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論文的爭論(下)

“史上第一位印象派女畫家”——比起有學者在落滿灰塵的市場裡,發現了達芬奇遺失的作品《救世主》。

顧爲經這篇研究更像是“名”大於“利”的情況。

只論金錢收益。

從顧爲經與酒井勝子兩個人的權威性,再到論文的結論本身,都不是能支撐的起將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在拍賣場上推到破記錄的成交價格的東西。

但是論吸引眼球的能力。它很可能比《救世主》還要強。

達芬奇的《救世主》,受關注主要就受關注在它的貴上了。

達芬奇實在太有名,可供交易的作品又實在太少,就彷彿是某種華美而瀕臨滅絕的珍惜動物。

像是朱䴉或者白鰭豚。

畢加索的作品每年有上千件在被反覆交易,莫奈、德加也隔三差五就有專題拍賣會,就算是目前作品真實均價可能已經接近1億刀的梵·高,他一生也畫了接近四位數的油畫,還有數量不少的素描或者水彩。

只要你真的有錢,想買,總是能等的到的。

而達芬奇的作品就那麼點。

消息相對可靠,明確持有達芬奇真跡的私人藏家。

整個世界上不超過五人。

每一次有相關消息出現在市場上,都是理所應當的天價,而且購買一張達芬奇的機會,不管是什麼油畫還是素描,就算對那些最富有的收藏家來說,也是可遇而不求的。

想買?

抱歉。

根本就找不到有人賣的。

玩繪畫收藏到了玩達芬奇的地步,就算是玩到頂了。

再往上玩,那就真的只有考慮僱人拿着AK去洗劫盧浮宮這一條可走了。

除非是想要刷刷政治影響力的特殊情況,人家大佬可能已經不在乎那些浮名了。

鮮有的幾例交易,也往往是匿名買家,或者私洽局。

若非是最頂級拍賣場或者最頂級的藝術品掮客,連目前持有達芬奇的真跡的收藏家名單,你找都找不到,更別說想找人私洽了。

這就是藝術界版本的“寶藏名單”。

達芬奇的稀缺性,使得連這些擁有達芬奇的客戶名字本身,都成爲一種寶貴的獨家市場資源,被那些中間人捏的死死的。

每一次這些作品的所有權出現變更,只要流傳出來,被外界知道,都是藝術領域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最近的一次是兩個月前。

安娜·伊蓮娜小姐捐贈了她手中由伊蓮娜家族所持有的達芬奇的素描稿《繆斯之翼》。

再往前就是2017年。

2017年是少見的“達芬奇之年”。

這一年同時有兩幅達芬奇的作品進入了拍賣行,一幅油畫《救世主》接近5億美元。另外一幅則是篇幅很小,筆觸很簡單的素描《熊的頭部》,就五釐米左右一張撲克牌的大小,接近1000萬美元。

再往前的可靠消息竟然便是快要20年前的事情了,要追溯到2001年的一次佳士德大拍。

進入21世紀以來的二十餘年裡,總共就這寥寥幾個案例,就那麼寥寥幾幅作品,裡面還有不止一張的作品傳承是模糊或者存疑的。

“達芬奇”相關的一切話題,天然便是活在聚光燈下的。

但是。

另一方面,達芬奇的地位就在那裡。

無論《救世主》是他還是不是他的親筆作品,他都是整個歐洲藝術史上最光輝璀璨,最重要的名字。無論牛津大學和大英博物館的論文和背書是否可信,也都不會對現有學界對達芬奇的研究造成什麼改變與衝擊。

這些研究最大的作用。

頂多、頂多、頂多,也不過就是在達芬奇已經無比金碧輝煌的作品清單上,再添上一個小小的後綴。

價值五億美元的後綴。

對這位也許一定程度上已經成爲了社會文化裡對“歐洲繪畫”這個藝術品分類的象徵和代名詞的男人來說,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後綴。

《救世主》需要萊奧納多·達·芬奇來改命。

萊奧納多·達·芬奇不需要《救世主》來拯救。

這幅畫相關的研究一次又一次的被專業學者和業餘公衆所提起,最大的原因只是因爲它是目前藝術品市場上成交過的最爲昂貴的畫作。

只是因爲它賣了5億美元。

早在《救世主》出現以前,有關達芬奇的作品真僞研究一直都是有的,比如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就考據認爲一幅叫做《殉道者》的無名氏素描也是達芬奇的真跡。

這簡直就像是《救世主》情況的翻版。

也是知名學者的知名研究。

大都會博物館同樣是和大英博物館齊名的權威博物館,北美藝術館領域的老大哥。

但就並沒有激起這麼大的波浪,非專業研究領域的普通人,可能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雷雨天的老教堂》則是相反的情況。

