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是《經濟學評論家》的特約記者。”
《經濟學評論家》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刊物之一。
它在金融市場裡的地位,就相當於《油畫》雜誌在藝術領域的地位。甚至如今連股份構成都很像,都是部分私人家族持股加金融集團控股的組合。
要不是這位莽撞的揹包客來自這樣的老牌大影響力的雜誌。
艾略特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對方拿出記者證的瞬間,就直接讓他滾蛋了。
“經濟學評論家……是家大型媒體,好吧,那就讓他上來吧。”
安娜低頭看着手裡的那本《小王子》,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完善的計劃。
她需要一個曝光渠道。
今天的股東會議後。
《油畫》雜誌社的股東們不可能希望偵探貓能靠着這本童話書打出一個翻身仗,正常來說,或許會想辦法繼續用自己的影響力,詆譭偵探貓的藝術水平。
沒關係。
伊蓮娜小姐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
它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也不會有那麼糟。
藝術行業和電影行業有點像。
藝術評論家和職業影評人團體權利非常大,手中握着給不給你評獎的權利,得罪了電影學會,這輩子基本上就和影視大獎絕緣了。
但事無絕對。
最關鍵的依舊是票房與貨真價實的質量。只要作品夠硬,蘇聯的主旋律電影也能拿讓奧斯卡評審團捏着鼻子給他頒獎。
藝術評論的影響力分場合。
如果是一張普通畫家用來參加國際雙年展或者舉辦個人展的油畫作品。
遇上這些大師們的集體否定。
直接就是滅頂之禍,場面會很災難的,乃至雙年展海選的時候看到你的名字就給否了,拒絕你入場也是有可能的。
但插畫不怕詆譭,不怕批評,只怕沒有足夠的曝光。
這就是位於藝術鄙視鏈底端不多的好處。
黑紅也是紅。
只要你畫的夠好,被足夠多的人看到。
那麼在更接地氣的插畫行業裡,把噴子轉變爲自己的粉絲,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任務。
而這個年代。
一個大型經濟學領域的刊物,在社會面上的影響力是很高的。
安娜以前看過雜誌社的數據分析。
《油畫》雜誌面對的中上層藝術愛好者讀者們,擁有高淨值資產的收藏家,和會看金融報紙的受衆人羣。
它們在統計學上的重合度很高。
藝術與財富,二者是DNA雙螺旋上兩條交錯纏繞的多核苷酸鏈,從誕生的那一刻就彼此糾纏不清。
特別是《經濟學評論家》還不是那種非常晦澀的學術商論。
它偏向大衆化的刊物,新聞選題方向也很通俗。
把這家媒體當成一家面向中產以上家庭的新聞報紙也可以。
它的一篇關於時評文章,曾經影響過HBO旗下熱門電視劇《繼承之戰》的播放量,讓其有望摘得今年的艾美獎。
也曾讓泡泡瑪特與KAWS所聯名的潮玩禮包在一個星期內多賣了數萬份。
此時路上等個紅綠燈,都能等到《經濟學評論家》的特約記者自己跑上來。
瞌睡時,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安娜浮現出採蘑菇的小姑娘走在森林裡,看見一隻狂奔的胖兔子一頭撞在身邊木樁子時,那種意味深長的微笑。
“算你運氣不錯,上車吧。未經明確允許不得錄音,如果要拍照的話,照片也要先讓我審覈一下,規矩懂吧?”
