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容他

“讓顧爲經和酒井小姐講一講他們對印象派的發現,就在這裡,就在展覽的期間。”

“去請,去求,去和組委會說。”

曹老沉聲說道。

劉子明聽到自家老師的話,心裡一時愕然。

他講那些話,可沒想着要這樣的結果。

藝術展覽要簡單可以很簡單。

流浪畫手在馬路邊支個架子,擺個攤子,隨意掛上幾幅作品,再放個“30刀一幅”的牌子放在旁邊,便算是個非常的簡易的小型個人畫展。

要複雜也可以很複雜。

威尼斯雙年展光是下屬的大型子展便分爲了六個不同的部分,有藝術雙年展,建築雙年展,電影節,音樂節、舞蹈節以及戲劇節。

每個子展覽又有競賽單元和非競賽單元。

競賽單元還會再分爲主競賽單元和若干其他類別的參展單元。

任意子單元單獨抽出來,都是一個規模很大的獨立藝術展。

舉辦展覽期間,整個城市甚至整個意大利,幾乎都在圍繞着展覽而服務。

它便是國家精神的某種象徵。

在威尼斯雙年展的那段不願被提起的歲月裡,阿道夫會專程飛到雙年展上“覲見”軸心國教父墨索里尼,藝術展辦的跟地獄魔王們集體開狂歡派對似的,可不是隻因爲某小鬍子是落榜美術生,他對沒有成爲大畫家有點心結那麼簡單。

固然這是該雙年展最大的黑歷史,可也能從側面反應出,它到底辦到了多麼隆重的地步。

新加坡雙年展的規模不至於像威尼斯雙年展那般,快要辦成全國慶典了。

也絕非什麼草臺班子的野雞展可以比擬。

整個畫展會從七月中上旬持續到月底。期間的時間表完全被一系列密密麻麻的安排給擠滿了。

在這一兩週中,展覽本體會一直持續,自然不必說。

還有額外一系列圍繞着畫展展開的周邊活動安排在其中。

比較重要的就有開幕式、閉幕式、頒獎典禮,專家座談會,專門爲貴賓所提供的VIP包場展覽日……

這麼多藝術家全都湊到了一處,他們的畫擺在展臺上,人也不能閒着對吧?

太浪費。

得拉出來溜溜啊!

顧爲經接到的參展邀請函上,最後註明建議嘉賓攜帶正式晚禮服,就是爲了出席藝術家晚宴準備的。

藝術家晚宴是組委會給所有參展的選手以及像伊蓮娜小姐這樣的評論家們,所提供的私下相互認識,攀攀人脈場合。

它是帶有官方性質的社交場。

還會有類似劉子明的那個船上看體育比賽的聚會一樣,由幾位大咖牽頭籌劃的高端私人局。

而普通觀衆們來到展覽現場,除了看展覽上的作品以外,最爲期待的便是報名去聽一場藝術家座談會了。

它也就是俗稱的“大師講座”。

大型雙年展的組委會,往往會邀請一些國際上極富盛名的大師、學者、評論家以及本次展覽中最受外界關注的藝術家,在展覽期間,去圍繞他們舉辦一系列公衆講座與採訪對談。

主辦方提供一個談話空間,讓這些人講講自己對藝術的理解,個人創作心得,或者任何觀衆們所感興趣的事情。

對於硬核的藝術愛好者,以及那些大畫家們的核心粉絲羣體來說。

現場座談會也許要比畫展本身還要值得期待。

參加這種座談會也是所有想要衝獎的畫家,在展覽期間,能爲自己去宣傳造勢最好的手段之一。

通常遊客在一個展檯面前,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10秒。

縱然是那些最黃金位置的中央展臺,每個遊客爲它駐足的時間,平均也不會超過15秒。

換而言之。

即使藝術家擁有最頂級的展臺,留給它去征服觀衆的時間,也僅僅只有幾次深呼吸的功夫。

若是這段時間裡,你無法給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就會被非常無情的拋到腦後。

別說好的作品要多用心品味云云。

畫展不是電影節。

電影節放映廳每場的大門一關,觀衆想潤都潤不掉,尤其是比較熱門的場次,出於禮貌,亦或單純對自己奮力搶票、抽籤的尊重。

觀衆就算無聊到在座椅上睡覺,或瞅了半個小時,連主角是誰都沒明白,也不太會中途離場。

而畫展上作品太多了。

作品不吸引人,觀衆就會看下一幅。

15秒看上去很少,也確實很少,可比那些犄角旮旯的展位也許5秒鐘的關注都搶不到的作品來說。

它們已經是幸運兒了。

再抱怨就不禮貌了。

座談會、講座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首先。

在會場裡,對着滿座的藝術愛好者、來賓、同行甚至是知名畫家侃侃而談,會帶來極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它終歸是很露臉的事情。

