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Life is so beautiful(中)

光頭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

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門口的那對年輕人。他不知道是誰透露給了對方這個這麼關鍵而隱秘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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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爲經竟然說對了。

幾年前,先生的身體便檢查出了問題。

這個消息縱使在豪哥的“集團”內,都屬於最高層次的絕密消息。

黑社會團伙可不是什麼成熟的現代化政治團體。

遠大的政治理想,堅不可摧的頑強意志、志同道合的人生抱負、同心同德的信念精神——這些最美好,最能凝聚人心、最具有力量的詞彙和黑社會,它們兩者生來就是天差地遠的反義詞。

有遠大理想的黑社會就像心慈手軟的恐怖份子,一吃就瘦的熱量炸彈一樣,說出來就要讓人笑話的。

他們甚至連明確的領導架構、骨幹層次梯度都沒有。

至於什麼“老子要做場子裡最威、最囂張、最霸氣的古惑仔”,拜託這種東西不叫志向與理想。

世界上所有的黑社會唯一的且共通的政治理想……不是錢,難道是關二爺麼?

他們眼裡只有沾着血的錢。

而能將這些人凝聚在一起的,往往單純就是個人的鐵血手腕、人格魅力以及各種金錢捆綁的利益紐帶。

用更簡單的話來說……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團體想要能維持下去,手下人不造反,人心不散成一團沙子,就必要要有一個能鎮的住場子,能讓手下所有人都服的老大。 www¤ тт kΛn¤ ¢O

即使是混到了豪哥這樣幾十億美元的開始逐步洗白的大型幫派。

它們其實骨子裡仍然也是一羣草臺班子,內部架構頂多頂多也不過就停留在聚義廳裡分交椅的土匪大王的層次罷了。

你能指望一羣黑社會搭成的草臺班子,有理想,講義氣,風吹不進,浪顛不破麼?

別逗了。

法律是道德的底線,他們連最基本的道德都沒有,義氣更是全部騙鬼的,這些人大多爲了錢,連他們的媽媽都能賣。

小弟們有人跟着豪哥掙夠了錢,想要洗白上岸,金盆洗手,變爲一個體面的富家翁。

有人在心裡覺得豪哥行事風格實在太“謹慎”,也太“老派”了,很多明明也能掙大錢的生意都不碰。

分明每個月都有巨量的金錢從集團賬戶上滾過,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還和很多的軍火商保持着良好的關係,這些人希望能玩的更大,去過那種殺人放火受招安的好日子,就彷彿電影中……那位在老教父唐身邊,希望老頭子能進軍毒品生意的長子桑尼·柯里昂。

還有人希望趁着如今混亂的局勢,火中取栗,培養拉攏出一派自己的政治勢力……

黑社會的人心本來就是一團散沙。

幸好有豪哥。

豪哥既不缺冷酷無情的鐵血手腕,也不缺令人心動的個人魅力,還分外的慷慨大方。

所以。

他能將整個幫派都牢牢的鎮壓在他的身邊,威懾着所有人不敢有不該有的小心思。

就算真的有,只要豪哥的目光掃過,也只能偷偷藏在心中的最深處。

他不讓動的心思,誰敢動誰死。

他不讓碰的生意,伸手剁手,伸腳剁腳。

如果《教父》的小說和電影裡,唐是靠着親情和血脈維持着整個家族。

那麼豪哥就是靠着他對權力天然的敏銳,他的無比威嚴以及……他的無比兇猛。

“我是這個權力角鬥場裡最兇猛的野獸,也是金錢遊戲的牌桌邊,最爲聰明的玩家。”——陳生林外表不過是一個文雅清瘦,四五十歲的中年先生。

但他對顧爲經所說的這句話,是用對手,用不聽話的手下,用無數身邊所倒下的兇猛“野獸”的累累白骨和失敗者的鮮血洗出來的。

物理意義上的白骨和鮮血。

他那麼強大,那麼精明,精通於在權力場的刀尖上游走的藝術,似乎一切都很好。

權力場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遊樂場。

豪哥總是會毫不客氣吞掉那些小魚,吃掉那些小幫派。

他會對那些和他位於食物鏈相似位置的獵食者虛與委蛇,耐心等待自己變的更大,大到足以一口吃掉對方,或者找出能將對方一擊斃殺的弱點,比如他對付丹警官。

並且豪哥永遠會巧妙的避開海面裡那些真正龐大的巨鯨……

就像中年人告訴顧爲經的話,他總是很低調,從不讓自己捲入會在國際上引起軒然大波的生意之中。

陳生林天生就是那個萬中無一的梟雄巨擘。

他彷彿能將這場權利的遊戲一直玩下去,把身側的籌碼越堆越高,越聚越多,直到再在推出籌碼梭哈的那一刻,再也沒有對手能夠抗拒他的出價。

戰勝了一個警督算什麼?