得到小姐那裡肯定的答覆。
艾略特走回了坐在地上的小記者身前。
女秘書毫不猶豫的從他手上拽走了錄音筆,關機沒收掉。
小記者站起身,惋惜的看着離自己而去的錄音筆,卻也不太糾結。
《油畫》雜誌社處在藝術市場漩渦的中心。
不僅是藝術報刊,全天下的金融報刊也在此刻將目光的焦點,落在了這家奧地利的雜誌社的收購提案身上。
大家都從空氣中嗅到了金錢的那份油墨香氣。
能第一個採訪到漩渦中的一個重要主人公。
就算沒有啥特別的大爆料,這條新聞就放外面至少就能賣出一萬歐元以上。
賭對了。
自己莽這一次,對未來職業道路的幫助,比往常太陽底下風裡來雨裡去的跑三年還要更大。
“關於股東會,我會給你想要的新聞,但是,你的撰稿內容和傾向也必須讓我滿意。”
車身長度接近6米的GLS600後排空間大的像是一間會議室。
小記者剛剛上車。
安娜就直接開門見山。
“伊連娜女士,我非常感激您能夠接受我的採訪,我會公正而客觀的記錄你採訪中的原話,但是您不能夠干涉我的文章報道內容。”
小記者訕訕的笑了。
他當然很清楚,現在主流輿論導向對眼前的這位女孩是多麼的不利。
漂亮的女富二代被趕出公司,兼具了財經和八卦的雙重屬性。
金融領域裡。
他上一個所能想到的非常近似的例子是威廉姆斯車隊。
2020年,過去幾十年來的傳統F1豪門車隊,在威廉姆斯爵士交給自己年輕的女兒克萊爾·威廉姆斯後,因爲連續的經營不善,瀕臨破產而被無奈出售給了多樂利資本集團。
威廉姆斯家族從此被踢出以自己名字所命名的車隊。
換資本集團入主操盤,藉着F1復興的東風,短短三年後,威廉姆斯車隊的估值就翻了五倍,再次超過了十億美元。
風光的背後也反襯出了黯然離場,被從掌門人的位置上開除出局的克萊爾女士和整個威廉姆斯家族的落魄。
他還只是個實習記者的時候,《經濟學評論家》當年就曾以這個話題寫過一篇言辭凌厲的商論。
小記者很難不把安娜和曾經的克萊爾·威廉姆斯聯繫起來。
兩件事有很多地方都太像了。
都是年輕女兒接手鉅富長輩留下來的龐大家業,都是在她們的手中創始人家族被踢出董事會,也都是資本集團的入股接手。
雖說二者的情況並不完全能代入。
可那位克萊爾女士如今的公衆評價,在很多人眼中都很負面。
“無能的決策者和混亂的管理者,家族的罪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些刻薄入骨的社會評論能加在當年的威廉姆斯女士頭上。
很難想象,那些愛好八卦的公衆就會對現在的伊蓮娜女士嘴下留情。
不過,
這和他這個《經濟學評論家》的特約記者,有什麼關係呢?
他自己就是組成社會輿論的一環。
小記者心中嘲笑眼前的伊蓮娜小姐過於單純,竟然會妄圖讓他違背新聞道德。
要是要求撰寫的採訪報道必須要對方滿意。
不就他媽的成了他跑過來上門,給人家當免費的勞力寫洗地軟文了嘛!
他願意舔着臉往車上撞攔車,換取一個採訪的機會,可不願意平白無故的當伊蓮娜家族的肉喇叭。
雖說《經濟學評論家》在大衆領域,本來就屬於那種政治立場忽左忽右,偶爾喜歡和同行唱唱反調的類型。
可讓它們這種量級的雜誌寫洗地軟文。
成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即使是世界五百強的董事長,你可以不理睬我們的採訪申請,我們也可以想怎麼屌你,就隨手寫文章怎麼屌你。
在大型媒體工作,就是有這點爽。
“我可以給《經濟學評論家》獨家新聞,只接受你們一家媒體的採訪。順便附帶送你一份股東會的所有書面決議和未來雜誌社的發展戰略。”
安娜不以爲意的許諾,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公佈的。
大獨家?
小記者舔舔嘴脣。 шшш⊕ тTk án⊕ ¢○
這個提議讓他有點心動。
獨家報道和普通的報道在新聞領域的量級截然不同。
可是……
“伊蓮娜女士。”
小記者輕輕吞了一口唾沫,遲疑了兩秒鐘,覺得這個條件也還不足以收買自己。
要是編輯知道了他私自和採訪對象搞這種幕後交易,自己會被吊銷記者證,丟掉工作的。
考慮了一下投資回報比。
他強忍住心動,還是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樣子,“小姐,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是有新聞道德的。《經濟學評論家》是一家……”
“那麼就換個條件,榮恩·威廉對吧?”
安娜看了一眼手邊的記者證,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威廉記者,我可以長期和你保持專線溝通,將來有關雜誌社的一系列的內部變動和發展規劃,情況允許的話,我都願意提前透露給你。”
這是在說,
伊蓮娜小姐願意成爲自己在《油畫》雜誌內部的情報來源了?
威廉記者意識到對方的許諾是什麼的時候,心跳都慢了半拍。
衆所周知。
每位能搞出重要獨家新聞,攪動風風雨雨的記者,前提條件就是你得有自己掌控的情報來源。
當軍政記者可以用綠卡收買反對派武裝控制區下的民衆。當財經記者也可以收買一些底層職員,獲得正在調查的公司的動向情報。
代價是前者容易挨子彈,後者容易被警局的金融調查科當商業間諜帶走。
不過,
只要能挖出猛料,一切都是值得的。
“您的意思是……伊蓮娜女士,你願意當我的長期線人?”