其次。

在這種場合,嘉賓會有整整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甚至是三個小時的時間,陳述自己的藝術理念與創作心得。

一整段時間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沒有同行能與他競爭。

他可以完完全全的解釋自己想傳達給觀衆的心靈感受與情感體驗,做一場徹徹底底的藝術分析,掰開揉碎的引導觀衆去看懂自己的作品。

若是這麼長的時間,他都打動不了觀衆,那就完全不是時間的問題了。

兩個小時做不到的事情,兩年也未必能行。

要不然對方不是他的菜,要不然他不是對方的菜。

無論是哪種情況,他的作品對對方而言,就都是一幅失敗的作品。

要是再功利一點。

有些人也許不在乎他們的作品普通人能不能看懂。

不過,既然是來參加畫展的,他們總歸是要在乎自己的作品評委能不能看懂的。

這種組委會官方所舉辦的座談會與講座。

評委們基本上都會來看看,捧捧場。

這哪裡是一次藝術講座啊!

站在參賽畫家的角度上,這分明是給他自由發揮的舞臺,讓他去陳述——“老子怎麼這麼牛皮,爲啥這獎就該是老子的!快點投票哈。”

是的,藝術節組委會是會提供藝術家酒會這樣的場合,讓畫家們去彼此交際,讓他們能夠在大評委和大闊佬面前展示自己。

不過。

官方酒會上,到處都是妖豔賤貨去與你競爭。

類似安娜這樣既是大評委,又是大闊佬的存在,普通的小畫家想跑過去打聲招呼,讓對方朝你淺淺的點下頭,可能都得他的經紀人或者他簽約的畫廊足夠牛皮,在前面分開人羣才行。

別說沒人在意的小畫家了。

就算唐寧、酒井一成這個級別的大畫家,在酒宴上,頂多頂多也就是有能和安娜說上個幾分鐘的話的資格而已。

不好意思,累計成交作品價一億美元所帶來的聊天體驗卡,有效期就這麼長。

剩下的時間。

你想繼續和人家說話,得人家願意去和你說話才行。

而講座上,不管你講的好,講的不好。

臺下的評委基本上是不好意思跑路的。

哪怕他們聽不懂,也算在人前混了個臉熟,刷了個臉回來。

本次新加坡雙年展的組委會和評委團,大部分都是由藝術從業者構成的,有畫家,有評論家,有策展人,還有商業畫廊的嘉賓。

都能算是專業人士。

講道理,有些非常非常抽象的作品,縱然是最專業的評委,看15秒鐘,也很可能根本就沒明白它在表達什麼。

但兩個小時。

多麼複雜的東西,多麼深奧的理念,也能給專業評委們大致講解清楚了。

若是用了一整場講座的時間,你都無法征服他們。

這同樣已經不是時間的問題了。

無論是人家單純不喜歡你的作品,單純不喜歡你這個人,還是早已有了特別特別喜歡的畫作。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人傢俬下里已經有了PY交易,被吹了耳旁風。

還是那句話。

兩個小時做不到的事情,兩年也未必能行。

無論是哪種情況,如果你花了一整場講座的時間,都你沒能成功說服評委把票投給你,說明人家的票,就註定不是你的。

也實在沒有什麼好去遺憾的了。

而如果畫家在臺上發揮的足夠精彩,表現出了足夠的“藝術魅力”,擁有像鍊金術師一般,從一無所有中提煉黃金的能力。

那麼。

即使他真的擺放了一團空氣在自己的展臺上,依舊有可能能以此摘取那頂金光璀璨的桂冠。

正因爲如此。

新加坡雙年展期間,能受組委會官方邀請,在濱海藝術中心裡開講座,對談會的藝術家們,每一個都堪稱是特邀畫家中的特邀畫家。

學術研討會和主題演講,是在展覽期間交替進行的,每天下午都有。

一樣有七場。

看上去場次確實不少,可縱然是場數翻上兩倍,三倍,依舊是狼多肉少的情況。

雙年展有上百位藝術家參展。

而主題講座。

日程安排上有策展人唐克斯館長自己的一場,來自新加坡本土大畫家的一場、一位組委會邀請的獲得過威尼斯雙年展終身成就獎的畫界泰山的一場、組委會中大評委們的一場。

一大半就已經被分配了出去。

真正分配給參展畫家的其實就只有三場而已。

幾乎可以算是本次展覽上最受關注,最被看好的三位知名畫家。

他們每個都背靠大畫廊,每個人都很有可能能獲得本屆雙年展的金獎,用體育比賽的說法就是,他們就是本屆畫展的1、2、3名種子選手。

曹老現在讓劉子明爲顧爲經安排一個關於論文的坐談會去,可不是說加一個,就加一個那麼簡單。

評委們的日程和時間表全都是已經定好的。

忽然多了一個人要開講座……這便意味着,要從這七個人裡擠掉一個出去。

好吧。

這實在太侮辱人了。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如果提這個要求的大佬實在太有份量,組委會拒絕不了的話。

他們應該會想辦法擠一擠時間,多加一場講座出來。

也可以取消一場原本的研討會。 問題是——憑什麼?

