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報信

炭筆在屋檐的立柱上卷出海螺般的花紋。

顧爲經快速的在自己已經搭建好的“腳手架”之上,繼續添加結構上的細節。

以他現在職業二階的素描水準,說是能像是十九世紀專業的製圖建築師藉助繪圖工具產出的圖紙一樣,將建築的內部骨架比例畫的絲絲入扣,畫完後可直接可以拿去開工有點誇張。

二者都是素描,追求的內在畫法和畫畫用途本身就不太一致。

可是,要讓他畫完後的炭筆線能夠在亞麻畫布表面,展現出一種井然有序的美,卻是不太難的。

漢克斯就逐漸感受到了這種美好的吸引力在顧爲經的筆下誕生的過程。

他初時還要時刻按耐着想發表什麼評論的衝動。

到了後來,顧爲經越畫越快,越畫越精細,漢克斯越看卻是越沉默,只是眼神變得像是兩隻白熾燈泡一樣亮。

漢克斯已經驚訝的不想說話了。

“他的素描技巧……好像又提高了耶。”

漢克斯注視着顧爲經指尖炭棒行雲流水的縱橫軌跡。

他心裡興奮。

大師級別的素描水準,在馬仕畫廊中也屬於受到絕對重視,值得開一場單人素描展的強者了。

這種的畫家都是極優渥的良田,捨得下營銷資源去澆灌,開花結果十里飄香不奇怪,沒有收藏家問津才奇怪。

或者說。

任何一項繪畫達到大師的水準,都是畫廊主眼中的香餑餑。

所謂一萬小時定律,就是一位畫家在某一領域花費十數年乃至數十年纔有資格觸摸到的領域,方能稱的上是大師。

除非像喬治·伯裡曼這種在紐約藝聯研究素描和人體解剖研究了大半輩子的專項畫家。

一般畫家不可能這麼長時間專門只研究素描。

有這工夫去研究色彩,要比抱着枯燥的黑白光影更容易出頭。

好的素描往往能讓專業人士高潮,而好的油畫、水彩則更加容易吸引普通觀衆的眼球。

所以真正的素描大師,整個馬仕畫廊裡可能也找不到超過五指之數的。

漢克斯原本判斷——純粹的素描水平,顧爲經在馬仕畫廊歷史上應該排到兩百五十位左右。

再往後的就是那些搞先鋒藝術和幾位搞雕塑的藝術家了。

而現在,漢克斯回憶着他在畫廊內部所接觸過的畫家們的大致情況。

“眼前的素描水準,在畫廊三十三歲以下的年輕畫家中,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優秀了。”他在心中唸叨。

放眼整個馬仕畫廊都不算拖後腿!

馬仕畫廊是世界最有名的畫廊之一。

馬仕畫廊的代理藝術家中所謂的“不差”,放到一家小的美術大學裡都可以輕鬆駕馭素描教授的崗位。

“好棒啊。”

漢克斯按照習慣,下意識的就要拍馬屁。

也算不太上拍馬屁,他這次的讚揚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自己簽約時就已經儘量的高估了顧爲經的藝術水準,居然還是有點低估了。

難怪馬仕三世先生這麼看重這個年輕人。

也不知道遠在南法的大老闆,是如何看出他的未來潛力無限的。

話臨出口前,漢克斯記起了顧爲經要求他安靜,又強行將嘴裡的話嚥了回去。

他就是在旁邊盯着顧爲經筆下的畫布,眼睛眨都不眨的。

顧爲經終於完成了素描稿。

他放下手中的軟炭筆,對照着眼前的卡洛爾女士的原畫,又在心中想了想好運孤兒院的實景圖。

“建築結構把握的還挺寫實。”