威廉記者整個人都被巨大的幸福感所籠罩。
他那三瓜倆棗的新聞調查經費,在奧地利這種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收買個掃地大媽幫他偷偷垃圾桶裡的廢棄文件都困難。
而現在。
竟然有一位大股東願意親自當他的獨家情報源,和他保持溝通,告訴他未來《油畫》雜誌的發展動向。
願意挖自家牆角的大股東——即使新聞界這裡碰上什麼怪事都不出奇,威廉記者也還是差點要給這位思路清奇的安娜小姐跪了。
“線人?我更願意說是朋友。”
安娜對威廉記者溫和的微笑。
她從奔馳後排的獨立酒櫃中,取出一瓶冒着漂浮着小氣泡的淺沙色酒瓶和兩隻香檳杯。
“聽好了,我的友誼不是《經濟學評論家》的雜誌,而是給你個人的。”
安娜將一隻高腳杯優雅的遞給了面色掙扎的男人,“威廉先生,請問你願意成爲伊蓮娜家族的朋友麼?”
於是,
威廉記者真的給跪了。
“爲了保證新聞的公正客觀,我會把寫完新聞稿件給您這位採訪對象看一遍,聽聽您的意見。”
語言的藝術。
被權貴收買成爲利益鏈條下的喉舌,是記者中的敗類,是對新聞尊嚴的褻瀆。
可是願意吸收採訪對象的反饋,“不偏不倚的”表達自己的觀點,那麼就是道德高尚的好記者了。
威廉記者深深的吸氣,接過了香檳杯,一飲而盡。
沒直接跪下來親吻人家的靴子,威廉記者都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很有骨氣了。
無他,
給的實在太多。
記者界能搞到新聞的就是爺,只被自己掌握的線人則是記者手中最重要的資產。
兩個記者同行爲了搶某條重要新聞線上的線人的聯繫方式,直接在辦公室裡打起來的都有。
威廉記者要是能一直搞到《油畫》雜誌的重要情報,他纔不在乎什麼狗屁編輯呢。
老子可以連主編都懶得理。
要是能隔斷時間整幾個關於風聞中即將成立的那支油畫基金的猛料出來——也就是財經記者很難拿普利策新聞獎,可幾個次一點的報業大獎,幾乎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熱門政治劇《紙牌屋》情節裡,
那位佐伊女記者將一位民主黨衆議員發展成了她的長期線人,她就是整個白宮新聞廳裡最風光的那個人,連老總都要笑臉相迎。
有渠道聯繫重磅線人的記者,就是這麼的牛氣。
“我……我需要寫些什麼,伊蓮娜小姐,可以有偏向,但不能太離譜,要不然編輯會扣下稿件的,讀者也不會買賬的。”
威廉記者艱澀的張開嘴。
等價交換。
人家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價碼,那麼所圖謀的要求一定小不了。
紙牌屋裡的佐伊記者,又賣屁股又送裸照的,才讓那位民主黨議員同意給她獨家消息。
威廉肯定是非常樂意出賣一下“色相”的。
但這種美事,
也只能留着夢裡流口水了。
“放心,我不要求你表現的太明顯,該怎麼寫報道,就怎麼寫報道。”
伊蓮娜也舉了舉酒杯。
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安娜生活非常的自律。
她平常不碰任何酒精飲料,必要社交場合用這種通常供應給穆斯林世界的無酒精香檳或葡萄酒做爲替代品。
也就是氣泡糖水和加了調味香料的葡萄汁。
安娜輕輕抿了一口甜滋滋的飲料:“我只要提到幾個關鍵點就可以,這並不困難。”
女孩輕笑了一下。
威廉記者的變化從他上車那一刻起,就被伊蓮娜小姐所全部預料到了。
Old Money家裡的繼承人是天底下最會和記者打交道的全體。
安娜的家世模版扔到不列顛去,就是妥妥的世襲上議院的貴族議員。
幾乎從光榮革命開始,他們的職業就是辯論,演講和與媒體記者打交道。
不管肚子裡是否是男盜女娼,都能把自己在民衆眼裡裝成一副爲國爲民的樣子。
怎麼和記者相處,幾乎是刻在貴族世家基因裡的東西。
她知道怎麼樣向記者出價纔是最合適的。
要用金錢收買可能得砸十幾萬歐元纔能有這樣的效果。
而且下次合作對方只會變得更貪婪,想要的更多。
現在,安娜只是隨便幾句話,就把威廉記者成功的捏在了手心裡。
對方獲得了一個長期線人,自己在《經濟學評價家》的大媒體中獲得了一個長期的喉舌,不付出一分錢,就收穫了雙贏的局面。
“除此之外,最爲重要的一點事。”
安娜直接翻出了股東決議書上的最後幾頁:“我會讓秘書將這份資料複製一遍讓你帶走,不管你怎麼報道這次的股東會,都必須要讓讀者的關注點落在這本即將發行《小王子》童話書的爭論上。”
“《小王子》?”
