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其實早就上來了,高峻離開後,又玩了一局,白詩雅心中難安,便提議上樓。
剛纔高峻所行之態,全然落入了三女的眼中,有道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唐豔只是覺得高峻練武的動作很酷,很有範,也就是大牌的感受,一動手,就知道是佼佼者,能震得住場面,這也是必然的,高峻原本就這麼強。
而許芸只是覺得驕傲,因爲這是她的男人,至少現在屬於她一個人,旁邊兩個優秀的女人都是陪襯。
但白詩雅卻看得心神激盪,她沒練武,可卻瞭解武人的境界,高峻這是在收斂煞氣,返普歸真,這一步踏入,就是宗師,可以廣收門徒,成爲能在歷史上留名的武道大家。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就連高峻自己也想錯了,原本好好的在蛻變,好比平常人從高空落水,必然濺出大量的水花,就跟炮彈轟中水面,但是專業職業跳水員落水,也就撲騰出一個小水畫,就跟魚一樣,讓人賞心悅目,他就在進行着普通到專業的這個過程。
可偏偏在他生出創拳念頭時,拳風馬上就變了,煞氣迴歸,下一拳就轟潰了牆面,震出蜘蛛網形。
亂了,步伐亂了,卻是亂回了從前,每一步又成了本能,身軀不在擺動,只有出拳時,肩膀位置動上一下。
“吼!”一聲怒吼,目光銳利,殺氣騰騰,如一尊戰神!
“師哥,停下來!”白詩雅出聲輕喚,她看出高峻亂了心境,這是一種迷失,就跟邯鄲學步,最後連自己怎麼走路都忘了。
高峻也恰恰如此,他想踏出嶄新的路,更加寬廣的路,可惜他卻無法徹底放下以前的路,關鍵時刻迴歸了,卻又受到了新路的影響,迷失了之前的路。
這就是心練的厲害之處,也是所謂走火入魔,有得必有失。橫武雙練損害的是身體,文武之道,若是不恰,損傷的就是本心。
文練引導他心態平和,親近自然,可惜,他已起誓要打死大莊家,方朝陽一日不死,他便放不下殺念,也放不下執念,也就是所謂的因果,需要了斷前緣,而不是再續前緣。
這一續,就續出了問題。
“噗!”一口熱血噴出,高峻後脖子處的“壽”閃爍了一下,若非如此,這一下他就會受重傷,心病難醫,但異能是外物,沒有來源,沒有終結,無根無枝無形,瞬間挽回了他的心境。
“殺殺殺殺殺殺殺!”七個殺字一出,當真是震耳欲聾,有殺氣縱橫,三女臉色都蒼白了一下,彷彿被帶入了那種殺念之中。
高峻平復了下來,擦掉了嘴角的血跡,他又重拾了之前的道,他還是那個地下拳王,一對鐵拳還能夠打死人。
說不出這是好還是壞,如果他剛纔屏棄了殺念,放下了恩怨情仇,看破了因果,那麼就會達到宗師境,從此融會貫通,與自然相合,這等於是佛家中所言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必然會成爲了不起的人物,可比前人先賢。
但他卻沒有放下,反而經過這一次之後,堅定了他現在的道路,非佛、非道、非仙、非儒,不過只是率性而活,好比他覺得要打死莊家,才能解開心節,那就去打死吧,管他後果如何。
這樣的情況,讓他再難踏進文練之路,或許此生都無緣了,機會,只有這麼一次,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強求無望。
“師哥,你真厲害!”白詩雅這是真心的讚歎,因爲白德倫當初就是這樣瘋掉的,是真的瘋,只是後來轉醒了而已。
高峻一笑,剛纔的情況,他很早之前就有警覺,只是現在才爆發出來,這其實也怪他沒有大派師門,沒有前人引導,造成了他這次好壞難分的選擇。
簡單來說,他錯過了延長壽命以及親近自然的機會,但同時,又把心境錘鍊得毫無瑕疵,好比,他現在打死了覺得該死之人,在也不可能產生魔障,無法影響到他的心境。
僅以戰鬥力來說,他變強了,而且是非常強。竊取了文練的勢,捨棄了追尋文練本源的道心。
如果現在的他,回到上次大戰之時,哪怕不動用天地字決,也能把楊文與董成一起轟殺,根本不會有董成逃走的機會。
“高哥,你沒事吧!”許芸緊張的問道。
唐豔也出聲,“是啊高峻,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高峻一笑,“當然沒事,走,我們接着玩麻將,剛纔我輸了多少來着,趁還有時間,爭取把本錢撈回來。”
“師哥,你想都別想,看我不把你的錢全贏光。”白詩雅難得俏皮了一回。
