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小剛對吧?我知道,你現在很需要一個機會,可需要機會不等於可以出賣自己的尊嚴,你是男的,可能只是丟丟面子,假如你是女的呢?導演說你讓陪睡你也會陪嗎?我覺得你現在要考慮的,並不是找到出名的機會,而是先仔細問問自己內心的底限!跪着掙錢,我寧願不掙!大不了回農村種地去,用得着天天伺候一個祖宗?和你說這麼多,只是我當初也經歷過你的失意,好了,你仔細考慮一下吧!”
說完白鳳拉上了房門,徑自下樓去了。
小剛失魂落魄的癱坐在椅子上,腦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這幾年過的日子……
他在飯店當過服務員,擺過地攤,撿過廢品……
三年前去橫店跑龍套,當過屍體,演過太監,殺鬼鬼子,也當過鬼子被人殺過……
他把賺來的錢百分之八十都給了羣頭,只爲能多一個通告,多一秒露臉的機會,每次做夢都想着電影電視播出後自己就火了,每次醒來後就得媚笑着說錐子臉的明星漂亮,每次見了劇組的人就得低聲下氣……
可三年來,他還是羣演,好不容易花錢走關係進了這個劇組,想着能混個男二,哪怕男三也行啊!
誰知道,一頓飯,僅僅一頓飯,結果卻成了這樣……
他的眼淚滴在了飯桌上,大顆大顆的,他開始嚎啕大哭……
半個小時後,小青拿着單子忐忑不安的來到正在吧檯閉目養神的白鳳跟前。
“老闆……妙筆生花那位客人……要點酒……要點52度的大白……”
白鳳睜開眼,卻又露出一絲微笑,慢慢起身。
“去拿三斤葡萄酒!”
幾分鐘後,小白把葡萄酒遞給白鳳,白鳳提酒上樓,推開房門,小剛還在悵然若失。
“呵呵,怎麼,受了刺激就準備一醉方休?”
“老闆……我……我只是想好好喝頓酒,然後認真的活下去,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認真……自己的方式?呵呵,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個認真法?”
白鳳把酒放在桌子上,做出傾聽的表情,小剛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良久才靦腆的開口。
“我進劇組前……其實是抱着音樂夢想去的,只是現在做音樂不賺錢,所以……”
“所以你看到當演員紅的快,來錢也快,就改變了主意?”
“其實也不是,我只是想靠當演員賺點錢繼續寫歌……”
“那麼現在呢?”
“現在我打算繼續堅持我的夢想,好好創造,寫寫歌,給自己一年時間,能有成就就繼續,實在不行我就聽你的,回家種地去!”
白鳳笑着點點頭。
“這個想法不錯,知道我爲什麼沒趕你走嗎?”
“是……因爲我最後替你說了句話嗎?”
白鳳搖搖頭。
“不,我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罵我的人……”
小剛撇撇嘴,心說這話也太諷刺了吧,你不在乎別人罵你剛纔把羊肉泡饃扣在人家頭上?你不在乎還抽了人家一耳光,玻尿酸都要被你抽出來了!
“咳!我不趕你走,是因爲我同情你的遭遇,也欣賞你的嗓音!其實憑你的嗓音完全可以成爲一個優秀的音樂藝人,而不是演員!”
“我的嗓音嗎?”
“你的音色綿柔、渾厚,還是非常有特色的,如果努力,絕對比你當演員要適合!”
“可是……現在音樂圈要出名也很難!”
“一點都不難,只要你有一首自己的歌,征服大多數的聽衆就行了!”
白鳳心安理得的說出這句話,然後突然慢慢的開始哼唱起《黃昏》的旋律來……
“噠啦啦打啦啦……噠啦啦噠啦啦噠啦啦……”
才聽了兩句,原本無精打采的小剛立刻就坐直了身子,他已經完全被白鳳哼出的曲調吸引了!
這曲子空靈,惆帳、失落,卻又人感到平靜,簡直就是他此刻內心的完美寫照!
不由得,他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細細的傾聽起來……
白鳳哼完這首曲子,笑着看向小剛問。
“怎麼樣?好聽嗎?”
小剛此刻眼淚已經無聲的打溼了衣襟,點了點頭,努力的露出一絲微笑。
“老闆,真的很好聽,我覺得這曲子就是給我寫的,惆悵、失落,但又讓我覺得舒服、平靜……這……這是你寫的嗎?”
“呃……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首曲子現在我打算送給你了!”
“送給我?”
小剛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激動的站了起來,一首好的曲子代表着什麼?代表你紅了,你發了,你被人們記住了,代表着你很可能一輩子都有花不完的錢,無數的粉絲,無數的節目邀請你!
就這麼送給自己了?
“嗯,是的,送給你了,因爲這首歌只有你的嗓子唱最好聽!今天先這樣吧,晚上我把小樣先錄出來,可能不專業,你到時候自己再修吧,然後詞的話我晚上再加個班寫寫就行了,你明天早上來我店裡拿吧!”
“啊……今晚上詞曲都能做出來?”
小剛差點把下巴都咬掉了,他也做過詞曲的,哪一首歌不是要弄上好幾個月?就算快,那也得一兩個月最起碼,一晚上……
“是啊,記住明天來拿,過期不候,你慢慢喝,這酒不錯!”
白鳳笑了笑,告辭離開,小剛激動的趕緊道謝,等出了店門,連劇組也不想回了,四周看了看,乾脆直接找了家附近的小旅館住下。
一住下之後,他就有些睡不着了,腦子裡全是白鳳哼唱的旋律,越哼越覺得好聽,一直哼到後半夜……
早上才6點,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店裡去了,結果一問錢串子,白鳳還沒起牀呢。
沒辦法,只能心急如焚的等着,一等就是早上8點多,見白鳳一下樓,他立刻就撲過去了。
“老闆!那個……詞曲……”
“哦!這麼早啊,好像做好了,我找找……”
白鳳耷拉着拖鞋,在身上四處亂翻,好半天之後,纔在一推揉成一團的衛生紙裡翻出一張便籤紙,紙都被揉的不像樣子了。
“給……小樣一會我發到你手機上!對了,先加個微信。”
“哦哦……好的好的!”
兩人加了微信好友,接着,小剛就聽到叮咚一聲。
【白老闆邀請你進入羣聊……】
他一愣,點擊同意之後,一看羣名和人數就楞住了。
羣叫我是大明星,端的是霸氣無比,可羣裡卻只有他和白鳳兩個人,他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了看白鳳,白鳳卻是好不所謂的笑笑開口解釋。
“哦,現在不是明星,以後肯定是嘛,要有信心,一年後你絕對大紅大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