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連正坤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糾結。
因爲沒過多久,各地又突然出現了蠱人事件,他們一路查到郎道村,又發現了三奇門後山禁地的秘密。
得知的那一刻,每一個人都既震驚又憤怒。
除了陸容。
連正坤控制不住自己時刻關注她,自然而然的就發現,她並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
而且,這一路查來,他們似乎格外順利,並沒有費太多工夫。
這些疑惑令連正坤費解。
他專門找了個時間同時自秉獨處,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然後就看到時自秉沉默,平靜的也超出他的預料。
連正坤何其都瞭解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陸容身上可能藏着些不可思議的秘密,早就知道她是故意引我們來的?”
“重要嗎?”
時自秉淡淡的說。
“我能確定,陸容是想要解決這些事的。她沒有惡意,這就夠了。我相信她。”
連正坤又無法剋制的嫉妒起來。
時自秉和陸容總是這樣,兩人周身彷彿有一種奇怪的磁場,誰也融入不進去。
他們有共同的秘密。
連正坤就猛地抓住他的手,忍不住問:“你和陸容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究竟是你什麼人?你們都沒有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時自秉神色微變,有些微妙,又有些無奈。
“正坤,”他只問:“你真的……喜歡上了陸容?”
“怎麼可能?!”
連正坤猶如被燙到般甩開手,急於否認。
時自秉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好好想想吧。”
兩人的談話便也無疾而終。
連正坤縱然心亂如麻,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理清。
他們發現了三奇門的秘密後,同三奇門就撕破了臉,想要昭告天下,三奇門卻先一步反咬他們。相信他們的人並不多。
爲了討好積威已久的三奇門,玄師界其他玄師門派甚至聯合起來對他們動手,他們不得不一邊躲避,一邊想辦法。
連正坤不想牽連在京都的連正闞父子,便想着回古族解決。然而,他卻無法出國,也無法聯繫古族。
戚蘭若也不能。
這時他們才驚覺,不止是三奇門,背後還有一個更龐大的組織在操控。
最後他們無法,深入了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算是大主奉易商的底盤,玄師界的人不敢進去太多,奈何不得他們。
這還是骨婆提醒連正坤的。連正坤也是現在才知道,骨婆是大主奉易商的師父。有她在,易商放任他們在十萬大山穿行,也幫他們擋了外界的人。
他們找到了一處與世隔絕的村寨,在那裡休養生息,並想辦法。
村寨中的人很熱情,有篝火宴招待了他們。
奔波多日,他們都累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休息,由着村寨的人灌他們酒。
篝火宴的後來,連正坤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喝到一半,他沒有看到陸容,不放心下離開去尋她。
最後他找到林間的一條小河,在那裡看見了陸容。
她坐在河邊的岩石上,手裡拎着個酒罈,面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月色清越,映照下來,連正坤看清楚了她的臉。
那一瞬間,連正坤睜大雙眼,難以置信。
他從不知陸容生的那般漂亮。
更不知道,陸容的相貌與時自秉、戚蘭若那般想像。
剎那間,過去所有的疑慮接連涌上心頭,都被一根線清晰的串聯到一起。爲什麼陸容總是預知到那麼多事,爲什麼她總是很熟悉他們,爲什麼時自秉會那般縱容她,爲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連正坤都明白了。
可真相怎麼會這般的不可思議?!
連正坤僵滯片刻,難以接受的轉身狼狽離開。
他無法去深究陸容有沒有發現他,他只心亂如麻。
這一直持續到次日早上,他恍惚的去找時自秉求證,卻瞧見門開後,戚蘭若慌張無措的從裡面跑出來。
冷不防打了個照面,戚蘭若面紅耳赤,不敢看人,低着頭,姿勢怪異的飛快跑了。
連正坤一頭霧水的走進房間,便看見呆滯的時自秉。房間裡一片狼藉,時自秉身上還衣冠不整。
連正坤的疑慮瞬間被震驚代替,瞠目叫道:“老時,你和戚蘭若……”
大概是宿醉後的頭痛,時自秉用力按着太陽穴,陷入一種懷疑人生的沉默。
良久,他拉好衣領,起身下牀,故作鎮定道:“就是你……看見的那樣。我……可能是……酒後亂性。容我緩緩,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負責。但這之前,我應該要先帶她回去見我師兄……”
連正坤面色古怪的打斷他:“那你知不知道,戚蘭若其實是有婚約的?”
時自秉猝然頓住,眼皮微跳看向他。
連正坤服氣的道:“你不知道。”
“……”
時自秉眼底的從容寸裂,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收緊。
連正坤過去,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記得,戚蘭若的父親三長老,是個剛烈的性子,應該不會許她真的悔婚。”
時自秉抿脣,臉色又青又有點沉。
確實是不會讓戚蘭若悔婚,因爲他們後來纔出十萬大山沒多久,古族三長老的人就找來了,強硬的把戚蘭若帶回了古族。
陸容本來想幫戚蘭若,連正坤攔下了她,示意她看時自秉。
戚蘭若也等着時自秉的態度。
但時自秉最終卻只是平靜的道:“回去也好,華國不適合你,你留在我們身邊也沒用。”
戚蘭若所有的掙扎瞬間平息,眼底的光亮也一點點熄滅。
陸容可能是不太理解,問時自秉:“你真的想讓她走?”
時自秉沉沉的道:“她回去更安全。”
陸容就不再說了。
時自秉似乎也沒有太難過戚蘭若的離去,準備帶他們回無相門。
連正坤卻完全看穿時自秉,數日後在要離開時,特地當着他的面,聯繫了古族的三長老,問戚蘭若近況如何。
三長老說,她後日完婚。
連正坤嗯了聲,掛斷電話後卻見時自秉無意識的捏碎了杯子。
他與陸容面面相覷,同時聳了聳肩。
果不其然,次日走時,他們沒看見時自秉,只瞧見了他留下的一封信。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追去古族了。
連正坤和陸容並不意外,改了行程繼續查蠱人的事。
期間,他們還去了京都,陸容跟着陸容去了賭市。
再見到時自秉和戚蘭若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
連正坤不知道時自秉在古族都做了什麼,但彼時他們已經在一起,並且戚蘭若有了僅兩個月的身孕。
“臥槽!老時,看不出來你這麼行啊?!”
連正坤很不是滋味,並且很嫉妒。
明明說好一起單身的,結果兄弟現在老婆孩子都有了,他這一點着落都沒有呢。
時自秉溫柔望着羞澀的戚蘭若,十分淡定的回:“過獎。”
欠揍!
連正坤覺着他太欠揍了!
這時,連正坤突然發現陸容望着戚蘭若的腹部怔神。
連正坤突然反應過來,也陷入了沉默。
時自秉和戚蘭若回來後,他們就按照原定行程去了無相門。
連正坤這才知道時自秉是什麼人。他帶戚蘭若鄭重拜見了無相道人的先祖,以及他的師兄們。
在無相門各位的見證下,時自秉和戚蘭若匆忙辦了個有點簡陋的結契儀式。
正式的婚禮,他們只能等到所有事情結束後,才能放心舉辦。
連正坤當時站在一邊,望着他們的幸福又滿足的神情,突然生出了羨慕。
他不想一個人了。
連正坤轉向陸容,看她在出神,試探的問:“你在想什麼?”
陸容盯着手中的酒杯,道:“我在想一個人。”
“誰?”
連正坤暗暗琢磨着,應該怎麼試探陸容對他的看法。
但對方接下來的話,令他措手不及的僵住。
“我心悅的人。”她說:“不知道他現在如何,還記不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