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詭異的吟唱聲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
陸容和連神機終於能發出點聲音。
連神機立即上前,抓住趙子靖的胳膊,把他的衣袖挽上去,露出他的小臂。
陸容定睛一看,上面有兩個血淋淋的傷口,像是被什麼動物給咬傷的。
再結合趙子靖此時的狀態,陸容瞬間明白過來。
“被黃鼠狼咬的?”
連神機微微頷首:“趙子靖在值班時候,察覺到不對勁,跟我說了聲便離開了。我等了會兒沒等到他回來,就去尋他,找到這裡,剛好看見他與一隻黃鼠狼纏鬥在一起。”
趙子靖一時不察,被那隻黃鼠狼給咬了一口。
連神機見狀不好,就立即上前幫趙子靖,可那隻黃鼠狼在見到他後卻是迅速離開,都不帶停留的。
之後,趙子靖就成了現在看到的模樣。
連神機本來想帶趙子靖回去,沒想到會碰上陰童的事,一時驚奇不已,就留下想看看會發生什麼。
緊接着,陸容就找過來了。
陸容聽完,皺眉道:“此處是山極眼,陰陽交匯,山野精怪易得靈智開化,再加上黃鼠狼本屬五仙,狡猾難測,他中招也正常。”
說罷,陸容搖了搖頭,上前一步。
連神機便問:“要怎麼叫醒他?”
“簡單。”
陸容挑了挑眉,嘖了兩聲,神色有些古怪的玩味。
連神機還沒想明白陸容的表情,就見陸容迅速探身出去,似乎是在確定那些東西有沒有離開。
然後就回過神來,甩了甩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非常清脆的一聲。
連神機始料未及,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鬼使神差的摸上自己嗯臉,彷彿也能感受到那種火辣辣的疼痛。
而趙子靖肉眼可見的被這個大耳刮子給抽懵了,臉保持着被抽偏的弧度,僵硬的站在那兒,整個人透出來明晃晃的茫然。
短短几秒後,趙子靖眨了眨眼睛,醒過神來了。
他來不及驚訝怎麼突然看見陸容在他面前,反射性的摸上自己的臉,倒吸一口涼氣。
目瞪口呆的說:“誰打我?”
陸容面不改色:“沒人打你啊。”
“是嗎??”
“你想想你之前在做什麼嘍。”
“我在跟成精了的黃鼠狼纏鬥啊!”
陸容從善如流道:“那就是黃鼠狼乾的。”
趙子靖:“???”
你彷彿在開玩笑?
陸容一臉正氣,“你醒的剛好,那邊的石碑應該就是黃鼠狼守着的,現在移開了,從裡面出來一些陰童,我們要趕緊跟着去找山神廟。”
話落,也不等趙子靖反應過來,陸容朝忍笑的連神機使了個眼神。
連神機難得沒有嫌棄的看着趙子靖,催到:“它們要不見了,快走。”
他又朝陸容點點頭,兩人從巨石後走出。
趙子靖茫然的東張西望。
真的是黃鼠狼乾的嗎?
可黃鼠狼不是隻有爪子,沒有手嗎?
但陸容和連神機太過正經,正經到令趙子靖都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他捂着臉,呲牙咧嘴的跟上陸容和連神機,只好先問清楚目前的狀況。
現在的他們已經幾乎都聽不到那些古怪詭異的吟唱聲,就加快了腳步。
十幾分鍾後,三人才終於瞧見了陰童的隊尾。
趙子靖看的有些毛骨悚然,道:“不能讓他們發現咱們。陰童極其兇殘,且沒有痛覺,跟他們對上,咱們沒有好處。”
可以說,沒有多少玄師願意同它們對上。
因爲它們已經沒有意識,死魂也不復存在,但玄師們會的手段,幾乎都是對付死魂的,像它們這些還有肉體的,作用沒有多少。
要真是引起了它們的注意,他們也只能直接上,靠身手和趁手的傢伙事。
陸容和連神機的神情更加凝重,輕手輕腳的跟了它們一路。
在不知道走了多遠後,三人看見它們突然停了下來。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鑼響,聲音清脆,令人顫慄。
陸容動作一頓,擡頭看去。
緊接着,銅鑼聲再次響起,林間死寂幽靜,這聲音就分外清晰。
不是她的錯覺。
不及陸容反應過來,薄霧氤氳中,有道滄桑的低啞歌聲幽幽傳來:“越嶺過荒,山神將至;官首迎親,諸魂盡退……”
陸容三人立即停下,朝前看去。
只見深林間,隨之響起吱呀吱呀的聲音,有一隊人過來,個個身形高大寬闊,但動作卻僵硬無比。
而就在最前方,隱約可見有四人擡着一頂通體慘白的轎子,就像是紙做的一樣,自霧氣裡緩緩走出。
竹轎內所坐之人卻被竹轎上垂下來的白簾擋住,以致陸容看不清對方容貌。
可這不妨礙陸容猜到對方是誰。
尤其是當她看到領頭人是誰時。
那是一個拄着柺杖,提着銅鑼,面相普通,但衣着奇異的老人。
正是年邁的無相村大祭司!
陸容扯了扯連神機和趙子靖的衣角,低聲道:“轎子裡坐着的,應該就是卓姆了。”
連神機也低聲回:“那裡面的人沒動靜,想來是被弄暈了。”
說這話的工夫,遠處大祭司直接帶着身後的隊伍與陰童們碰頭。
那些陰童見着大祭司,居然沒有發狂,而是齊刷刷的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大祭司就帶人緩緩跟在後面。
這時,陸容三人才發現,大祭司帶的那些人,包括擡轎子的人,竟然都是死屍。
趙子靖皺眉,突然道:“此人不簡單,他既會以蠱御屍,還能用得了陰陽回車馬。”
“陰陽回車馬?”
連神機看向他。
陸容解釋道:“也可以理解爲一種請靈的術法,能請到列祖列宗的福澤庇佑。這種多用於女子出嫁時,謀求祖輩的祝福,但他用在這裡,成了以福靈壓制陰童的法子。”
想來就是因爲這個,那些陰童纔對他一個活人沒有反應。
而且,這種術法極耗心神。
大祭司之後與陰童們同路,他就需要一直施用。
能長時間堅持,也是一種不俗。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即動身遠遠的跟着。
這次,他們是往山上走了。
一直到後半夜,他們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陸容看過去,就看到一座莊嚴肅穆的觀廟輪廓,在深沉夜色裡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