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小時了,竟然還沒有生出來,舒雅聽到這消息大腦嗡的一聲,她是生過孩子的,萱萱出生的時候,沒有遇到這樣的問題,小傢伙從出生的那個時候就非常懂事根本沒讓舒雅遭什麼罪,所以她真的沒想過彭野會遇到這眼的問題。
舒雅再次跟着手術車往電梯裡進,韓墨沒有過多言語,攙扶着舒雅進了電梯。
手術室和產房並不是在同一個樓層,在電梯狹小的空間裡,沒有人說一句話,彭野因爲剛纔體力耗盡,閉着眼睛,呼吸非常微弱,她能模糊的聽見自己從產房推出來的時候,舒雅過來問了,孟思說了句話,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已經疲憊的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疼痛依然在身體戲虐,她在咬牙堅持着,不想因爲疼痛發出任何呻吟聲,僅存的一絲力氣,其實都在跟劇烈的疼痛抗爭。
電梯很快到手術室所在的樓層,電梯門外已經有護士在等候,一看到彭野她們,就趕緊接力一樣將手術車從電梯裡推出來,幾個醫生站在手術室門口,其中一個就是婦產科主任。
剖腹產由他來親自操刀,還是給孟思一個相似文件夾,讓他簽字。
這次孟思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在家屬簽字那一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彭野被推進了手術室,孟思剛想跟着進去,一個護士出來阻攔孟思,禮貌的說道,“不好意思,家屬不能進去,請在手術室外等候。”
孟思還想爭取一下,護士沒有給孟思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真的不好意思,這是我們醫院的規矩。”
這是公立醫院,不可能像私立醫院,家屬花了很多的錢,然後他們也會給家屬很多便利,很多剖腹產都可以錄像留下孩子出生的瞬間,但是公立醫院都有自己的規章制度,任憑是誰來醫院也不會開綠燈,破壞制度,從護士的禮貌中,孟思可以聽出,他們是無能爲力的。可能就是因爲說話的對象是孟思,他們纔會這樣客氣,如果是其他不懂事的家屬早就不耐煩了。
孟思不是囂張跋扈的人,也不會因爲自己是娛樂圈的名人,就耍大牌,他明白,在很多時候,自己名氣都是在粉絲面前,和在娛樂圈內部。像醫院這樣的公共資源面前,他孟思根本不是名人,也就是個人名。
孟思停下腳步,倒吸一口氣,誠懇的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們了。”
護士愣了一下,她看到孟思眼中閃爍的淚光,也感受到他真誠的語氣。
孟思在公衆中的形象,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媒體並不介意把孟思的個性無限放大博人眼球,孟思確實也是那樣的性格,也不避諱媒體,沒有裝過人設。
護士心裡的孟思是一個性格怪異,打扮怪異,還很霸道的人,在媒體中報道出來的都是他怎麼白手起家,怎麼混得風生水起,怎麼連打牌都要巴結他,然後就是怕彭野怕得要死。
可是此刻站在手術室門口的男人,完全沒有一絲戾氣,他的眼眸中透着善良,溫和,關心,急切。和每一個等待妻子生產的丈夫一樣,甚至在她說必須止步的時候,孟思沒有做任何的爭取,只是說麻煩他們了。
護士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匆匆說道,“您放心。”然後就關上手術室的門。
孟思站在門外,跟剛纔產房的感覺完全不同,剛纔雖然非常不順利,但是他是在身邊的,他可以感受到彭野的痛苦,可以給他加油,可以看着她,給她加油,讓她安心。
可是現在,他被關到了門外,裡面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不知道她還疼不疼,不知道她狀態怎麼樣,也不知道現在害不害怕。
孟思在產房裡才知道,彭野遠沒有平時表現出的堅強,她會流淚,會害怕,會呼吸亂想。
孟思就這樣站在手術室門口,面對着緊閉的大門,站了許久。
舒雅本來想過去,還沒等邁步,韓墨就拉住了她,然後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孟思仰起頭,長長的吸一口氣,背對着舒雅和韓墨擦了擦眼角。又低下頭,默默的走到手術室邊上的牆角,就靠在牆角站着,目光空洞。
舒雅不忍的看了看孟思,想去安慰幾句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韓墨也沒有過去,倒不是他覺得自己不該安慰,只是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話都是蒼白的,只能安靜的等着孩子出生。
整個手術室外只有韓墨他們三人,和產房門口的喧囂不同,產科主任安排的這間手術室相對隱蔽,之前只看到舒雅她們就已經覺得星光璀璨了,後來看到韓墨趕來。在產房是沒辦法,好在韓墨等人也很低調,但是爲了防止在醫院有羣衆圍觀的想象,被轉移到手術室的時候,他們還是提前做了安排。
孟思靠在牆角,如果沒有經歷剛纔的順產,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力交瘁,剛纔三個多小時,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沒有聽說過生孩子會這般艱難,他以爲一切會很順利,明明他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爲什麼事情的走向竟然沒有一項是按照他安排的來的。
第一次,孟思覺得自己這樣的無助,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門外默默的等待,他以前經歷過那麼多事,帶着思晨傳媒走過那麼多困難,手裡的藝人遇到的每一個難關都是他領着走出來的。
沒有一次有此刻的無助,忐忑。心臟跳着跳着就停了一拍,總是幻覺手術室門被打開,雙腿發軟只能靠着牆壁才勉強站着。
孟思默默的對自己說,等一會彭野出來,無論她以後有什麼要求,自己都會答應她,一定要好好的愛她,照顧她和孩子。如果是個兒子他就和兒子一起保護彭野,他要告訴兒子,他媽媽是拼了命才把他生出來的。如果生的是個女兒,他就保護她們娘倆,他是她們娘倆的依靠。
時間其實沒有過很久,但是孟思卻覺得自己在門外站了幾個世紀,小廳裡安靜的連個針掉地上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