這七個人,要不然就是畫展的策展人,要不然就是榮譽等身的大師,要不然就是知名畫廊的知名畫家。

曹軒本人,提出想要在畫展期間開一場對談會。

天降餡餅。

沒什麼說的,畫廊方面覺得要笑翻了,舉雙手雙腳熱烈歡迎。

劉子明要開講座,如果是在畫展的籌備階段,那也沒什麼好說的,組委會也會非常高興,但現在這時間點,就有點麻煩了……嗯,行吧行吧,問題也不算大。

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當是給老船王一個面子好了,沒誰會把這樣的大富豪往外推的。

換成是顧爲經?

能在濱海藝術中心開官方講座的,要不然是展覽的策展人,要不然是威尼斯的終身獲獎得主,那些相對“普通”一點的,就拿這次下了大力的CDX畫廊來說,畫廊爲這次雙年展,所投入的各種參展成本和宣傳資源,絕對是百萬美元級別的。

這纔給自家的畫家搶來了一個講座的名額。

如果是想衝威尼斯雙年展的金獎。

一百萬美元真的不算什麼。

就算是一千萬美元,也未必一定會有理想的結果。

可新加坡雙年展?就算是今年它屬於很受關注的一屆,也真的很多了。

放十幾年前,整個獅城雙年展的辦展成本也就是個三、四百萬美元。

縱然得了金獎。

那幅畫本身可能也就不超過十萬刀的樣子。

CDX爲了這次雙年展,花了這麼多錢。

他顧爲經憑什麼,他算老幾,還是要在開展前夕,臨時硬生生要一個新的曝光機會出來。

人家的組委會爲什麼會答應?

好吧。

劉子明知道,人家組委會終究還是會答應的。

顧爲經肯定沒有這個資格,那麼,替他承擔登上聚光燈中心的價碼的,自然就是能付的起“錢”的人。

除了他劉子明以外,還能有誰呢。

咦?爲什麼莫明奇妙的老子突然要掏這麼大一筆錢?

關鍵還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很多獎項,再陽春白雪的獎項,也難免會在網上被人噴不客觀,被人噴背後有骯髒的人情往來。甚至像奧斯卡這樣的獎項,年年都被狂噴,是被背後遊說團隊的海量資金堆出來的。

事實上。

這事兒要從兩面看。

人情事故總是難免的。

但拿錢買獎項,起碼在2023年,各大知名獎項已經不是很敢玩的這麼赤裸裸了。

有些時候花錢也許還有反效果。

有大藝術家和背後的畫廊砸了幾千萬英鎊,卻在威尼斯雙年展上空手而歸,就有觀點認爲,是他的聲勢整的太大了,搞得威尼斯的組委會不得不爲了彰顯自己“藝術性”和“獨立性”,把他晾在一旁。

這種事情要是能花點錢搞定,劉公子固然會覺得自己當了回冤大頭,但也就那麼回事。

但要是唐克斯敢收錢辦這事兒。

那是職業自殺。

傳出去。

別說藝術家們會不會造反。

信不信,想把這次畫展當成城市文化名片的獅城官方,能恨的把他給生生撕了?

而不花錢的事情,往往纔是最貴的事情。

貴到連劉子明都要心痛一下的那種。

“老師,顧爲經……以他的情況,在濱海藝術中心裡,當着那麼多的業內人士開講座,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

劉子明忍不住想要再掙扎一下。

“萬一,萬一那篇文章真有問題呢?場面太大,反響會很不好看的,也很難收場。”他輕聲說道。

這一次。

他的內心似乎真的爲顧爲經感到擔心了起來。

他躊躇了一下,說道:“這種談論會,要是論文有問題,很難主動控制訪談的結果吧?人家未必會問,我們想要問的問題。”

“爲什麼要引導?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曹軒搖搖頭。

“如果這篇文章沒有問題,那多麼風光,多麼榮耀,都是該他的。如果這篇文章真的有問題。那麼跌多大的跟頭,摔多大的馬趴,同樣也全是顧爲經應受着的。”

