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陸容便乘坐最早的一班航機離開了G洲,到華國南方的一座省市。
短暫休息後,她直接在當地買了輛越野,開車過去。
雖然定的是傍晚,但陸容和龍七少會面的時間要早很多。
下午,陸容到國道入口時,龍七少已經等在那裡了。
陸容停車下去,看了看他身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居然真的沒帶什麼人,就我們兩個??”
“不然呢?帶多了人有什麼用?還不是拖後腿。”
龍七少這次沒穿西裝,就一身便裝,外帶一件藏藍色的衝鋒衣。
當然,他依舊帶着面具。或者說,他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帶面具,基本上不會摘下來。
他掃了眼陸容開來的那輛車,下顎微擡,“坐我這輛,裝備什麼的,我都備了兩份,夠用的。”
“行。”
陸容把車停到路邊,給自己的人發了條消息,讓他們有時間過來把車開走,然後就上了龍七少的車。
兩人開上國道,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
龍七少開車的時候,陸容從自己包裡翻出平板打開,看最新的衛星映像地圖,問道:“過去那麼些年了,你確定還記得當年的路?”
要知道,這中間隔的是一個世紀。
龍七少單手開車,另一隻手搭在窗沿上,搖頭:“不記得了。”
陸容:“???”
他道:“十年的變化尚且極大,更別提……是百年之久。當初我記得的路,估計早就成滄海桑田了。”
陸容偏過頭去看他。
察覺到她的視線,龍七少問:“怎麼?”
陸容若有所思的道:“你們這些人,纔算是真正的長生。”
“不是。”龍七少笑了聲,語氣卻極淡,“我們只是長壽,活的比常人久了點。況且,在秘密監獄裡的時間,同外面的不同。與其說是活着,還不如說,那些年,時間在我們身上只是靜止了。我們脫離秘密監獄後,身上的時間纔開始流淌。”
頓了下,龍七少又道:“當然,重豐和我們不同。”
陸容嗯了聲。
龍七少不欲再說下去這個話題,道:“到盡頭進雪山,約莫趕半天的路,能到一個喇嘛廟。我查過,那個喇嘛廟很多年前的一位喇嘛,是從山裡來的,後面每代喇嘛裡,也有進山的,對雪域很熟悉,可以請對方當我們的嚮導。”
進雪域,跟進沙漠、海上一樣,有嚮導終歸保險些。
龍七少又指了指後面車座上放着的包,道:“包裡有吃的,你先吃點填填肚子,再睡一覺,到了我叫你。不然,之後你怕是沒機會再好好睡一覺了。”
陸容點點頭。
趕了一天的路,她確實也很累。
吃過後,陸容把車座放低補覺。
閉上眼睛時,陸容沒忍住突然問:“要是……重豐不願意跟你走,你打算怎麼辦?”
這話一出,車內十分靜寂。
很久之後,陸容才聽到龍七少淡淡的回答:“那我留下。”
陸容:“……你確定?”
龍七少昂了一聲,挺隨意的語氣,“我是出生在雪域裡的,在雪域裡自然生活得下去,沒什麼。要是我留在那兒了,我的人,我的權勢,包括我名下的那些產業,你們分了就是。不過,我猜乞丐他們應該沒興趣,那全給你了。”
陸容:“……”
她無語道:“我對遺產不感興趣,你自己管着。”
龍七少笑了聲,“放心,你死不了。我要是留在那兒,帶去的嚮導可以把你再帶出去。”
合着這就是什麼路都安排好了唄。
陸容輕嘆口氣,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睡覺。
……
再醒過來時,入目一片漆黑。
周遭萬籟俱寂,陸容只感覺的到車子在雪路上平緩的行駛。
“醒了?你餓了沒?自己找吃的?”
龍七少同樣平緩的聲音響起。
陸容翻出手機來看了下時間,凌晨三點。她打了個哈欠坐起身,“快到了嗎?”
“嗯,差不多……還有兩三公里。”龍七少說。
陸容揉了揉眉心,看向車窗外,遠方的雪山在天幕下重巒疊嶂,夜空羣星璀璨,清澈如洗,有種很神奇的溫暖力量,讓人再浮躁都靜下來了。
這是在平原看不到的美景。
“好看吧?無人區可比這裡好看多了。”龍七少適時的說,“那裡有這世上最波瀾壯闊的奇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都被體現的淋漓盡致。只可惜美麗的東西通常很危險,沒幾個人能安全的看到。”
陸容不可置否的唔了聲。
很快,他們就到了龍七少說的喇嘛廟。
但還有長長的石階,他們得走上去。
龍七少把車停好,從後座找出帽子、手套和圍巾扔給陸容,“這些厚,用這些。”
兩人穿戴好後下車,步上石階。
陸容和龍七少的速度都非常快,不到二十分鐘就走到石階盡頭,看到喇嘛廟的入口正門。
正門比較破舊,但用手電筒往上方照去,門後面的建築非常莊嚴肅穆。
他們敲門,等了片刻纔等到一個小師傅過來開門。
對方見到他們也不意外,只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讓開叫他們進去。
關山門後,小師傅道;“近來借宿的行客有些多,兩位請跟我來,得到後面的客房了。”
“麻煩了。”
陸容和龍七少都有先休息的意思,客氣的回了句,跟在小師傅後面往裡走。
三人在寒風裡穿過庭院到後面,再順着石階往上走,到另一座建築,然後再穿過去。如此走到第四棟建築時才停了下來。
小師傅給他們指了兩間房。
陸容方要開門,在門把手上摸了層灰。
她指腹捻了下,道:“這裡不常有人居住?”
“是的,”小師傅答,“從前這裡是備給一位貴客。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來了,師父猜想他或許不會再來了,便漸漸開放了給其他的行客。”
陸容和龍七少對視一眼,各自進了房間。
小師傅轉身離去。
陸容本來想給連神機打個電話,但發現手機沒電,只好作罷。
而她睡了大半天,早就不困了,在房間裡簡單休息到天亮,就出了門,正碰上外面在掃石階雪的小師傅。
小師傅還是昨晚的小師傅,陸容詫異的問:“你不需要多睡會兒嗎?”
小師傅雙手合十道:“清晨掃落庭前雪是本廟傳統,做完再去休息也不遲。”
陸容聞言便問:“爲什麼有這個傳統?”
小師傅搖頭,道:“時間太久遠了,不記得。但師父猜測,可能是從前住在這兒的貴客跋山涉水的來,本身就已經很辛苦了,我們無法爲貴客做什麼,只好爲貴客掃落這些雪,讓貴客上來時省些力氣。”
“你們說的貴客,是什麼樣子?”
龍七少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陸容回頭,就見他站在石階上,垂眸看過來時逆着霞光,顯得眼神有些晦暗。
小師傅說:“我沒見過。我師父從他的師父那裡聽說,是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