自己眼前的素描稿打的顧爲經他還算是滿意。

油畫、水彩與素描的知名畫作中,觀衆們所見到的建築結構通常分爲兩類。

一類是以莫奈的教堂系列畫作以及梵高畫作裡常見的傾斜扭曲的建築。

那是一種凌駕於現實世界之上的烏托邦式的情感視角。

誰都知道扭曲的教堂尖塔是不符合物理結構的。

他們畫的不是建築,而是自己眼中所觀察的世界。

畫家將個人激烈的情感世界和畫筆下的圖案相互重合。

你的心靈壓抑而扭曲,你筆下的世界也就壓抑而扭曲。

另一類,則是以門採爾、路易·佈雷和歷史上最著名的西班牙建築師高迪所留下的大量繪畫手稿和建築設想圖裡的那種寫實風格的畫作。

他們的大腦像是一臺精密的圖形計算機,筆下畫作中的線條造型永遠精確的契合着現實世界的真實景物。

無論是籬笆上的花紋,圍牆的形狀,穹頂的曲率,全都完美貼合着自然界的絕妙光影。

不多一分。

不欠一分。

這些美術館裡的名畫,似乎畫家將建築構圖的主軸稍微偏移一絲一毫,觀衆就會驚恐的覺得整個作品裡的建築頓時變得不穩定,下一息就會傾斜而下,倒成一地的瓦礫塵埃。

他們的作品有一種秩序的美,屬於物理學和牛頓定律的穩定與莊嚴。

縱使這類作品之中有時也會有一些絕對無法實現的肆意狂想的虛構的建築圖樣,收藏家們也會覺得,只要僱傭海一樣施工隊花費一千年的時間,那麼那些如同地上天國般的幻想之國就會真的出現在人間。

卡洛爾女士的畫法風格偏向於前種,而整個建築的結構卻偏向於後者的寫實感。

她的用筆結構非常的精確嚴謹,像是一位精通土木結構學的建築師。

《雷雨天的老教堂》的構圖中,遠景中的雷雲是不穩定的,近景中的燭光是變幻縹緲的,獨獨教堂的建築主體是穩定而紮實。

顧爲經在這兩個月不斷的臨摹、書畫鑑定術的幫助和與酒井勝子寫論文的討論過程,逐漸的感受到——

卡洛爾女士的構圖中將三者相互中和,沸騰的雷海和聖詠的燭光被一座威嚴的宗教建築所分割,畫面構圖似是被塑造成了某種被封印的激烈情感和叛逆快感的隱喻。

無論畫面怎樣威嚴,雷雲如何翻滾。

畫面最深層次所傳達出的終極意象,依舊還是那麼的溫暖。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顧爲經放下手裡的炭筆。

一邊取出油畫筆將它泡進裝着松節油的筒子裡潤潤筆毛,一邊隨意的想着。

到底要經歷怎樣的人生過往,才能在筆尖隨意共情流露出這每複雜的內心情感?

好在,

把構圖的隱喻拋到一邊。

在素描技法獲得提高後,再要完成這樣的一座複雜的建築骨架圖,竟然沒有顧爲經想象的那樣的困難。

他原本的空間結構就很好,現在素描的熟練度也上來了。

有兩者放在文藝復興時期,不去搞建築設計個教堂、王宮,都顯得有些屈才。

完全是個建築師的好苗子。

“想要得知有關卡洛爾女士的更多消息,還是得等論文在期刊上發表,引起學界熱度才行。也不知道等論文刊登出來,是石沉大海,還是會傳來什麼新的收穫。”

顧爲經在素描稿前沉思了一小會兒,就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彎腰伸手想要拿來調色盤,準備用稀釋劑調節顏料。

他身體剛剛做出這樣的意圖。

一隻調色盤就已經被貼心的塞進了他的手中。

“唔……”

漢克斯緊緊閉着嘴巴,指了指調色盤,又指了指眼前的畫布,輕輕的唔唔了兩聲。

專心畫畫!