威廉注視着手中乾貨滿滿的股東會決議,用手指沾了點口水,快速的翻頁。
金融媒體把報道重點引在一本即將出版的童話書上,會略微有點怪異,但既然這是股東會議上的一項提案,做到這件事也不算太困難。
“你不需要站在我的立場上誇獎你這本書,但你需要讓看這篇報道的讀者,至少萌生出買一本書來看看,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興趣,這一點你應該是專業的……”
……
花了十來分鐘時間,和伊蓮娜女士敲定了寫作大綱和幾個問題的細節之後。
威廉記者便準備回酒店奮筆疾書,儘快把這篇稿件趕出來,搶在下週末《小王子》正式上市之前發表。
雖說他現在興致勃勃的恨不得立刻就要寫出文章來,威廉還是謹慎的拒絕了安娜派車送他回家的提議,下車自己去打了Uber。
被人聯想出什麼的概率很低,威廉記者依舊不想在公衆視野裡,表現的和伊蓮娜家族過於親近。
“那個非洲女畫家,值得您這樣的付出麼。”
GLS600後座和前排之間的液晶電視擋板緩換落下,女秘書從座椅前轉過頭來,神色複雜的問道。
剛剛伊蓮娜小姐並沒有要求艾略特下車到外面去等,所以對方和威廉記者的所有對話,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艾略特不瞭解安娜和偵探貓之間的隱秘故事,她依然能聽出小姐正在想方設法的替對方進行宣傳造勢。
女秘書有些憤懣不平,替安娜覺得非常不值當。
這個見鬼的偵探貓已經給小姐添的麻煩夠多的了,若非對方視頻那檔子事,布朗爵士未必有機會做出這麼多的文章。
“你指的是和剛剛記者的談話?沒關係,各取所需,和某些記者保持良好的私人友誼不是壞事。我姨媽在世以前,也有兩三個報業的朋友。”
安娜輕笑的解釋道,“至於偵探貓,經過了股東會這檔子事,艾略特你還沒看出來麼,現在幫她就是在幫我自己。”
“而且偵探貓的作品,也值得我爲她做這些事。”
伊蓮娜說話間,從車座的扶手箱裡取出一根鋼筆,翻開她手中《小王子》的扉頁,在上面用娟秀的英文字母寫道。
“高貴的藝術品無法被評論家所訴說,它自會說話。高貴的靈魂亦無法被塵世所約束,她自會尋找自由。”
安娜簽上【樹懶先生】這個署名,拿出手機,聯繫自己在美泉宮事務所的專職助理。
“幫我寄一件東西給偵探貓女士。”
——
“喵?”
一隻圓腦袋,圓鼻頭的狸花貓轉了轉耳朵,懶洋洋的嘗試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扒在地上。
生物學上一般統一將貓科動物歸類到夜行動物的範疇,白天休息,晚上進食捕獵。
但家養的寵物貓其實沒有非常固定的作息時間。
它們一天到晚都在睡覺,也一天到晚都會活動。通常每睡眠65到78分鐘,就會起來活動26到35分鐘。
如果沒有外界條件影響,保持睡覺——活動——睡覺——活動這個規律反覆循環。
狸花貓阿旺已經睡夠了。
她完全不想扒在這乖乖的不動,剛剛有麻雀在院子裡嘰嘰喳喳,還有蜻蜓在不遠處的仰光河邊沿着低空捕捉小虻蠓。
阿旺是個有野性的捕食者。
往日這個時間,她不是在趕麻雀,就是在拍蜻蜓。
要不然跳起來給手賤亂摸自己尾巴的鄰家大爺臉上來一巴掌也蠻有意思的。
可是今天。
阿旺不得不繼續老老實實趴在這裡當雕塑。
縱使沒法出去玩,無處發泄的精力燒的阿旺有點不耐煩,她還是決定繼續等待。
只因爲——
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後肢,很有技巧性的稍微撓了撓。
“喵!喵喵!”
阿旺的瞳孔瞬間渙散,尾巴搖啊搖的一陣抽搐。
對,
沒錯!
就是這種感覺!
就是這種FEEL!
那隻人類的手準確的從它的髖骨、股骨、脛骨充滿神經的骨頭縫之間拂過,像是一場手法高妙的泰式按摩。
整隻貓的靈魂似乎都被這隻手給抽走了。
爽!
實在是太爽了。
爽的阿旺瞄瞄叫個不停,好像她整個貓生,就是爲了這一刻而活的。
“阿旺乖,繼續等一小會兒我就帶你出去玩,我馬上就畫玩了,再做我十幾分鐘的模特哦。”
顧爲經撓了兩下,就從吳老頭家裡養的狸花貓身上收回手,重新拿起素描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