它在拍賣市場上的真實價格,不足《救世主》的零頭。

劉子明卻已經意識到了,它在學界,以及在公衆領域所引起的關注和社會討論,沒準比《救世主》還要更加激烈。

顧爲經和酒井勝子正在做的事情,不是類似很多學者正在做的那樣,爲一幅老畫尋找一位知名畫家。

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是一幅老畫,生生的“造出”一位全新的知名畫家。

此間的微妙差別,卻足以動搖目前整個學者羣體,對於印象派的所有現成的研究和傳統領域的經典觀點。

也必會似一塊巨石落在湖心,激起軒然大波。

在非專業領域,對於普通的藝術愛好者,甚至對不熱愛藝術,單純就是想吃瓜的羣衆來說,一位被歷史“遺忘”的早期女性印象派藝術家,也是相當有公衆討論度的話題。

別的不說。

如果這個觀點是真的話,史料再完善一些……哪怕是再編的完善一些,那麼好萊塢那幫子拍電影的,搞不好就要扛着攝像機開衝了。

就以《成爲作家簡·奧斯汀》的故事爲模板,拍一個《遇見畫家卡洛爾》的電影出來好了!

傳記電影是西方所有電影種類中,最適合衝獎的議題。

可能也是最“無害”的議題。

缺少材料沒關係,這種恰恰處於“虛構”和“非虛構”之間的故事,正是這幾年來的文藝類作品的創作風口。

能發揮的空間很多,又有真實的代入感。

總之,都是些很能吸引流量和討論度的話題。

有爭議就代表着有討論度,有討論度就代表着有名氣。

名氣又意味着聚光燈、訪談和曝光。

而這篇論文恰恰發表在顧爲經和酒井勝子參加本屆新加坡雙年展之前,還有比這樣的名氣與討論度得天獨厚的宣傳資源麼,還有比這樣的一篇論文更天造地設的衝獎手段麼?

名利、名利,在藝術市場上,名與利兩者,往往又都是被綁定在了一起的。

利能帶來名。

名也能帶來利。

也許卡洛爾本身的這個印象派女畫家的身份,不能帶來足夠的金錢利益,但如果這個話題本身能帶來大量的社會討論度,大量的公衆關注度。

一位被遺忘的女畫家和一位“人人都知道的”被遺忘的女畫家,作品價值是完全完全兩個概念。

議論的人多了。

這種爭議,反而便能將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價格給炒到天上上去。

再說。

就不提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本身值多少錢,看看——

老師曹軒現在的開心已經不加以掩飾了。

可能就因爲這篇論文,就讓顧爲經真的拿到了新加坡雙年展上的獎項。

也很可能就因爲這篇論文。

顧爲經也就真的成爲了自己最後一位小師弟,成爲了師門的關門弟子。

南方畫宗下一代掌門人,這個位置該值多少錢?

有辦法估算麼。

恐怕沒有。

就算不提這種虛幻的概念,曹軒可是沒有孩子的。

藝術品市場裡,胡潤藝術家富豪榜這類的榜單前幾名,他們的作品成交額都是要以10億元爲單位來計算的。

是10億元以上……每年!

別小看了曹老的身價。

曹軒肯定是沒有輪椅上的那位女伯爵或者他的父親老船王有錢的,但曹軒同樣肯定是要比他劉子明這樣的船王家的小兒子有錢的。

畢竟。

從小他就知道,自家的集團肯定是他哥哥的。

劉子明靠吃一些股息,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富家翁的日子沒問題,當一個逍遙快活的億萬富翁也沒問題。

但多的也不用想了。

而曹軒,曹軒的財產可不是一點股息就能衡量的。

老太爺一個人的作品就超過了多少家上市公司的市值呢。

說句不好聽的。

不光成爲曹老的關門弟子代表着在藝術界,踏上了一條此路通天的青雲之梯。

稍微敲打一下算盤,也該在心中算算老爺子的身後事了。

曹老的老師死後,大量的書畫作品和經卷收藏,全都留給了曹軒。

曹軒連孩子都沒有,老太爺死後,所有這些東西,還不都是他們幾個弟子的。

畢加索死後,繼承人們就打破了頭。

大家又是吞藥,又是吞槍的。

不管個中情由如何,反正就鬧的很是悲劇。

按照法國政府的審計計算,老畢的遺產算上通脹,大約合70億美元左右吧,那些財產能直接把一個人推上福布斯富豪榜,無疑是讓人眼紅到失去理智的數字。

而他們幾個弟子,都不用考慮那頂畫宗掌門人的帽子,光誰能在曹老的“遺澤”中,多分一杯羹,那就是相當於多少幅莫奈抱回家了。

顧爲經到底是曹老的關門弟子,還是拜在林濤或者唐寧的門下,由曹老親自教授……看上去差不多的兩件事,內在的差別,完全不可以以道計。

這樣的利益誘惑,足夠讓一個人設下精巧的騙局了。

爲此造一篇假論文當然是值的了。

一篇?

