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那人一愣,擡頭問。
話音才落,他悶哼一身,神色驟變,眼睛瞪大,難以置信的目光從陸容面上下移到腹部。
一把短刀快準狠的沒入其間。
陸容掀翻托盤,順手奪了他身上的槍,猛地抽出短刀。
哐噹一聲,對方身體轟然倒地。
這變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快了石道附近站崗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陸容就已經給槍上膛,朝他們開槍。
槍槍精準命中腦袋。
其他人本能的先躲,再抽槍回擊。
但在過程裡,陸容在子彈用完前,已經到就近的人前,拿了對方的槍繼續用。
不過半分鐘,所有人都被解決。
陸容立馬轉身衝到牢房前,一腳踹開牢房門。
裡面躺在邢臺上的戌影被這番大動靜給驚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發生……什麼了?”
陸容一個箭步過去,看清楚戌影的情況,眸光微緊。
戌影遍體鱗傷,身上破爛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乾枯成一道道難聞難看的血痂。
不過月餘,她已經消瘦的非常厲害,五官也有點脫了相,臉色蒼白如紙,脆弱的跟隨時隨地閉上眼都可能再也睜不開似的。
陸容腦海裡一瞬間只剩下四個字:慘不忍睹。
她沒見過戌影這副樣子。
這會子工夫,戌影看清楚了來人。
是個陌生女人。
但從對方看她的眼神……
戌影頓時睜大雙眼,“陸容?!”
“是我。”
陸容快步上前,又發現戌影四肢都被鐵鏈綁着,上面還有把鐵鎖。
戌影確定是她,頓時就急了:“你怎麼來了?!老子不是告訴你,讓你趕緊跑嗎?!”
“來都來了,別廢話了。我看能不能弄斷這鐵索。”陸容皺眉打斷她,用短刀試着砍了砍。
戌影叫道:“這鐵鏈製作特殊,你弄不斷的!鎖只有那老混蛋有鑰匙!你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走,趕緊走,越來越好,別回來了!聽到沒有!”
“你都這樣了,我他媽怎麼自己走?”陸容不耐的說,“外面死了一片,我要是不把你給帶走,我不得吃虧死,白叫暗盟的人發現了?”
“你……”
戌影心頭一顫,無言以對。
陸容看了眼鎖孔,靈光一閃,拿出拓印的那把鑰匙出來。
戌影沒注意到陸容的動作,劇烈咳嗽了幾聲,苦笑道:“我從前就說過,你這重情義的性子要不得,得改。你看,你現在他媽的不就栽了?原本只用我一個人死,這下好了,你也得陪我……”
“咔嚓”的一聲,鎖開了。
戌影看愣了:“你哪兒的鑰匙??”
“別人給的啊。”陸容迅速拉開鐵鏈,“對了,你剛剛說陪什麼?”
戌影:“……”
陸容隨後扶她起來,但才碰到她,戌影就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皺眉:“還能自己走嗎?”
戌影嘶嘶道“:你看我這樣子,能走嗎?我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揹你。”
陸容不由分說轉身,半蹲下去,眼神極冷:“這我記下了,先出去,回頭找暗盟出了這口氣,弄死他們。”
戌影眼睛一酸,心情很是複雜。
她勉強趴到陸容背上,在她耳邊低聲說:“對不起。”
陸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以爲自己出幻覺了:“對不起?你是戌影嗎?該不會是被暗盟的人找了個人代替,好坑我的吧?”
戌影臉黑下來:“我難得煽點情,你非得這樣噎我嗎?”
“這不是你作風。”
陸清背好戌影,真要走,被戌影突然叫住:“等等,別走上面了,改走另一條路。”
“另一條?”
“上面肯定還有暗盟的人,你揹着我這個負擔這樣上去,怎麼對付他們?”
戌影的手無力的垂着,費力半擡起指了指右邊,“過去。我記得這裡有條地道,最後可以通到長生村外。”
“那你之前不早告訴我?”