光頭覺得,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他甚至能用無法被人拒絕的價格,買下一個國家呢。

唯一的問題在於……

豪哥的身體確實越來越不如以前了。

只要豪哥在,他們這些小弟纔會是一股繩子。

幫派裡有的是骨幹,單純是被豪哥的強大所震懾,才收起了那些桀驁不馴的性子。也有的是骨幹,比如說光頭,便是那種“老子只認宋江哥哥,朝廷算是老幾”的黑旋風李逵的類型。

如果豪哥突然倒下了,整個巨大的幫派都會在頃刻之間,亂成一團,直至消失在風雨中。

甚至哪怕只是先生身體不好的消息傳了出去,底下的人就會瞬間人心惶惶,各起異心。

更可怕的是,若是被那些對手知道,被那些政敵知道,被那些被豪哥捏着把柄的頭面人物知道……

因此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這個消息都不能被透露出去。

絕對不能。

誰說誰死!

因爲做的是洗錢生意,陳生林是從開始,就是一位非常注意保密和低調的人。

現在又是整個團伙洗白的關鍵時期。

先生這些年以“豪哥”的身份在外人前面露臉的次數越來越少,一方面是爲了營造神秘感,爲搖身一變,徹底以議員和慷慨的商界投資家的身份出現在公衆視野之中而做準備。

另一方面——則是在養病。

只有像光頭這樣從豪哥起家時便跟在身邊,一起走過風風雨雨的心腹大將,纔能有資格瞭解一些內情。

比方說,六個月前,對方剛剛赴英國倫敦國王學院醫院接受完二次手術,對外說的是談論投資。

而有些事情。

即使是光頭這樣忠心絕對可靠的小弟,他也是從來不清楚的——他只是知道豪哥的身體不太好,卻可並不覺得會差到快死了的地步。

在人前的時候,豪哥依然表現出來了和以前一般無二的強大,一般無二的睿智,一般無二的野心勃勃。

這樣的一個強大、睿智且野心勃勃的人,他怎麼可能是一個快要死掉的人呢?

這傢伙是在胡說麼?

這個年輕人怎麼敢亂說的!

如果不是……那麼……

光頭在剎那間看向顧爲經的眼神中,其實只有三成是想要滅口的兇惡。

而剩下的七分——則是驚疑,驚慌,和無法被掩飾的驚懼。

他下意識的將手向着鼓鼓囊囊的腰帶間伸去。

光頭其實根本就不敢在先生旁邊動槍,他只是實在太意外了,意外到只剩下了本能的肌肉反應。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拿出槍來幹什麼。

可能是想要替豪哥滅口,處理好首尾。

也可能與豪哥無關。

他單純只是在害怕。

光頭從骨子裡就是一個從街頭混上來的黑社會打手,而黑社會打手,在面對巨大的恐懼襲來的時候,也只會握緊槍柄。

他們除了試圖用暴力去對抗虛無的恐懼以外,別的什麼都不會做,也什麼都做不了。

還沒等光頭的手觸摸到槍柄。

他的耳邊就傳來平淡的訓斥,語氣中帶着淡淡的怒意。

“滾開!我有允許你在這裡動槍麼!我在這裡和小顧先生說話,有你插一腳的份兒麼?你算什麼東西。”

光頭一個哆嗦。

他的手立刻從腰帶的槍套間挪開。

這位壯碩威猛,頸上繡着紋身,彷彿兇惡的棕熊一樣的壯漢,此刻表現的就像是一隻驚擾觸怒到了水下巨鯨的小丑魚,他居然真的便一言都不發,退到牆壁邊縮着去了。

而陳生林從他進入畫室的那一刻,目光便緊緊盯在身前的畫板上,自始之終未曾有片刻的轉頭。

從光頭摸槍到後退,豪哥都未曾擡起眼皮,去看過自己的手下一眼。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當面被人說自己快要死了。

陳老闆依然用他彷彿能洞察人心的天賦,牢牢佔據着畫室內的主動權。

甚至他的聲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但是那一聲含怒的“滾開”,似乎彰顯出陳生林的心底,並不像他外表所流露出的那樣的鎮靜如常。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顧爲經印象裡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聽到從陳老闆嘴中,說出一句“不那麼文雅”的詞彙。

慢慢的。

這個中年人似乎開始顯露出更像黑道大亨而非慈善商人的那一面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或許是顧爲經的畫,或許是顧爲經的話,或許兩者都是。

“小顧先生……小顧先生。”

