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衛丙低垂着目光,剛硬地答道。
“來了多少?”
“五人,不過他們似乎並不準備在今天動手。”暗衛丙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如同一個人體機器。
“繼續盯着,切莫輕舉妄動,把他們想要得到的消息,隱秘地透露出去。”任錦軒漫不經心地吩咐,壓根就沒有將毒宗的人放在眼裡。
任承澤啞然的笑笑,不禁開始爲毒宗那幾個人的命運感到悲哀。
任錦軒的狠辣在大玄可是出了名的,光是他的七十二隨身暗衛就令人聞風喪膽。
“你打算怎麼去處置他們?”任承澤隨意地問,彷彿那五人已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其宰割。
“本君比較仁慈,讓他們自相殘殺就行了。”任錦軒陰戾的眸子帶着一絲嗜血的殘酷,嘴角似笑非笑的向上勾起。
自相殘殺?聽起來的確不像是任錦軒的風格,但稍稍知道毒宗的人就知道他們殺人的方法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令人心寒膽顫。要是讓他們自相殘殺,不用說也能猜到那是一個多麼慘烈的畫面。
明明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任錦軒卻偏偏說的這般的雲淡風輕。
“任錦軒,我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曾經失蹤的那段時間裡,你到底經歷過了什麼事情。”任承澤將被子蓋在江子笙的身上,閒庭漫步地來到任錦軒身旁。
任錦軒俊眉輕輕上挑,淡淡的掃了任承澤一眼,“那是一段令人永遠也不敢去想像的時光。”
“我猜也是,不過現在你已經變了,至少會笑了。”任承澤淡笑,語氣裡有一些感慨。
任錦軒回眸,凝視着任承澤溫潤的眸子微微頷首,“你也變了,就像出鞘的寶劍,開始漸露鋒芒。”
任承澤低聲輕笑,他們其實都變了,但不管怎麼變他們的初衷都沒變,也一直在向那個方向不斷前進。
夜風似乎又大了些,吹動着他們的衣袍,發出獵獵作響的聲音,似乎在昭示着未來的路,並不平靜……
江子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任承澤和任錦軒已經出去了,走到廚房一看,只有素顏一個人熬着一碗碗的草藥。
隨意地拿起一晚祛風止咳的湯藥,江子笙輕輕一嗅便倒進了溝裡。
素顏想說些什麼,江子笙又將其他的湯藥倒了個乾乾淨淨。
“你是在煮開水還是熬藥?我難道沒有跟你說過,熬藥最重要的就是控制火嗎?”江子笙看着素顏毫不客氣地道。
作爲一個大夫,除了會看病拿藥之外,更重要的是熬藥,熬藥看似很簡單,但裡面的彎彎繞繞複雜的很,火候控制是關鍵。
火勢太小,藥性出不來,喝了等於沒喝;火勢太大,藥性揮發的快,喝了還是沒有多少效果;只有掌控好火候,才能夠熬製出完美的湯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素顏聽到江子笙的訓斥立即將頭埋得低低的,雙眼有些泛紅,卻不敢多說一句。
她很早便起來練習了,直到現在才熬出了幾碗稍好一點的湯藥,卻被江子笙輕輕一嗅就倒了個乾乾淨淨。
“很委屈對嗎?認爲自己做的夠好了?”江子笙冷冷的勾起脣角,“我還有兩天就要離開華都,接下來就是由你照顧任承澤,你認爲憑藉你現在的醫術能夠照顧好他嗎?”
“師傅……兩天時間太短了。”素顏緊緊地咬住脣,淚水啪嗒一下便掉落在了地上。
“那你認爲給你多少時間纔不算不短?跟其他那些大夫一樣一學便是幾十年?就算幾十年過去了也還是醫術平平的那種?”江子笙不爲所動地看着她,聲音冷的就像是冬月的風,直接涼進了人的心裡,“你是我第一個親口承認的徒弟,但如果你的目標只是一個治感冒發燒的土郎中,那我完全沒有必要留你了。”
“我想變得跟師傅一樣優秀。”素顏揚起滿是淚痕的臉,牙根緊緊地咬着。
她不想江子笙看不起她,江子笙能做的,終有一天她也要做到。
“那回答我,兩天之後你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嗎?”江子笙緊緊盯着素顏,眼眸深處卻是藏了一絲笑意。
“能!”素顏用力地抹掉臉上的淚水,哽咽地道,“我一定會完成。”
江子笙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或許你會覺得我此刻過於嚴厲,但等你真正的救回一條條瀕臨垂死的人命,你會知道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素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重新往藥罐裡放進了水和草藥。
江子笙靜靜地看着她,每熬好一碗,便將所有的錯誤都挑了出來。
經過整整一天,素顏熬夜的技術纔算是上的了檯面。
熬藥勉強過關之後,江子笙並沒有放過素顏,快速的用筆畫了一幅人體穴位圖出來,放到她的手中。
“師傅這是什麼?”素顏顫抖的拿着這幅看起來很猙獰的穴位圖,害怕地嚥了咽口水。
江子笙拿出一副銀針遞給素顏,認真嚴肅地道:“這是人體穴位圖,你要記住這幅圖除了你以外絕對不能給他人觀看,若是有人硬搶,你就算毀了它也不能讓它落入到別人手中,知道嗎?”