一百篇都千值萬值。

寫一篇真假難辯文章,獲一條直通雲霄的無量前途。

磕一個頭,幾年後,抱着上億美元回家。

這樣回報率之高的買賣,整個人類的歷史,打着燈籠去找,都找不到幾例。

別怪劉子明把人心想的壞一些。

他是大富豪家裡的貴公子,卻不是不諳世事的蠢蛋。

他這樣的富二代,真正的廢物有,卻不多。

劉子明絕非其中一個。

各種生意場上的勾心鬥角,波譎雲詭的政治鬥爭,就算沒親身經歷過,聽也聽的多了去了。

比寫一篇假論文更復雜、更險惡的騙局。

他也見的多了。

劉子明當然要想的多些。

他提這件事情,就是要在顧爲經還沒有在這篇論文上汲取到足夠大的“名望”,沒有真正的拜入老師曹軒門下之前,把它扯扯底底的揭開。

“真金不怕火煉嘛,曹老相信那位小朋友,我當然也相信。更何況,這篇文章還是和酒井勝子和寫的,應該靠譜。所以做爲當長輩的,能幫,當然要幫一些。有更權威的背書難道不是好事麼?可以堵住很多人的閒話。”

劉子明笑笑。

“閒話。”

魏芸仙又不明所以的嗤笑了聲,把頭扭了過去。

曹軒認真看了身前的劉子明一眼。

劉子明臉上的笑容稍微少了些,但……他卻並沒有移開視線,依舊直視着自己老師的眼睛。

他內心的想法,在曹老面前藏不住,可能劉子明也根本就沒想藏。

他就是覺得這幅論文有問題。

把這個問題擺明了。

這對他們幾個弟子好,對老師也好。

至於顧爲經?

劉子明才懶得去在乎。

他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他能較爲委婉的把這件說出來,也不是照顧顧爲經的情緒,而是在照顧老師的情緒。

曹老似乎也有了一瞬間的猶豫。

“當學生,我比我很多的學生都要好。而當老師,我不如自己的老師。”

老人家的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曹軒的一生走實在的太順了,他對伊蓮娜小姐笑着說,他這一輩子就沒有吃過未成名的痛楚。

他拜入師門,師兄師姐愛護他,老師喜歡他。

幾歲大就以神童之名登上報紙,不到及冠之年就接了老師的衣鉢,成爲了一名大畫家。

如今年近百歲。

他還是一名大畫家。

那不是一個順遂的年代。

但他過了一個相對順遂的人生。

有些東西,有過磨礫纔能有成長。

血與火往往能鍛造出最爲優秀的藝術品。

教育經驗……也許,同樣是需要挫折來鍛鍊的。

他成名太順,接班太早,師兄弟的關係又太和睦,所以很多東西,曹軒其實沒有經歷過,他也沒有太多的經驗。

在曹軒心中。

老師其實是一位父親一樣的人物。

偉大的畫家,並不等於成功的父親。相反,很多偉大的畫家,都有一個不太和睦的家庭。

曹軒不相信一個畫出了《紫藤花圖》和《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的小孩子。

會爲了名,爲了利。

在這篇論文上造假。

可曾經的曹軒也完全不相信,唐寧會變得如此讓他感到陌生。

那是一個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對他來說,就跟女兒一樣的小丫頭啊!

以前的唐寧,曹軒是真的當關門弟子和繼承人來培養的。

他真的相信覺得唐寧會接自己的班,就像他接了老師的班一樣。

曹軒在唐寧的身上,曾經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樣的書香門弟,一樣的從小就拜師,一樣的年少便成名。

