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陸容與時自秉同時看向易商。
易商正撥棱着自己腰間掛的銀飾玩,察覺到他們的目光,茫然的擡頭對上,一副什麼也沒聽懂的模樣。
陸容和時自秉同步皺眉。
時自秉沉聲道:“我的確不知道這塊玉怎麼會出現在他身上。”
按理說,無相門與世隔絕,若無門人指引,是不可能找得到無相門的。而且,外人更不可能會闖的進無相門拿走古玉。
要知道,無相門十分重視他的信物,必定是好生保管着。
若是無相道人的信物丟失,替他保管信物的掌門,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他的。
想了想,時自秉道:“等會兒我修書一封聯繫無相門,問問古玉的情況。”
陸容雙手環抱於身前,眉頭緊鎖的嗯了聲。
以時自秉說的情況,她其實更傾向於還在無相門內的信物沒丟。
但這樣一來,就不好解釋易商這塊古玉是從哪兒來得了。
總不能是跟着她被連正坤送到這個幻境……等等,跟着她被送過來的?!
陸容倏地看向易商,問:“你出事昏迷是多久之前?”
易商愣了下,迷迷糊糊的說:“好像是……五六天前。”
時自秉眸光微緊,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陸容,這同你來到這裡的時間一致,是嗎?”
陸容緩緩點頭:“我來到這裡,就是你幫戚蘭若那天。”
算算時間,易商出事,與她的時間是吻合的。
陸容覺得不太對勁,再問:“你是在陽城出的事?”
易商愣愣的又點頭。
陸容心裡一個咯噔,最後問道:“陽城哪兒?”
易商疑惑的看着陸容,似乎是不明白陸容爲什麼這麼問。
他仔細回想了下,茫然的說:“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我醒來後看到了一座很高的樓,別人說……是什麼電臺……大廈……”
聞言,陸容的臉色突然就變得一言難盡。
時自秉福至心靈的悟了:“這與你也是一樣的?”
陸容捂臉點頭。
“……”
時自秉緩緩道:“古玉是無相道人的信物,與無相道人休慼相關。若我沒猜錯,這不是我那塊,而是二十多年後,你作爲無相道人該有的那塊。”
“而且,我一直奇怪,你是怎麼回來的。看到它,我就明白了。”
“什麼……意思?”陸容問。
時自秉神色更無奈了,解釋道:“我無相門收藏玄書無數,法陣、符籙、玄術等等都有,其中有關法陣的孤本更是無數。從前我翻閱到一個法陣,可以穿梭時間回到過去,但所用陣引,必須是以進陣之人相關的東西。”
“古玉就是陣引?”
陸容明白了,突然反應過來,“我不是進了某個幻境,而是被人真真實實的送到了過去??”
“你怎麼會認爲這是幻境呢?”時自秉有些詫異,“旁的不說,你能見到我,這便不可能是個幻境。沒人能夠用我來結幻境,但是……”
他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皺眉看着陸容。
“據我所知,這還是個禁陣。要想回到過去,不僅要有陣引,還需要活人生祭。未來的我怎麼會讓你接觸這樣的禁陣?又是誰給你祭了陣?”
陸容心裡忽然就沉甸甸的。
還能是誰?連正坤。
可她不明白,連正坤爲什麼要費心找姜立幫忙把她送回到過去?
時自秉掐着眉心,頭疼的問:“若我沒猜錯,你這具身體也不是你本來的,是嗎?”
陸容沉默着點了點頭。
時自秉嘆道:“這便是了。我方纔說過,無相道人超脫天道之外,沒人能動無相道人。動用禁陣的人雖然把你送回來了,可若不是無相門人,這個禁陣終究會出問題的。”
“你只是魂體來到這裡,便是導致的結果之一。另外,當時易商與你距離太近,便也受到了牽連,古玉恰好落在他身邊。”
原來如此。
連正坤不是無相門的人,姜立雖然是初代無相道人,但他用的身體是鄭明則的,會出問題很正常。
思及此,陸容看向易商。
易商業望着她,神色懵懂又茫然。
這叫陸容也開始頭疼了。
原以爲易商是什麼對頭的人,不曾想是被她給連累的,都叫什麼事啊?
時自秉注意到陸容的目光,嘆道:“別擔心,我會給你想法子治好他的。”
陸容收回目光,冷着臉道:“不需要你,我自己可以。”
這話一出,時自秉無言良久。
他突然問:“陸容,以後的我,是不是對你不好?”
陸容心尖一顫。
時自秉瞭然道:“看來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陸容心裡不舒服極了,立即道:“我不是你女兒!也不是下一任無相道人!”
時自秉心頭沉甸甸的,連帶着喉間也哽澀滯痛。
“對不起。”他只能低聲說,“四年前我對你說過,我很高興見到你。以後的我卻叫你失望了。”
陸容如同被什麼東西給蟄到般,猛地起身。
“我都說我和你沒關係了!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她指着門口,臉色十分冷淡,難掩戾氣的聲音將易商嚇了一跳,不住後退。
時自秉掩在衣袖下的手收緊,定定望着陸容。
可能陸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眼睛都紅了。
這叫時自秉有些沉重的難受。
他起身,小心的說道:“既然你不想說你發生過的事,我不問。你放心,不管你是爲什麼來到我這裡,我都想辦法送你回去的。等……等解決完三奇門的事後,我帶你回無相門,興許能找到解決辦法。”
說完,時自秉轉身要走。
“等等。”
時自秉立即停住。
陸容深吸一口氣,強自冷靜,“當年你爲什麼突然去無相村拿走古玉?”
“當時我師父逝世,他臨終前叮囑我,無相村供奉的古玉對我很重要,讓我去拿回。”時自秉道。
“那你現在知道無相道人的責任和使命是什麼了嗎?”陸容咬牙問。
時自秉怔了下,搖頭,“師父臨終前與我說,無相道人的手札裡有。不過我將手札放在無相門,鮮少回去,還不曾看過。”
陸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現在的時自秉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都不知道。
顯得她的仇恨也莫名其妙起來。
陸容再開口時,聲音有點啞:“城西倉庫時,你爲什麼說我是你的師妹?”
時自秉笑了下,溫柔的說:“若我不這麼說,正坤一定會對你的來歷刨根問底。”
所以那個時候,時自秉就認出了她。
陸容轉過身去。
“出去。”
時自秉嗯了聲,最後看眼陸容,開門離開。
易商神色微動,不受控制的走近陸容,眼底情緒有些莫名,伸手想握住陸容的。
“姐姐……”
“你也出去。”
陸容冷硬的說。
易商的手頓在半空。
他又聽見陸容道:“我會想辦法恢復你的記憶。”
因爲是背對着的,他看不到陸容的神情變化。
易商微眯起眼,好一會兒,才揚笑乖巧的說:“那我就在外面,姐姐有事叫我。”
直到關門聲再度響起,陸容渾身一鬆,往後倒在牀面上。
時自秉走前留下了古玉。
此刻,陸容看着那塊玉,頭一次有種想捏碎它的衝動。
外面,連正坤看到易商也出來了,扭頭就去找回到自己房間的時自秉。
“什麼情況?你們到底說什麼了?”
連正坤見時自秉怔神坐在桌前,難以理解的問。
“沒什麼。”時自秉恍惚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以後的我,怎麼會變得叫人那麼失望。”
連正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