一般,但還是認出了這張名片上的單詞——
“Manac'h Gallery?”
二樓書房中,
正在無聊看一本頁角都有些發黃的港派舊武俠小說的顧童祥老爺子轉過頭,目光透過老花鏡,落在手中的名片之上。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設計感的名片,名片左下角兩條邊是直線,右上角兩條邊則是曲率不一的曲線。
四條邊拼成了似長方,似圓弧,似扇形的一個非對稱圖形。
沒有貼金嵌銀的土氣,又能讓人一眼就記住,設計的非常巧妙。
“Manac'h Gallery,Manac'h Gallery,Manac'h畫廊?這名片印的華而不實,上面連給地址都沒有留。”
書桌邊,
嬸嬸瞥着顧童祥老爺子手中捏着的這張在她看來花裡胡哨的名片,語氣有些警惕的說道:“爸,這傢伙不會是新在仰光開的新畫廊來探場子的吧,難怪他今天買了這麼多咱們家的畫,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就沒安好心!”
“Manac'h Gallery,我好像聽這個名字有一點點的耳熟。”
顧童祥摸着鬍子。
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可一時間,他又有點想不起來。
“對方有說來意麼?”
“是找爲經的。”嬸嬸挑挑眉毛,“這孩子真不安生,前段時間剛剛惹上豪哥,這段時間又有這種人找上他來,你就慣着他吧!”
顧童祥揮揮手,打斷了兒媳婦的囉嗦。
老爺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你說……找顧爲經來的,Manac'h Gallery,這好像是馬仕畫廊啊!”顧童祥終於記起了這個名字。
老頭子喉結蠕動,狠狠的咽口唾沫。
之所以經營書畫鋪半輩子的顧童祥沒第一時間沒有將Manac'h Gallery和馬仕畫廊聯繫起來。
主要是由於這個名字離他們家的小生意實在太遠了。
港口開糧店的小商販,也不會關心甚至都不會聽說過【嘉能可】這樣世界五百強中排名僅次於工商銀行和殼牌石油的超級大宗商品外貿帝國。
每個行業是一株參天大樹。
顧氏書畫廊是紮根在根鬚泥濘的小買賣,小松家的小松畫廊這種是大樹堅實的軀幹,而巨頭畫廊則漂浮在雲端,在整個領域中呼風喚雨,滋養大地。
馬仕畫廊儘管這些年的頹勢明顯,有從雲端重新跌落到樹冠上的勢頭,卻也不是顧氏書畫廊能仰望攀附的起的。
以這種頂級畫廊的傲氣。
人家甚至看不上整個緬甸的書畫產業,真要在仰光設立藝術創意園區什麼的,也不會收購他們這種小雜貨一樣的畫廊。
那麼……
“名片上寫着經紀人漢克斯·馬仕。找我孫子顧爲經?”老頭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的心跳的飛快,卻不敢讓自己抱太大的希望一會兒再失望。
“你馬上去叫,不,你去好好請人家上來。我現去換身衣服。”
顧老頭瞅了一眼自己身上這個被洗的鬆鬆垮垮的文化衫,吩咐了兒媳婦了一句,就急吼吼的往臥室裡衝。
……
“顧童祥先生,久仰大名,你好。”
漢克斯拉着了顧老爺子的手,這句話不是英語也不是緬語,完全是用漢語說的,而且口音還真的挺正的,沒有外國人常見的怪腔怪調。
他從酒井教授那裡得知,這一家人都是華裔。
這年頭有錢就是爺。
藝術市場最狂熱的就是亞洲,東夏的交易額每年更是數一數二。別看整天哪個中東的王子,石油土豪動不動過段時間就要在交易場上拍個幾億美刀買畫。
這裡面不少都是海灣國家執行高調炫富的外交政策,展示對外國家形象的緣故,真要比整個市場上流淌着的熱錢,沙特、阿聯酋、卡塔爾這些著名的豪國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東夏市場。
漢克斯多多少少找人教過兩句漢語。
他不光會用普通話,還會用粵語來說個“恭喜發財”、“財源廣進”這類吉祥話。
經紀人也是服務業,把老闆們哄開心了,纔好讓他們爲自己的代理藝術家掏錢不是?