唐寧二十歲的時候,得了魔都雙年展的金獎。

曹軒開心,他是真的開心,他直接從英國訂了一輛跑車當作禮物送給了她。

很多朋友都覺得,曹老表現的太過寵溺唐寧了。

曹軒卻不以爲然。

一名最好的畫家,應該能在萬事萬物面前,保持本心,受的住寂寞與痛苦,也承的起名聲與榮譽。

他不到十歲大的時候,曾坐着勞斯萊斯出入滬上大企業家的府邸,也在巷弄小道之前,爲一名得了髒病的垂死女人而悲從中來。

他見過和平飯店裡,名伶登臺,大袖翩然,一亮嗓子,臺下叫好聲如雷。

資深的票友勾彎帶拐滿宮滿調的一聲“好唔哇”。

連帶着如雨般扔上舞臺的。

是金玉錙珠。

是黃金的手鐲,是鑲嵌着鑽石的戒指。

曹軒同樣也能面對大洋行英國夫人賞賜來的一隻鑲滿珍珠的象牙首飾盒,說出一句“我不想去”。

藝術不是漂浮在雲端的。

藝術總是從生活中得來的。

那些金玉滿堂的、奢靡無度的、寒酸落魄的、坎坷不平的,一一融入筆下。

經歷的多,才能畫的踏實。

二十出頭的年紀,喜歡風光,喜歡體面,可以理解。

小孩子們,總是難免的。

曹老對他的孩子們,從來都不小氣。

唐寧喜歡這些,他就送她,送最貴最好的。

他曹軒的關門弟子,難道會被一輛小小的跑車迷了心智麼?

再到後來。

唐寧也和曹軒想的一樣,身價步步高昇,也和曹軒想的不一樣,她的身上的某些氣質……變了。

所以,曹軒寫了一個“靜”字送給她。

直到那天晚上,曹軒看着唐寧,慢慢的問道:“我想知道,曾經我期待的那個小寧,那個足以寄託大任,期待着她在藝術道路上步步登高的小寧,到哪裡去了呢?”

這句話是曹軒問給唐寧聽的。

它……實際上更是曹軒問給自己聽的。

這裡面的酸楚,大概只有當過父親的人,才能真的瞭解吧?

曹軒很想拉住唐寧的手,告訴她。

一場畫展成功或者失敗無所謂,能不能開成畫廊,無所謂,甚至能不能在雙年展上拿到金獎,也根本無所謂。

他是曹軒。

他這輩子什麼有的沒的的榮譽,什麼有的沒的的成就,早就被拿遍了。

“這些東西你有很好,可你沒有,我也一點都不在意。”

你是有史以來身價最高的女性大畫家,你是我的學生。

你不是。

你同樣也是我的學生。

他在意的是什麼?

他在意的是那個對他說出以畫見人,以詞見人,從來不差的小孩子,到底去哪裡了!

那個遙遠的午後,那個回憶中已經變得光影斑駁的書房裡,當那天那個小女孩,看着他的眼睛,告訴他“老師說的不對,以畫見人,以詞見人,從來不差”的時候。

他是真的想要哈哈大笑啊。

他是真的想要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留給她啊。

在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

他曹軒……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相信,唐寧就是他所心心念念等待着的那個人啊!

他是真的在心中告訴自己“就是她”。

曹軒想要急切的詢問,他想要哭,他想要咆哮,他想要質問。

最終。

曹軒只是一聲輕嘆。

他看着唐寧不接他的信,甩袖離去的背影,他從未覺得,這個在他身邊,由自己看着長大的女弟子,是那麼的陌生。

如今。

又是相似的情況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三十年前的曹軒站在這裡,他根本就懶得接劉子明的話,他也不會在意當着伊蓮娜小姐的面。

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鏡頭前。

無論是面對伊蓮娜家族,還是面對全世界。

他都會斬釘截鐵的說出——“這篇論文的觀點對或者不對,都有可能,這是學術上的問題。但我看中的小孩子,論文真實性本身,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問題。”

“這是品德上的問題。”

但如今。

曹老卻遲疑了。

他會問自己:“會不會是我給他的目標定的太高,會不會是……我又一次的拔苗助長了?”

最終。

曹軒又是一聲的輕嘆,他什麼也沒有說。

……

安娜注意到了曹軒師徒之間的微妙態度。

一瞬間。

伊蓮娜小姐就明白了。

對於這個“顧爲經”,或許曹老本人是喜歡的,但剩下的那些弟子們,態度很是玩味。

這件事也許和她想的不一樣。

安娜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出於對曹軒的尊重,不讓老人家覺得難堪,伊蓮娜小姐決定主動迴避接下來的話題。

她朝曹軒點了點頭。

就轉過了輪椅,回到了休息室的角落處,路過茶几的時候,她注意到了老楊拜訪在桌子上的《亞洲藝術》。

剛剛的談話還是勾起了安娜的好奇。

思索了片刻。

她行過去,拿起了其中的一本期刊。

《Artibus asiae》——伊蓮娜小姐的目光在封面的《雷雨天的老教堂》上停留片刻。

“竟然是一張少見的深色調印象派?”

安娜的心中微微一動。

她所錄製的那期播客節目裡,偵探貓太太說,印象派是關於光與空氣的藝術。

在早期的印象派畫作裡。

這種深色調的印象派作品很是少見,也不知道那位顧爲經是怎麼得到這張作品的。

想起之前談話間,劉子明的語氣。

幾乎是本能的。

伊蓮娜小姐也對這篇論文的真實性,產生了一些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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