僅僅是畫布上所打着的這個素描稿,都已經把他看的爽到了。

漢克斯現在就像看着電影逐漸步入高潮的觀衆,迫不及待的希望顧爲經趕緊畫下去。

“也不是非要您一句話都不能說……算啦,我畫您看,彼此這樣安安靜靜的互不打擾也蠻好的。”

顧爲經吐槽了一下。

他轉過頭,拿起了油畫筆。

顧爲經開始慢慢的給畫布上顏料。

上顏料的過程就是用塗料把素描稿逐漸覆蓋的過程。

這種時候,眼前的這張蘊含着豐富信息的素描稿,就能給顧爲經省去很多麻煩。

他只需要用不同的筆觸顏料表現出素描稿線條切面裡已經設計好的變化色彩。

他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可以如同雕刻師打磨石膏雕塑一般,用油畫筆將建築的細節打磨的更加精緻。

“有點緊了?”

顧爲經照着他之前的繪畫習慣,習慣性的塗了兩筆雷雲,又停下了筆。

不侷限於線條造型。

油畫裡裡的明暗對比填途,光面和暗面的關係,和素描裡的塗法沒有什麼的區別。

無非是陰影的起伏,明暗關係的變化,由黑、白、灰三色變成了五彩斑斕的油性礦物顏料。

畫素描稿的時候。

顧爲經就已經在腦海中設想好了上顏料時的明度和色彩。

此時顧爲經發現,他的顏料調的色彩問題不大,但是下筆塗在亞麻畫布上的油性塗料,有點過厚了。

眼前的雷雲的感覺,稍稍有點太暗。

相比以前,素描達到職業二階後,顧爲經把握顏色色差對比度的感覺要更加的敏銳,他已經不再滿足於這種大差不差的觀感。

“唔?”

漢克斯忍不住嗚了一聲。

他納悶顧爲經爲什麼突然畫了兩筆後,就又不動了。

莫非是因爲,素描稿打的太細膩,野心太大,結果駕馭不住處理不了這麼複雜的細節了?

漢克斯剛剛就不太看好顧爲經把素描稿畫的這麼細。

建築圖設計的再好,施工隊開工的時候,沒有這個建築能力,還不是白費功夫啦。

漢克斯卻也不會臉上流露出嘲笑的表情。

不說別的,光是能看到這筆素描,就不枉他在顧爲經畫畫的時候,舔着臉杵在旁邊。

“用筆有點重,顏料有點厚,色調太深。”

顧爲經輕聲解釋了一句。

原來是色調深嘛?

漢可斯瞅了一眼卡洛爾的原畫,又看了看顧爲經身前的畫布,輕輕搖了搖頭。

經紀人不是質疑顧爲經對於畫面判斷力。

他自己也不太曉得顧爲經的判斷到底是否正確。

漢克斯說到底只是做過藝術家助理,不是畫法精湛的知名大畫家。

讓他鑑賞兩幅畫的整體效果或者大一點的細節,畫的孰優孰劣,漢克斯沒啥問題。

可要對着剛剛在畫布上點出來的兩筆是不是厚了幾分。

他就有點無從下手。

不過,塗厚了就用油畫刀剷掉重新塗唄。

這也不是無法修改的鋼筆畫,畫錯了就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那些油畫大師們創作的過程也經常需要塗塗改改。