“不知……您這是。”
顧童祥這邊就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自己內心的猜想。“馬仕畫廊難道想要買我孫子爲經的作品麼?真是榮幸啊。”
“這麼說也不差,但我們不買作品。”
漢克斯搖搖頭,直視着顧童祥的眼睛:“我這次飛到仰光,是希望專門簽下顧爲經先生的。”
咯噔!
話音入耳。
顧老爺子的椅子發出了一聲吱吱呀呀的聲音。
從市井街頭摸爬滾打多年所帶來城府,讓老爺子還能保持表面上的鎮定,但是眼角卻俄頃間,就涌上了一抹難掩的溼意。
顧童祥此刻還有些不明白,堂堂馬仕畫廊是怎麼找到他們家這種小門小戶的。
他也已經不管這麼多了,
老爺子此時心情思緒起伏如潮,有一股熱乎乎的暖意從心口一直涌到眼眶,再從每一個毛孔裡散出。
大概只有東夏那些望兒孫成龍成鳳的家長,在接到清北招生辦的電話的時候,才能體會幾分顧童祥此刻欣喜若狂而又不知所措的感受。
馬仕畫廊!
顧童祥心中不斷的迴盪着這個名字。
是他媽的馬仕畫廊!
曾經和高古軒齊名的馬仕畫廊!
每一個握住過畫筆的人,誰不曾有一個登頂美術高峰,簽約頂級畫廊,在世界各地的美術館裡開自己的個人展的夢想呢?
他顧童祥年少時也曾經在夢中幻想過這樣的一幕啊。
只是夢想終究只是夢想,十幾歲的時候,顧童祥就知道這樣的夢是不屬於自己的,也是不屬於這片環境的。
自己的天賦不算差,但畫的再好,那些高高在上藝術評論家們,也不會將目光落在此前片刻。
上限幾乎已經被封死了。
搬個小板凳去天橋畫畫,就是他的職業未來,也是他的命。
到了後來成家立業,手上稍微有了點錢,顧童祥老爺子反而連這樣的夢都再不做了。
他其實倒騰油畫的年代裡,有機會跟國外的投資商去亞洲發達的國家城市闖蕩的。
顧童祥老爺子自己還是拒絕了。
他是家裡的頂樑柱,他去追逐夢想去了,自己的家裡的孤兒寡母怎麼辦呢?
年歲越大,對自己的心思越淡,對兒女子孫的心思越重。
顧童祥日夜都盼望着有一天,自己的孫子能加入那些大型的洲際畫廊,成爲真正的人上人。
這幾個月來,
雖然孫子表現的越發出衆,他漸漸覺得自己有生之年,或許真的能看到這樣一幕。
可當馬仕畫廊的經紀人活生生的坐在顧老爺子眼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有想要落淚的衝動。
老爺子低下頭,裝作拿着茶杯喝茶,稍稍用指尖不經意的抹掉眼角的淚水。
“哼哼哼,這就對嘛,我就喜歡老爺子這幅感激涕零熱淚盈眶的樣子。”漢克斯心中對顧童祥的反應非常的滿意。
和知道馬仕畫廊的地位的行內人交談,還是省事,這次簽約應該不費什麼事情。
“顧爲經……他現在沒在家,我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來。”
“沒關係,我們可以先談。”漢克斯不是特別着急。
顧爲經還沒有成年,搞定了他的監護人,等小孩子回來也就是籤個字的事情。
“呃,方便問一下,以我孫子的年紀,你們是正式代理他,還是……”顧童祥的心情已經平復了,有點不太確定的問道。
“我們馬仕畫廊帶着十足的誠意而來,可不像有些同行搞養蠱的那一套,自然是正式的合同。”
有些大畫廊會建立自己的一些針對青年藝術家的創意園,也會舉辦自己下屬的藝術競賽。
通過這些方法廣撒網式的接觸、培養、觀察很多天賦不錯的候選人。
只有少數非常優秀的,才能拿到正式的合同。
不少候選人的從開始接觸,到畫廊判定是否正式代理對方,能觀察個三、四年乃至五年以上。
在此之前,
他們的名字都不會被掛在官方網站或者維基百科主頁上的代理藝術家名單裡,防止砸了畫廊招牌。