素顏搖搖頭不解地道:“師傅你不是說我們大夫就是救死扶傷嗎,爲什麼不把這穴位圖分享出來,供大家一起學習呢?”
江子笙冷然地勾起脣,“你以爲這幅穴位圖除了救人之外就沒有別的用處了?我們的人體一共有一百零八個要害穴,三十六個致命穴,若是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知道,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你置於死地。”
素顏一聽嚇得趕緊將穴位圖收進了袖中,認真地道:“師傅你放心,我不會讓這幅圖拿出去害人的。”
“你要儘快將人體七百二十個穴位全部記住,到時直接燒了便是。”江子笙滿意地笑了笑,向着屋外走去。
素顏看着江子笙的背影默默的撰緊拳頭,她一定不會辜負師傅的期望。
華都。
今天是毒宗彙報的日子。
任承恩一早便等在了與毒宗會面的密宅,可過了足足大半天都沒有人出現,直到他耐心快要被磨完的時候纔出現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
“你們的護法火蠍呢?”任承恩不滿地看向這個小廝,對毒宗的表現是越來越失望。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見過真正的毒宗一面,而現在連個護法都沒有了,就派個小廝過來,真以爲他任承恩就這麼軟弱可欺?
“火護法現在還在邊疆並沒有回來,不過他帶了消息回來。”小廝不卑不亢地道,完全不將任承恩當作玄朝的三殿下。
“趕緊說。”任承恩煩躁地道,恨不得直接一腳被這無法無天的小廝給踹飛去。
“火護法說任承澤確定斷氣了……”
任承恩一聽這個消息立即就狂喜起來,沒想到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終於可以拔掉了,現在看誰還敢在他面前提任承澤三個字。
沒了任承澤,任錦軒也就孤掌難鳴,他現在也培養了一大羣死士,再加上毒宗的大力支持,就算直接對上武賢王府也完全不懼。
“很好,重重有賞。”任承恩說着拿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小廝看也沒看那銀票一眼,繼續道:“可是……”
“可是什麼?是不是任錦軒又傷了你們毒宗的人?”任承恩陰辣地看着小廝。
“可是任承澤又被回春堂的江神醫給救活了。”小廝快速地說完這話,連忙後退了幾步,眼神偷偷地打量着任承恩。
噗……
任承恩笑容僵在臉上,心口猛地一疼,一口腥甜的鮮血往上一涌直接卡在了他的喉嚨裡。
他聲音有些顫抖地道:“確定是斷氣了才救活的嗎?”
“確定無誤。”
小廝的話再次讓任承恩陷入了凌亂。
他萬萬沒想到回春堂的江神醫竟然真的能夠讓人起死回生,那這樣他還怎麼玩下去,有了江笙這個怪物在,任承澤完全就是不死之身。
不行,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殺死這個江神醫,不能爲他所用的人,必須得毀掉。
“現在趕緊去通知火護法,我要讓那個狗屁的回春堂郎中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弄死他!”任承恩現在整個身心都是崩潰的。
小廝並沒有動,膽怯地看着任承恩。
“你還愣在這幹嘛?”任承恩拳頭狠狠地砸在堅硬的橡木桌上。
“小的還有一事未奏。”
“有屁快放!”任承恩雙眼發昏,雙手顫抖地支撐住身體,生怕自己會直接暈倒過去。
“我們毒宗製成的第一批的罌粟粉在運輸的途中,半路被劫了。”
“不是要下月初一纔出來嗎,怎麼現在就被劫了!”任承恩再承受不住,大聲咆哮。
“我們宗主說是要給三殿下的一個驚喜,萬萬沒想到纔出山口沒多遠就被劫了……”
驚喜?任承恩現在恨不得一把火把整個毒宗燒了,狗屁的驚喜,他現在只有驚嚇。
“知道是誰幹的嗎?”任承恩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裡只剩下一片死寂。
“是突然憑空消失的。”
憑空消失……莫非這又是任錦軒那些神出鬼沒的暗衛傑作?
不,不可能,就算任錦軒出動七十二暗衛也不可能運走那麼多的罌粟粉。
可是知曉毒宗在哪的人沒幾個,如果不是任錦軒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