高峻確實沒能找回場子,接下來又給輸慘了,甚至又詐糊了兩盤,也就是牌沒糊,卻給推倒了,後果就是全賠其餘玩家極品番,可謂損失慘重。
一下午,竟然輸了四千多元,白詩雅彷彿真的會占卜,一人獨贏六千多,這也是幾人玩得比較大,高峻的點又太背,技術更是其爛無比。
“糉子該好了。”許芸嚷嚷着就跑進了廚房。
高峻還在心疼那點錢,花出去不心疼,賭輸了,這是真不爽,可惜是輸給白詩雅,這錢搶不回來了。
糉子要熱水起鍋,但可以馬上放進冷水中,這也是筍殼糉的一大特點,端午節是在夏天,每年幾乎都是很炎熱的天氣,那麼糉子就不經放,農村又喜歡一次性做大量的食物,糉子也是如此,包出來的,一家人在當天絕對吃不完。
早些年,又沒有冰箱儲存,所以當地村民就想了一個辦法,把煮好的糉子又泡進涼水中,放置在陰涼處,這樣一來,糉子泡個兩三天都不會壞。想吃的時候,從涼水中抓一個出來,直接就可以吃。
但沒想到,筍殼糉在經過涼水長時間浸泡之後,味道會更加好,因爲筍殼防水,這樣就能保持糉的活性,而不影響口感,更不容易發生質變。
還因爲筍殼的內部很滑,一片筍殼就能包一個糉子,打開後一剝就掉,根本不會黏在筍殼上面,還會在糉子的表面形成淡黃色,有一種滑溜感,類似於山藥切開後自然分泌的液體。這東西,就是筍殼中的精華,也似皮凍,爲米粒所吸收。
咬上一口,會有一種竹與筍的清香,在加上米粒原本的香味,那酸爽,錯了,是那糯香,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唔,好吃,真好吃!”唐豔與高峻年齡相當,此時卻跟一個孩子似的,吃得津津有味。
四人年齡差距在五歲以內,可以說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也應該有共同語言纔是,但身份卻大大不同。一個是廣告公司的老闆,一個是賭場的主管,一個是地下拳王,還有一個是酒樓的老闆。
但又都在各自的領域佔有一席之地,如此,又回到了一條線上,相處融洽,哪怕表露出與年齡身份不符的態度,各種都能理解,反而氣氛更好。
這不,高峻狼吞虎嚥的連啃兩個糉子,連白糖都沒蘸上一點,吃得就是一個自然香,也是童年,讓他想起了兒時的時光,那時候雖然窮,卻是無比寧靜幸福的。這其實是失策的,如果高峻先吃這一口糉子,那麼剛纔或許就放棄了殺念,進入了全新的更高層的境界,而不是現在空有勢,而無心。
但世間之事,就是如此奇妙,談不上冥冥中自有安排,也說不上命運,路是自己選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選了就應該承擔後果。
白詩雅吃得很慢,她的胃口本就不大,挑了一個最小的,蘸着芝麻一點點的吃,但雙眼已經樂成了月牙,眼神中有些迷離,或許她也喚起了童年。
許芸是正常速度,只是臉上卻無喜,估計是想到了家人。
四人都有各自的親屬,卻在端午節這天,聚集到了一起,各自感慨,再所難免。
有了糉子,當然還有皮蛋、鹹蛋,高峻通通沒有放過,頗有點暴飲暴食的架勢,他以前也是這麼吃的,這跟武練時的即興爆發是一個道理,養生扔一邊吧,能吃就吃,能喝就喝,吃壞了身體,那也是以後的事,只管當前歡快。
當白詩雅放下筍殼時,高峻這才進餐完畢,可以用風捲殘雲來形容。
飯後,幾人都不想外出,居然接着打麻將,而且是打了一個通宵,這在高峻的以往的生活中,從來沒出現過,甚至是,他十幾年沒有熬過夜了,最遲凌晨左右就會睡覺。
這一個通宵打下來,如果能刷卡,說不定卡都已經刷爆了。還好,他輸得厲害,許芸卻是運勢神勇,爲他找回了一點損失。
清晨,四人又回到了餐桌前,解決掉泡了一夜,變得更加美味的筍殼糉。
“師哥,下次還一起打麻將吧!”白詩雅說這話時候,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高峻連忙擺手,這是輸怕了,昨晚上光是耍無賴抹掉的帳就有一萬多,當真是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啊。
四人都有些頂不住了,高峻帶着許芸回去休息,唐豔留了下來,約好,下次有時間又一起聚會。
等高峻一走,唐豔睡下後,白詩雅卻站着窗前嘆了口氣,又似是想通了什麼,接着又長舒了口氣,這一刻她變得更加靈氣逼人,不光是高峻心境突破,白詩雅也同樣如此,只是她和高峻的選擇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