早知道這裡有路,她就叫連正坤回來跟她一起走這裡了。
帶上連正坤,她們還更安全。
戌影嘴角一抽:“之前說到一半有人來了,我怎麼告訴你?”
陸容揹着她走到牆壁,聽戌影道:“自右以下往上數五層第六塊磚,按下去。”
陸容依言照做。
下一刻,整面牆開始轟動,自中間的磚縫裂開,往兩邊移開,露出一個漆黑的地道。
陸容皺眉,先將戌影放下,出去從牆上拿了個火把,纔回來揹着戌影進去,在戌影的指示下關掉牆門。
“你怎麼會知道這有暗道的?”
陸容揹着戌影往前走,戌影手拿着火把給她照明。
戌影抿了抿脣,“千年前,姜立起初在長生村定居過。他撿到我後,帶我在長生村住了一段時間。那時長生村村民大多羸弱,受周圍的村寨匪徒欺負。在姜立來之前,他們爲了自保,就在長生村底下修了許多地道。來人時,躲進地道里。後來姜立來後,覺得這些地道挺有用,就改了改。”
“再後來呢?”
戌影眼底映着明滅的火光,顯得有些恍然。
“再後來……我們在長生村住了好些年。這附近的村寨在姜立的影響下,和平共處。他有時也會去無相村,瞧瞧格桑祖輩的情況。”
“某天,他再回到長生村時,我看到他身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陸容腳步一頓。
戌影說起這些,情緒低迷。
“那個女人是姜立的師姐,他們都是孤兒,拜了同一個師父,互相扶持着長大,感情很好。只不過姜立志在兼濟天下,學成後便獨自出山,恰逢亂世濟民,更是留在紅塵中歷練。”
“蠱王之亂後,他師姐聽聞他爲蠱王未得徹底解決而輾轉奔波,便前來幫他。我見到她時,蠱王已死,被封印在無相村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姜立露出輕鬆的表情。”
陸容覺得不太對:“蠱王若在那時便已解決,後來的蠱王是什麼情況?”
“那是第二隻。”戌影說。
陸容眼皮子一跳,立刻想起在柳氏蠱術秘籍上看到的。
“真有第二隻??”
戌影點點頭,說道:“那時蠱王是真的死了,但死後變成無相村底鬼藤的養料,鬼藤變異,令無相村村民深受困擾。終究,他們在驚恐憤怒下,要將格桑祖輩遺孀扔進去。當時姜立雖及時趕到救了她們,然而……有蠱蟲落入鬼藤中,在鬼藤中影響下變異。誰都沒有發現。”
“後來再發現時,它成了第二隻蠱王。外人不知緣由,只以爲先前的蠱王沒死。爲避免蠱王再次爲禍世間,姜立最終以身作容器,成了蠱王的載體。這纔是完整的真相。”
陸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戌影似乎也並不需要她的反應,喃喃道:“因爲那隻蠱王,姜立被折磨的很痛苦。然後,我第二次見到了那個女人。”
陸容覺得戌影提起這個女人的語氣不太對,問:“她做了什麼?”
“她說她不忍心看姜立深受蠱王之苦,所以研究出了一種以蠱控魂的蠱術,通過魂體與蠱王結契,控制蠱王。”戌影聲音發寒,“但這樣做的後果是,姜立也會一輩子都要受她的控制。”
陸容突然開口:“等等,我怎麼覺得……這蠱術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就是你這段時間見到的柳氏蠱術。”戌影疲憊的說,“當初格桑祖輩遺孀生存艱難,姜立師姐教給她們傍身。後來,她們無意中又教給了柳青山的先輩。這些,姜立都是知道的。所以他藉此留了個後手。”
“後手?”
“嗯,就是將蠱術一分爲二,分別教給不同的人。這樣,即便姜立師姐死了,格桑祖輩也死了,有心人也沒辦法利用全部蠱術達成目的。”
陸清明白了。
柳青山的先輩,與骨婆的先輩,就是被挑中的人。
但是……
陸容費解的問:“可他爲什麼要留這個後手?有心人是防的誰?”
戌影咬牙,惡狠狠的說:“因爲鄭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