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昱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城主帶白姑娘過去。但現在忽然這樣……難道要推遲北上的時間?”
去往虎園的路上,心腹張亭擔心的說。
青城歷經大梁、大昀兩朝不倒,富足而和平。誰能想到,這遺世獨立,從不參與政事的青城城主會是霜雲帝姬的入幕之賓?龍家對帝姬起過誓,要終生效忠,哪怕城傾人亡!帝姬死了,可帝姬的後人還在!只要詔令一出,必須站出來!
龍應天白皙的臉陰鬱如天邊的積雲,隨時都下起雨來。他抿着脣不說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張亭看他這樣,也不敢再多言。
虎園,顧名思議就是養老虎的地方。龍應天人長得斯文,嗜好卻極其獨特,養的寵物除了老虎就是仙鶴。虎園裡養着兩隻白虎,四周皆以鐵網圍住,專門有五名馴獸師在伺候。幾年下來,這兩頭白虎已通人性,一見到龍應天就歡快的跑過來蹭他的腿求寵愛。
“大白好像又胖了。”龍應天彎腰摸摸其中一頭白虎的頭,陰鬱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大白親熱的舔舔他的手,另一頭白虎也湊上來。龍應天笑了起來:“二白,是不是大白吃得多所以比你胖啊?”
二白四腳跪地,伏在地上幫他舔鞋子,乖順得像一隻哈巴狗。
張亭站在一邊看着。城主愛好獨特,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歡往虎園跑,他不像暴君一樣讓老虎吃人泄憤,就這樣逗逗老虎也能緩解情緒。
果然,和白虎玩了一會兒後,龍應天就站了起來,吩咐馴獸師:“準備一下,我要帶大白二白上路。”
“是!”
張亭微笑起來。知道城主還是下定決心要把白姑娘送往大昱國了。
馴曾師把白虎帶了下去,龍應天接過帕子來擦擦手,神色已經恢復了平和,他對張亭道:“按原計劃行事。不過,要增加一項,若明天證實清月是白芷的母親,就準備一個訂婚典禮。”
張亭訝異的擡起頭:“城主?”
“除了這樣,你還有其它辦法讓清月走嗎?”龍應天反問。
“可以殺了他們。”張亭道。
“不可,他們是花未央的人。”龍應天搖搖頭,把擦手的帕子扔到一邊,“花未央重情義,怪門中七位首領都與她有契約,她絕不會拋棄自己的手下的。再者,她是強敵,能不與她爲敵就不要與她爲敵!”
“是,屬下明白了。是屬下思慮不周。”
“去準備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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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蕘離京後,整個大昀便只剩下舒夜一個成年皇子,立他爲皇儲的呼聲漸漸高了起來,而他也變得異常忙碌。不過再怎麼忙,他都不忘關心妻兒。不管忙到多晚,他都會回家睡覺。
眼看他一瘦下來,花未央心疼不已,便親自監督廚房爲他做夜宵,每一夜都要等到他回來才休息。府中的人見他們如此恩愛,也都看在眼裡樂在心頭。睿王夫女感情深厚的美言便在京中流傳開來。
何紫菡坐在茶樓的包間,慢慢的喝着茶,偶爾聽到走廊上的人提起睿王夫婦,皆是誇讚之詞。她的神色漸漸暗淡了下去。
自睿王回府後,這個包間便被她包了下來,因爲坐在這個位置便可以看到睿王府的大門。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到茶樓來坐坐,運氣好的時候還可以遠遠看睿王一眼。
看他一眼,便是她最大的幸福。若能看到他,那她這一天都會喜形於色,若哪天看不到,她會情緒低落,失望而回。
心情就像過山車,是好是壞全在於睿王的行程!丫頭雲兒爲此唉聲嘆氣:“小姐啊,你這又是何苦?”
“雲兒,你不懂的。”何紫菡文靜的抿了一口茶,眉裡眼梢漾着幸福的笑意——昨天她都看到他的臉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他。
“小姐,老爺說了你們沒緣分,你就不要再執着了。這天天來看,被人發現會說閒話的,尤其是大夫人……”
“不是讓茶樓裡的人都管好嘴巴了嗎?別人又怎麼會知道?”何紫菡不在意的擺擺手,繼續盯着睿王府的大門看。
“紙怎能包得住火?這種事情遲早會讓人知道的,到那時小姐的名聲就毀了!上次你爲了睿王要出家的事纔剛被從頭淡忘,現在又……”雲兒無語的翻白眼,苦口婆心的勸,“小姐,已經十天了,您當初答應奴婢只來七天的,如今都接連來了十天了!咱們看過今天明天就別來了,好不好?”
