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歸家

鄭逸往外面看去,摩托車並沒有熄滅,車上幾人都帶着墨鏡,包裡全部鼓囊囊的東西,看那形狀和重量,好像是什麼鈍器,天氣很熱,有的甚至光着上身,身上刺龍畫虎,鐵塔一般的漢子,更何況個個臉色陰冷。神情駭人。

按摩店被打出來的幾個男人也變了臉色,陰沉不定的看着幾個來人,摩托車上爲首的一個男人,臉上一道狹長的刀疤,彷彿一刀未曾劈開的物件,難看至及,他看着瑟瑟發抖的幾人,冷聲道:“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然後自己滾!”

幾個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人,看着中間一輛摩托上,一個男人已經抽出了狹長雪亮的鋼刀,嚇得渾身一個激靈,一個個恨不得掏的一乾二淨,落荒而逃!砍手黨的名聲可不是蓋的,可止小兒夜啼!

自始至終,現場一片肅殺,好像剛纔的街道什麼也不曾發生,女人收起手裡的棍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一幫人,

這一幫人也眼神貪婪的看着女人。

場面詭異的僵持住了。

鄭逸竟然被這場面弄得有點緊張,身體都繃直了許多。

正對峙間,隔壁振興武館裡走出一個跛腳的老人,滿臉的皺紋,瘦弱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輕聲道:“別圍在這,都散了吧。”

奇怪的是,這一幫人卻沒有任何疑義,摩托車再次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遠去了。

老闆羨慕的看着絕塵而去的摩托車,發出感慨道:“威風,真威風啊!”

“爲什麼他們都散了?”鄭逸越發感覺當前的詭異。

這個武館,在鄭逸的記憶中,一直是紅火的,而如今,竟然凋零到這個程度,讓人不勝唏噓。

理髮店老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道:“傳說,只是傳說,砍手黨的第一雙花紅棍,三當家龍傲南就是這老人的徒弟。”

……

鄭逸離開小店很久,腦海裡一會是那個女人驚人的美麗,一會是那個弱不禁風的老者淡淡地模樣。

……

當看到自己家那老舊的房子,鄭逸才回過神來,門是虛掩的,忍着激動的心,輕輕推開,目光越過院子,明亮的客廳裡,一個清水出芙蓉般的秀氣女孩,擡起頭來,看到門口的鄭逸,激動的跳起來,馬尾辮隨着她的奔跑,優美的晃盪着,小丫頭揚起精緻的小臉龐,驚喜地道:“哥,你回來啦!”

鄭逸都忘記自己是多久沒回來了,正是叛逆的年紀,寧願住宿在外,平時也不願意回來,鄭逸下意識的去撫摸小丫頭的頭,誰想到被一下子躲了過去,鄭小雪羞紅着臉道:“不準再弄亂我的頭髮。”

鄭逸尷尬地笑了笑,問道:“爸媽呢?”

鄭小雪臉色暗淡了些,道:“媽去大富豪洗碗去了。爸去少管所接二哥去了。”

鄭逸聽了鼻子一酸,道:“好的,我去看下咱媽,你先做作業。”

大富豪,在離廢土街不到二里地的地方,高聳入雲,金碧輝煌,集餐飲娛樂一條龍,跟他對比起來,廢土街就像白雪掩蓋下的污穢。

石素梅正揮汗如雨的刷着盤子,正是晚飯時間,忙的渾身是汗,可是根本沒時間去擦拭,主管在身邊咆哮,石素梅一邊唯唯諾諾,一邊加快手中的速度,奈何越是想快,越是出錯,盤子都滑掉兩個。

鄭逸在門口看到主管的手指幾乎指到老媽的臉上,但是老媽只是帶着微笑的道歉,然後繼續刷盤子。

剛纔還只是略略酸楚,此刻,心中柔軟的地方被眼前的場景觸動,一個大男人,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下來,誠然,每一個媽媽都是最偉大的。兩世爲人,眼前的婦女,讓他有些抗拒,有些親近,有各種說不出滋味的心理活動……

鄭逸沒有裝啵一的拉着老媽就走,也沒有用他的暴力去教訓主管一陣,他只是悄悄的拭乾淚水,慢慢的走到石素梅身邊,輕聲道:“媽,我來幫你。”

石素梅驚訝的看着兒子,頭髮剛修剪過,顯得很精神,棱角分明的面孔,剛刮的返青的鬍鬚,好像瞬間長大了。

石素梅一陣恍惚,忙道:“趕緊回家,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

在老媽恨鐵不成鋼的罵聲中,衆大嬸善意的哂笑中,和主管的咆哮聲中,鄭逸依然堅持幫老媽刷碗,用他高高超的技藝,無與倫比的手速,震驚了所有人,不過直到回家,石素梅還是悶悶不樂,依然糾結於鄭逸不該來這個地方。

她寧願孩子什麼都不會,只要學習好就行,而如今孩子這孩子刷碗刷的這麼好,肯定不是個好的兆頭啊!

晚飯的氣氛有些壓抑,弟弟鄭虎手臂和大腿都青紫,不知道是在少管所受的罪,還是被暴脾氣的老爸打的,兩人仇恨的看着彼此,小雪焦急的看看那個又看看這個,飯都吃不安穩,老媽看看大兒子,又看看二兒子,慈祥的眼光裡,有着很多的擔心。

只有鄭逸是個例外,狼吞虎嚥,絲毫不受影響。即使被盛怒的老爸因爲上次逃課的事罵個通透,也不着惱,那一世沒有的一切,這一世,齊全到了完美的地步。夫復何求?

一切的一切,將隨着自己的“到來”變的不再一樣!

晚上,鄭虎和鄭逸同處一室,兩兄弟相對無言。

鄭逸知道,“混社會”的鄭虎,一直是看不起他這個膽小如鼠的哥哥的,平時不僅不尊重,更是多加諷刺。

他此刻不知道跟鄭虎說些什麼,而實際上,他也沒什麼當哥哥的經驗,畢竟,這個世界的鄭逸,一直是鄭虎罩着的。

即使他想跟這個弟弟說點什麼,也不是今晚,因爲,他有着太多的事情和牽掛,自己的全明星之路纔剛剛開始,時間是耽擱不起的。

終於,夜幕深沉,等鄭虎睡着,鄭逸翻窗而出,手裡攥着鄭逸這些年積攢的所有積蓄,帶着老鼠洞裡的腐臭,一路殺向網吧……

今夜,將硝煙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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