陳生林慢慢的開口。

中年人在畫架前輕輕咀嚼着顧爲經的名字,他依然像以前一樣稱呼顧爲經爲小顧先生。

言語中忽然之間,卻已經沒有了太多的熱情和溫度。

“小顧先生,你不尊重我。”

他聲音低沉。

“我爲了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對你慷慨又耐心,你卻這麼的不尊重我,用這樣的一幅畫來回報我的善意,這讓我很——遺憾。”陳生林頓了頓,“爲我遺憾,也爲你感到遺憾。”

在聽到“你不尊重我”這幾個單詞的時候,光頭的臉色倏着一下就變了。

從恐懼變成了恐懼。

從對豪哥快要死了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的恐懼。

變成了對豪哥本人的恐懼。

這世上有很多人撕心裂肺,撒潑打滾,大喊大叫,卻沒有一個人在意他的痛苦或者憤怒,也有些人,他們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平靜的話語,就能將深刻的恐懼植入人心。

以光頭對陳生林的瞭解。

“不尊重”這個評語,已經是這些年來,豪哥表達不滿最嚴重的方式了。

在先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已經相當程度的憤怒。

而所有豪哥說這句話的對象——據光頭所知,是所有的……下場都很糟糕。

他剛剛手去摸槍,被豪哥怒斥了。

可光頭覺得,這句話一出口,自己要拔出槍來,給這兩位年輕人的腦門頂上一人來一槍,都算是一個很痛快的死法了。

這間畫室裡的局勢,他已經徹底搞不懂了……光頭悄悄的把頭低垂的更低了。

“我有很多能做卻沒有做的事情,這是我提供給您的尊重,小顧先生。我只是派人給了你堂姐顧林一個教訓,就把人怎麼送去的,怎麼送回來了,我本來可以做的更過分的,打斷你一隻手怎麼樣,或者打斷蔻蔻小姐的,又或者——”

“好了,您還要玩這個Cosplay教父的遊戲,玩到什麼時候呢?”

陳生林的話剛剛說到一半。

竟然就這麼被人打斷了。

“豪哥,別嚇唬小孩子了,這麼虛張聲勢沒意思,真的。”

顧爲經搖搖頭。

他看向身邊的蔻蔻,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你發現了沒有?我們兩個人是這間巨大宮殿裡的囚徒,但比起他們這些‘主人’,我們竟然是這件屋裡最爲勇敢的那個。”

“你真的太棒了,蔻蔻。”

“你也是的,顧爲經。”

蔻蔻也對顧爲經笑。

“一起麼?”顧爲經用眼神詢問到。

“過去吧,這是你的畫,也是屬於你的時刻。”

蔻蔻鬆開了手。

她輕輕的用手拍拍顧爲經的背。

女孩看了一眼候立在房間角落裡的光頭,便也停住了腳步,把畫架前的空間全部都留給陳生林和顧爲經。

顧爲經邁步向前。

他的腳步很輕。

一步又一步。

他的目光掃過房間側方,正在用宛如見了鬼一樣的眼神瞪着他看的紋身光頭,掃過臉色陰晴不定的陳老闆。

顧爲經並沒有在自己的那幅畫旁邊就停步,而是繼續往前走,直到牆上懸掛着的那幅《教父》的油畫畫像面前才站住。

陳生林站在畫室的中央。

他的前方是顧爲經的畫架。

顧爲經站在自己的畫架之後,他的身前,則是陳生林的油畫。

兩個人,站在各自兩幅面前……就這麼展開了這場關於權力,關於勇敢,關於善惡的遊戲的最後一局對峙。

“你以爲我在和你開玩笑麼?顧爲經。”

豪哥的聲音幽幽的。

陳老闆這一次沒有再用小顧先生來稱呼他,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誤會。我從來都是一個說到便會做到的人。我現在就可以——”

“豪哥,我知道你現在就可以讓人打斷我的手、打斷蔻蔻的手,或者做一些更加過分的事情,您當然能做到。我十分確定這一點。”

顧爲經竟然又一次絲毫不給面子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我說不要嚇唬小孩子不是這個意思,我說您虛張聲勢也不是在質疑你身爲西河會館主人的恐怖與能力。”

“但一個人是否真正擁有勇氣,是否是一個能夠被恐懼嚇住的人,是否會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它們與一個人表面看上去是否又恐怖又強大沒有任何關係。與一個人是否手下有一羣窮兇極惡的打手也沒有任何關係。”

“豪哥,陳先生,陳老闆。”

顧爲經笑了。

他望着眼前油畫上老教父半隱藏融化在黑暗中的面部,與那雙明晦難辨的眸子久久的對視。

“您要比我更加清楚這個道理,您也要比我更加清楚那隱藏在您心底深處,正牢牢抓住您,將您慢慢的拖入深淵的東西。那些如附骨之蛆一般,正在齧咬着您心口的東西——那可怖的,深沉的,無法擺脫的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

“難道不是麼?”