顧爲經拿起了旁邊的油畫刀。

他選了一柄刀面較短,刀面較寬的油畫刀,感覺了一下,輕輕將油畫刀從剛剛畫好還沒有結油膜的顏料表面推過。

顧爲經採用了油畫刀的平壓刀用法。

平壓刀在油畫刀的技巧中不算複雜,簡單來說,也就是使油畫刀和畫布表面平行,輕輕削去了淺淺一層顏料。

顧爲經在這種技巧的基礎上,稍稍做了點變形。

他將油畫刀推到筆痕的末尾處,順着平壓刀的刀觸,輕輕將油刀側立而起。

他隨着繪畫雷雲天筆觸造型的感覺,在畫布側面用油畫刀順手塑形出了流雲一樣的紋路。

油畫家們用油畫刀處理沒有畫好的筆法的時候,通常都是直接鏟走重新畫的,正常來說油畫刀哪裡有畫筆順手。

就算有些畫家能夠用油畫刀來塑形,也是一種泛泛的感覺。

根據歷史上詹姆斯·惠斯勒這樣的畫刀大師和友人的信件以及一些畫室流傳出來小道消息。

據說一些真正用油畫刀的高手,能清晰的判斷自己刮掉的顏料厚度。

他們能準確的控制自己只刮掉了1~2毫米厚的表層顏料。

也有不少畫家認爲這只是單純的吹牛逼。

顧爲經在獲得了傳奇級的畫刀畫技法之後,就能真的做到這一步,乃至更加精確。

想怎麼抹就怎麼抹。

想要切的多細,就可以做到切的多細。

顧爲經實驗過。

他現在甚至可以用油畫刀輕輕蹭去顏料表面和空氣結觸,將凝未凝的那一層薄如蟬翼的氧化膜,而幾乎不影響到顏料的明度絲毫。

這在別的畫家眼中,誰說自己能做到這件事,簡直就跟開玩笑一樣。

當一個技法熟練度達到最高處,它能夠綻放出來的魔力,本來就是讓沒有達到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見識到這個領域能力的普通人,覺得不真實到玄幻。

歷史上,熟能生巧故事裡那個倒油翁,莊子口中那個能用巨斧切掉別人鼻尖的石灰而不傷皮膚分毫的“匠石運斤”故事裡的持斧者,全都讓旁人覺得無法相信。

傳奇本來就是一個領域最傑出的佼佼者,才能被賦予的尊稱。

不論你信或者不信,人家就是能做到。

比起顧爲經在畫小王子時,用刀背技壓油畫顏料進行混色的那一份瘋狂,小小的修一下塗的過厚的顏料而已,什麼都算不上。

“不是……這油畫刀用的有點吊啊。”

顧爲經眼裡“平平無奇”的技法。

漢克斯在旁邊已經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像是在開玩笑一樣了。

“非常抱歉。但你……你們高中還專門開過油畫刀的課程麼?”漢克斯終於無法保持安靜了。

他可以接受畫不好用油畫刀剷掉重新畫,可以接受用油畫刀費勁的在上面途途改改。

只是這種簡簡單單舉重若輕的一塗一抹,就讓漢克斯不能接受了。

漢克斯看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漢克斯觀察着顧爲經畫布上的油畫刀觸,他的眼光不足以完全看出顧爲經油畫刀的全部妙處,只能看個大概。

這個大概已經很嚇人了。

印象派常常使用厚塗法,使用的顏料比較厚實。

然則“厚塗”是一個基於古典“薄塗法”的相對概念,不是顏料厚的有多誇張。

最多也不過幾毫米的厚度,比不過專門畫畫刀畫的時候那種厚奶油般的質感。

顧爲經剛剛下筆時沒有蘸太過黏稠油光的顏料。

畫布表面的筆觸也就那麼淺淺的一層。

在漢克斯眼中,顧爲經手中的油畫刀掌控的恰到好處,不僅將油畫顏料打了一層下去,而且一點也沒有露出畫布的原色與纖維底紋。

它準確的維持在了將要透過卻沒有真的透光的幅度。

若是這還可以用碰巧撞運氣來解釋,那這位年輕人隨手用油畫刀在畫布表面修飾出了雷雲狀的細膩清新的刀觸造型,就完全是對於油畫刀的紋理極度熟悉的效果了。

“我只是用油畫刀用的比較習慣而已。”