每次出府都要丫頭找各種藉口欺上瞞下的幫她藏行蹤,當丫頭也不容易好麼?
“好。”
意外的,何紫菡竟然答應了!雲兒一時反應過來,呆呆的看着她。她都準備好很多說詞要來說服小姐了,怎麼今天答應得這麼爽快?
“青鸞姐姐來了!”何紫菡伸出手,往窗下的長街上一指,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跟春花似的。
雲兒再度一愣,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
街上,一個身穿青衣,氣質非凡的少婦正跟小販買東西!可不就是小姐的摯友青鸞嘛!
雲兒大喜,提起裙兒就跑:“小姐你等着,我這就去請青鸞小姐!”
她家這位倔小姐最聽青鸞的話了,若能讓青鸞來說服小姐別再執迷不悟,那最好不過了!
何紫菡怎會不知雲兒的心思,她搖搖頭,嘆了口氣,臉色變得悽楚起來。
雲兒不知道,她的心是誰也勸不動的。在睿王成親以後,她也曾試着調整心態,甚至嘗試着和別的男子接觸,但她沒辦法,他已經佔據了她的整顆心!
真的是沒緣份嗎?若沒緣份的話又怎會讓她遇見他?
雲兒奔下樓,一口氣跑到青鸞跟前,喘着氣:“青鸞姑娘,你可算來了!”
“雲兒?”青鸞訝異的擡起頭來。她已經年過三十,但保養得極好,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緊緻,明眸善睞。她的眉型尤其引人注意,不是當時時新的細細的柳葉眉,平而粗,呈一字狀。她舉手投足間有少婦韻味,此刻身邊站着一個年輕的公子,他膚色白皙,清秀的臉上帶着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多了一抹溫柔意態,腰間掛着一根竹笛,正是公子儀。
“恩,是奴婢。青鸞姑娘,我們小姐在樓上,請您上去坐坐。您快去幫奴婢勸一勸小姐,都到茶樓來坐了十天了!”雲兒急切的說着,還指指茶樓的窗口,正好何紫菡卸了面紗露出頭來。
“何小姐?”公子儀驚訝極了,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怎麼會跑茶樓來拋頭露面?想到坊間的傳聞,他扭頭一看,恍然大悟——敢情人家這是來看心上人了!
青鸞不明所以,問:“阿儀,你也認識她?”
“呵呵,不認識,但聽說過。”公子儀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道,“青鸞,既然朋友相邀就去吧!我沒關係的!”
青鸞想了一下,晗首:“好吧,我去見一見紫菡,稍後再來找你!”
“恩。”公子儀揮揮手,目送她隨雲兒離去。待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他舉步就往不遠處的睿王府走。
舒夜的桃花太多了。一個秋若萱就搞得險些和離,必須提醒提醒他,睿王妃可不是一般的醋罈子。
睿王府,花未央和歡歡在院子裡玩。自從回了京城,趕走了舒蕘,她的生活節奏一下子就慢了下來,除了帶孩子簡直無事可做!
怪門在劉伯等人的管理下有條不紊的運作着。各地方的莊子果園鋪面有花靖豐在前面鋪路,如今有莫言盯着,也不用操什麼心,坐等收錢就行。宮裡的事自有舒夜和他身後的幕僚撐着,仕途蒸蒸日上,更不用她操心。
活了兩世,第一次過得這麼悠閒。什麼事都不用操心,跟米蟲的吃吃睡睡玩玩,別提多舒服了。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也很無聊。
想酣暢淋漓的打一場架都找不到人打!好無聊!無聊透頂!
幸有歡歡相伴,爲這無聊的生活帶來幾許歡愉。
一轉眼就是半個月了,再有半個月歡歡的毒就要發作了。龍小妹已經去追薛容,希望她能趕在歡歡毒發前把薛容帶回來。
想到女兒的毒,花未央的心又痛了起來。
看着女兒在奶孃、侍女的逗哄下咯咯的開心大笑,她深吸口氣,調整好情緒正想加入到她們當中,玉兒來報:“王妃,堂主來了!”
“堂主?什麼堂主?”一開始,花未央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失態的驚叫起來,“你說,公子儀?”
“是的。”玉兒抿脣一笑,“王妃,堂主指明瞭要見您,您看……”“見!”花未央果斷點頭,吩咐奶孃照顧好孩子就跟着玉兒往前院走。她記得這個人,當初她買了半條街到睿王府來爲難舒夜,讓舒夜付帳的時候,就是他掏出銀票幫舒夜解圍。當時她還想這朋友真義氣,沒想到那其實就是舒夜的私有財產!不止銀票,公子儀,整個瑞安堂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