嚴格意義上說,
酒井勝子目前就不屬於東京畫廊的正式代理畫家。
這個問題,漢克斯沒有太多的猶豫,就乾脆說道:“若是簽約一切順利,顧爲經就會是馬仕畫廊自建立以來第302位正式代理藝術家,將和美術史上無數璀璨的名字一樣,成爲一名光榮的馬仕人。”
畫廊從二戰後一共代理了畫家剛剛突破三百大關。
其中近十幾來年來就簽了快兩百位,漢克斯也不在乎給畫廊多籤一個人,還能體現一下自己的重視。
“那個啥,要是,我侄子被籤走了,一個月能拿給我們多少錢啊?”嬸嬸這時候按捺不住了,在一邊伸着脖子問道。
嬸嬸是會計,對馬仕畫廊不太瞭解,在一邊聽着,也大致知道這家畫廊好像蠻厲害的樣子。
“馬仕會給自己的藝術家一定的津貼,慣例是每年聖誕節給一張下一年的津貼支票,但是如果你想的話,按月打款也是可以的。”
漢克斯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此行來的時候,特別申請了一筆創作津貼,一年可以給到一萬美元。”
嬸嬸呆住了。
“他還是個學生呢?爲你們畫畫,你們就給一萬美元……每年嘛!你們不是騙子吧。”
中年婦女咧着嘴,完全是不敢置信的樣子。
美元在仰光可是有非常強力的夠買能力的,普通人兩美元一天就可以涵蓋衣食住行的生活花費了。
緬甸的消費水平相當於八十年代末的國內,日薪掙不了五美元的打工階層大有人在。
一萬美元的年收入,還是純正的外匯,已經是本地跨國外企的中層管理者的水平了。
超過了人均的GDP的七到十倍。
疫情期間,生意不好做的時候,他們一家老小一年都未必能攢下一萬美元的。
現在有人巴巴的跑上來,拿着相當於整個書畫鋪年盈利的錢,去籤她那個還在上學的侄子。
嬸嬸覺得這個世界簡直瘋了。
漢克斯微笑。
他喜歡極了這個中年大媽這副小家子氣的樣子。
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馬仕畫廊每年能有幾千萬美元的營收,也不意味着幾萬美元就不重要了。
該花花,該省省。
不光是錢的問題,畫廊主其實不太喜歡自己手下的藝術家太富裕。要不然他們就會變的懶惰。
漢克斯眼中,
藝術家最理想的創作環境是,畫家父母住ICU,兒女上私立公學,外面還有三個離婚前妻,每個月都像催命鬼一樣管你要生活費。
於是他們只好把自己關進小黑屋,喝着涼水啃着乾糧叼着畫筆狂畫畫。
想要錢,
拿才華來換啊!
沒有經濟壓力像小皮鞭般在後面抽着,不缺錢的文藝圈人士都沒啥拉磨的動力。
巴爾扎克,福樓拜,畢加索這票人有錢了就在外面狂嫖爛賭,悠哉悠哉的勾搭小富婆,債臺高築了,纔會乖乖的努力滾去寫書畫畫。
巴爾扎克之所這麼高產,人生中所創作的一大票作品,背後的故事全都是欠錢了被出版商甚至放貸的黑社會堵在公寓裡寫出來的。
美術行業,畫廊給畫家發薪水與津貼防止他們被餓死在街頭,是最近一個多世紀纔有的時髦概念。
法國闊少爺,保羅丟朗呂厄被譽爲現代畫廊的祖師爺,就是由於他當年覺得被打壓的印象派畫家們過的實在是太慘了,恨不得三天餓九頓,所以才發了善心,給畫家們定期發錢維持他們的創作狀態。
在那之前,
不努力畫畫,賣不出作品的畫家,你就活該被餓死。
文藝復興時期那麼多畫家動不動不眠不休的花幾個月時間,花幾十上百平米的教堂穹頂畫,背後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們多虔誠,而是因爲一個字,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