他輕輕的問道。

畫室陡然之間,再一次的陷入了安靜。

不是絕對的寂靜,而是因爲其他人在顧爲經話音出口的那瞬間,都不約而同的把呼吸聲放輕、放緩,而反襯出來的寂靜。

氣流吹動窗邊的紗,帷幕在窗框邊拖動。

風沙沙的響。

宛如是陳生林最喜歡的電影機播放老膠片長鏡頭的空鏡的時,那種樸楞、樸楞的白噪音。

豪哥的眼角猛的一跳。

不管是蔻蔻還是光頭,他們都察覺到了隨着顧爲經的話語落下,中年男人的臉色在一秒鐘內所發生的劇烈的變化。

他的面色因陰鬱而變得鐵青,嘴角抿成了一條縫。

隨着他肌肉抽動,五官神色的改變,法令紋深深的從面部凹陷了下去,眸子中泛着森然的兇光。

這一幕過於驚人了。

一個人帶給旁觀者的感覺,竟然能夠因爲心情劇烈的波動,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它簡直像是老式恐怖電影裡,夜半古宅深院,有人忽然道破玄機,撕開了某張奇怪的符紙封印。

原本正在主位上舉杯宴客的長袍員外郎的皮膚便凹陷塌縮了下去,臉色由紅潤變向青紫,頭髮由烏黑變的蒼白,指甲則變爲烏黑一寸寸的從指尖彎曲的生長出來……

俄傾。

剛剛在對面舉杯勸你共飲的瀟灑文士,便化作了一隻青面獠牙的殭屍先生。

豪哥當然沒有變成殭屍。

他的皮膚沒有塌陷,頭髮沒有隨着顧爲經的言語而發白,也沒有或烏黑或枯黃的指甲從他的指尖生長出來。

從外貌看上去。

他還是之前的那個體面的中年人,量體裁衣的青金石色澤的西服包裹着他的身體,腳下的皮鞋如光潔的鏡子般反着光,胸口口袋處的玫瑰花,也和剛剛一樣嬌豔欲滴。

改變主要是氣質上的改變。

幾息之間。

他就似猛然之間變得蒼老了幾分,當然,比之蒼老……還有加倍的猙獰。

就似從人的皮膚裡,鑽出了一隻陰氣森森的幽鬼。

光頭的肩膀更加的瑟縮佝僂了下去,像是想要將自己龐大的身體完完全全都隱藏進陽光在陳生林身後投影下的陰影中。

蔻蔻抱着手,不屑的輕輕嗤笑了一聲。

她望着顧爲經的背影,眉宇之間皆是驕傲與愛意。

“我一直都在想這是爲什麼——您對我的耐心,您對我的關注,這些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您對我的關注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黑道教父對一個天賦不錯的藝術生應該有的水平。”

“縱然您是一個靠着僞造藝術品,通過畫假畫洗錢起家的黑社會頭子,這也是完全說不通的。”

這一次。

主導這場談話話語權的人,彷彿發生了調換。

陳生林在那裡沉默不語。

反而是顧爲經率先開口。

他笑着,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仰光最有錢的人,但您一定是我在仰光生活了十八年以來,認識的所有人中最有錢的那個。也許都不需要加上仰光這個限定語。”

“陳老闆,您很可能我人生中所認識的,所見過的所有人中,最最最有錢的那個。但我對您來說,應該只是您見過的無數有天賦的年輕人中隨便的一人。”

“以您的財富,您幾乎能買下世界上任何一幅可以被交易的藝術品,讓任何一個藝術家不遠萬里的飛過來成爲您的私人畫師……只要他願意爲錢服務的話。”

年輕人聳聳肩膀。

“您這樣的地位,已經能買到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能用錢買到的東西了,我叫您陳先生,您叫我小顧先生,都是先生,但我們兩個人的地位從來都沒有對等過。”

他輕聲說道:“以我們之間的地位差距,在我拒絕了您第一次以後,正常來說,只會有兩種結果。要不然您就像忘掉一隻蒼蠅一樣,把我遺忘掉了。要不然,您會給我這樣‘不知好歹’的人,一個深刻的教訓。”

“打斷手,打斷腿,朝我們家窗戶開槍,讓我們家書畫鋪經營不下去,用油鍋潑我爺爺,扒了阿旺的皮……是啊,沒錯,這正是您這樣的老流氓應該做的事情,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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