“他有幾斤幾兩,有什麼份量,論文是怎麼寫出來的,全都原原本本,徹徹底底的暴露在全世界面前。”

老太爺嘶聲說道。

“這樣纔對,這樣纔好。這一點,子明你說的對,我應該聽你的。這本來就是討論會,而不是一個人滔滔不絕的講座。就是要找問題出來的。”

劉子明又認真看了自己的老師一眼,確定那不是反話。

這種論文的可信與否,本來就是很兩可的事情。

劉子明在伊蓮娜小姐面前提這件事,就是因爲安娜身後的《油畫》雜誌,很可能能在有關論文的爭論中,起到非常決定性的效果,不亞於大英博物館對與《救世主》的定性。

曹老本人雖不是藝術學者,也對印象派沒有研究。

可要是老太爺鐵了心給顧爲經站臺,也能在天平上投下極爲夠份量砝碼。

老人地位在這裡呢。

劉子明原本以爲。

老師既然開了這個尊口,廢了那麼大的勁兒,是要爲那個顧爲經撐腰撐到底。

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像他想的那樣。

“您的意思……不用事先定個調子什麼的?”他確認道。

“不用。”

曹軒乾脆的搖了搖頭。

劉子明心中一鬆。

這個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曹軒一定要顧爲經在雙年展的會場上,當着所有人的面保受質疑,甚至是丟人現眼。

那麼好吧。

這就是顧爲經的命。

曹老能在論文的真假定性上,起到關鍵性的作用。那麼……他劉子明何常不能呢。

面對一件充滿不確定的事情,讓外人相信它。

很難。

讓外人質疑它則要簡單的多。

如果老師的態度是捂盤子,不管這篇論文是真的,還是假的,在這場討論會後,都讓他變成“真的”。

那麼。

劉子明確實要費非常非常大的一番功夫。

可如果曹老不是這麼安排的。

那麼,劉子明想讓顧爲經難堪,實在是太簡單了。

萬一這篇論文有問題?

哪有萬一。

真的假的完全不重要,顧爲經有沒有認真寫,也完全不重要。

他覺得這是假的。

就已經足夠了。

有些事情,劉子明覺得自己應該替老師考慮的周全些。

曹軒的關門弟子,畫宗的小師弟,怎麼可以是個騙子呢,有這樣的風險都不行。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劉子明在心中笑笑。

“畢竟,這是爲了你好。”他在心中很是真誠的想到。

可惜,那篇論文上的第一作者裡,除了顧爲經以外,還跟着酒井勝子的名字。

這讓劉子明稍微有一點難做。

顧爲經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想怎麼處理,就能怎麼處理,想怎麼安排,就能怎麼安排。

酒井勝子不一樣。

不管怎麼說。

酒井一成都是一個很有份量的重要人物,他女兒名字跟在顧爲經的後面,便是一種對他無形的保護。

若是這篇論文只是顧爲經一個人寫的。

劉子明有很多種辦法,讓藝術界覺得,這是一篇不可信的假論文。

多了酒井勝子,有些事情,就要稍微多講些方式方法了。

至少不能讓外人知道是他做的。

一粒路邊的小石頭。

劉子明隨便就丟到海里去了。

可如果石頭上面還坐着一位體重超過兩百四十磅的大胖子,不講究點發力技巧,連劉子明也可能要閃了腰。

“那儀式那邊的事情,也稍微等等。不着急這一時嘛。”

劉子明笑呵呵的說道。

等這件事塵埃落定,收徒儀式也就可以不用辦了。

誰知。

曹老太爺卻又搖了搖頭。

“一切都照舊。”

老人輕聲說道。

“呃,您不是要看看真假麼。”劉子明疑惑的問,“萬一……這篇論文有問題呢?”

“論文的真與假是顧爲經的事情,真或者假,他做了事情,他都要承受代價。”曹老搖搖頭。“但收不收徒,是我的事情。”

“小寧說我日暮途遠,倒行逆施。這話只有唐寧會說,這話其實講的有道理。我這些日子想了很多。我發現,很多很多時候,我都變得太急切了,所以在拔苗助長。”

“如果這篇論文是真的,那麼我很高興,我爲他而驕傲。我會收他做爲弟子。”

“如果這篇論文是假的,那麼我很失望,我也很傷心……但。”曹軒沉聲說道。

“我在歐洲美術年會上說,人生是沒有重來的遊戲,無論是什麼結果,你都要堅持的玩下去。要接受失敗,也要接受犯錯。”

“我應該給人犯錯的機會。小孩子犯錯……我不會說這是正常的,但錯誤在我,問題也在我。我應該給他改正的機會,也應該給我改正的機會。這是顧爲經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這篇論文是假的——我也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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