顧爲經隨口說道。

他也無需解釋太多。

顧爲經敢在漢克斯眼前這麼畫,就不怕別人能看出他的油畫刀用的有一手。

世界上油畫刀用的好的人不多,也不罕見。

至於傳奇級的畫刀畫的深淺,那不是畫畫時隨便拿着油畫刀抹兩下能看的出來的。

就算漢克斯將來看過新版《小王子》,也很難因爲一個油畫刀就把他和偵探貓聯繫起來。

“真是專門這一碗飯的。”

漢克斯再次把嘴巴閉上前,難以剋制的嘖嘖稱奇了兩聲。

事實擺在眼前,除了天賦,漢克斯也想不出其他答案。

有些人精通數學,有些人精通樂律,也有些人就是一雙靈巧的手。

世界上學美術的人成千上萬,能被馬仕畫廊選中的代理藝術家,其實或多或少都有很多不平凡的地方。

畫廊裡就有一位藝術家擅於用手指尖沾着顏料畫點彩畫。

漢克斯還見過另外一位紐約立木畫廊的畫師,對方從小到大沒有經過任何特殊的訓練,左右手畫出來圖紋卻同樣的精巧。

現在在仰光又看到了一位油畫刀用的很好的年輕人,也不是難以接受。

世界上講究些的老派美術高中名校,可能會在油畫課上將油畫刀的塑形技巧做爲一個繪畫分支教授給學生。

然則練到這樣精妙的水平。

漢克斯相比於是“學”出來的,更願意相信這是天然“生”出來的。

行家,這油畫刀的水平絕對是行家!搞不好放在馬仕畫廊內部也是行家!

他用極爲複雜的眼神看着顧爲經。

除了製造某些堅硬的金屬紋理,其實漢克斯不覺得用好油畫刀有什麼大用。

類似畫素描你能把一塊橡皮玩出花來,完全沒用不至於,卻也真有點雞肋。

畫刀畫的盤子太小了,終究只是個難練又路窄的二流畫法。

馬仕畫廊的經紀人壓根就沒有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

他只是覺得眼前的顧爲經真的是一個寶藏男孩。

每當漢克斯認爲自己已經對他有了大概的認識,對方則總是能像哆啦a夢的次元口袋般,拿出新的東西驚訝到自己。

漢克斯又看了一小會兒顧爲經和素描同樣傑出的油畫技法。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上的指針,又算了算時差,突然躡手躡腳的從畫室中退了出去。

漢克斯本來真的只是想在顧爲經畫畫的時候,在旁邊欣賞鑑別一下。

最好能確認自己之前所見到融合畫和臨摹的油畫,都是這個年輕人正常的平均繪畫水平,而非是靈光一現的難以複製之舉。

漢克斯的一顆心現在已經踏踏實實的放在了肚子裡。

然而,在經歷這麼讓他“高潮迭起”的創作過程之後,漢克斯腦海裡難以抑制的萌生出了新的念頭。

漢克斯走出畫室,靠在牆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通行錄裡一個剛剛保存上的私人電話號。

想來可憐,

老楊能夠隨手就把電話號碼打到馬仕三世、高古軒這類大佬的私人手機上,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暢通無阻。

而漢克斯這種正經同一個祖宗的旁系親戚,往日是絕對沒有資格擁有馬仕三世的聯繫的方式的。

眼前的這個電話號碼,還是沾了這個仰光小畫家的光,那天酒店裡熬夜打完工作電話後,馬仕三世讓他保存下來。

如果有關這個“顧爲經”的年輕人有什麼值得關注的新消息或者新變化——必要的情況下,漢克斯可以直接向大老闆跳級彙報。

漢克斯不知道這位身家幾億歐元的族長眼裡,什麼樣的消息才值得對方親自關注。

但他心裡,

顧爲經在臨摹油畫時,所展現出的比他原本最樂觀的估計還要強的繪畫實力,應該就屬於這樣的消息的一種。

大老闆應該非常樂意知道這種信息的吧?

“先生,我有件事……”他不敢打電話打擾人家的度假,而是編輯了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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