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錦軒倏然起身向外走去,似是沒有聽到寒山靈燕的話,他擡起頭琥珀流金的眼眸望着黑不見底的夜空,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又好像只是漫無目的的放空。
次日,天才微亮江子笙便醒了過來,任錦軒也恰好將行李準備妥當。
江子笙懶洋洋地打着呵欠,明亮的眸子下有着兩個淺青的眼袋,迷迷糊糊地向着任錦軒的方向走去,昨晚她並沒有怎麼睡好。
任錦軒正在淨手,看她一個踉蹌,連忙伸手抓住她歪下的肩膀,眸子染了幾分怒意,“怎麼這般冒失?”
江子笙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大腦放空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她立即展顏一笑,蜷縮在任錦軒的懷裡,直接賴着不起來。“還是這樣靠着舒服。”
任錦軒身子倏地繃緊,眸子不由黯了幾分。他能夠無比清晰的感覺到江子笙身上淡淡的清香正若有似無地撩撥着他的鼻端。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他已經壓抑了很久嗎?如此親密的動作加上撒嬌的吳儂軟語,讓他某處很不安分的起了反應。
強制把江子笙從自己的身上拉開,任錦軒將溫熱的面巾放到江子笙的小臉上,像是故意懲罰似的,他稍微用力了些力。
江子笙吃痛的瞪了眼任錦軒,之前還迷迷糊糊的狀態已經消散的一乾二淨。她搶過面巾,看着鏡子中已經發紅髮麻的鼻子才知道這個就是任錦軒的傑作。
她皺起鼻子碰了碰,確認它還頑強的長着臉上,才幽怨地了瞪了任錦軒一眼。
任她再聰明也想不到,任大世子現在是在表達慾求不滿的心情。
“下山。”任錦軒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字,便將行李全部丟給暗衛,背對着江子笙負手而立,一步步向着山下走去。
他大早上起那麼大的反應,怎麼好意思被江子笙看到。
江子笙看任錦軒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眉眼一動連忙跟上,伸出手指朝着任錦軒肩膀上的小金金勾了勾。
小金金很是不屑地睨了江子笙一眼,直接扭轉頭,看也不看她。
受到打擊的江子笙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走到任錦軒的身邊,聲音卻是在對小金金說,“不能暢所欲言的感覺不好受吧?”
小金金羽毛微微一抖,顯然對江子笙的這句話十分的在意。
江子笙見這小傢伙有了反應,當下更是乘勝追擊,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我能幫你……”
“我便答應你一個條件。”寒山靈燕沒等江子笙說完話便主動跳進了陷阱。
“用一個條件換自由的話語,這個籌碼好像不太有誠意。”江子笙笑起來如同一隻精明的小狐狸。
若是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寒山靈燕說答應她一個條件的話,她一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但放在現在她覺得一個條件太少了。
“我的承諾可比金口玉言要好太多了,萬金難換。”身爲天地靈物的小金金很有自知自明,如果對方不是主人的妻子,它一個條件都不會答應。
江子笙沒有反駁小金金的話,只是在不同地呢喃重複,“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聽到這裡,小金金再無法不動容,扇了兩下翅膀,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道,“說吧,你想要幾個條件?”
“十個如何?”江子笙杏眸微眯,笑的一臉純和無害,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在任錦軒面前做着不太光明磊落的交易。
“十個?”
小金金聽完差點沒有兩眼一抹黑直接昏死了過去,看着眼前的女人也多了一分忌憚。直覺告訴它,這個江子笙的女人很危險。
“太少了嗎?既然小金金誠意如此之大,那就一百個好了。“江子笙好整以暇地跟在任錦軒身後,悠哉悠哉的走着。
“十個就十個!”
小金金連忙嚇得飛了起來,向江子笙大聲抗議,殊不知這個單純的靈燕已經跳入了江子笙挖好的坑。不,江子笙給小金金挖的可不是坑,而是沼澤,一旦陷進便再也無法自拔。
“成交。”江子笙順了順化成貓頭鷹小金金的羽毛。
任錦軒從一開始便看着他的小妻子,一步一步的把他的靈燕坑了進去。不過他並不生氣,只要江子笙玩的開心纔是最重要的。
“快點告訴我能暢所欲言的方法。”小金金已經兩眼冒着金光,它在山洞的時候就一直沒有人陪它說話,好不容易出來了還要顧及着不能想說就說,這讓它實在鬱悶。
“方法很簡單,要麼變成一隻學舌的八哥,要麼直接變成一個人。”江子笙笑的一臉狡黠。
小金金愣愣地看了眼江子笙一眼,而後一拍腦袋,呀呀地亂叫出聲,“沒想到你這個沒胸沒腦的女人還挺聰明的嘛。”
江子笙嘴角猛地一陣抽搐,眯起眸子直勾勾盯着小金金,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可怕的氣息。
什麼叫沒胸沒腦?就算說她胸大無腦也比較中令人中聽啊。還真是一隻毒舌又討人厭的怪鳥。
小金金根本就沒有在意江子笙現在的表情,它興奮的撲着翅膀,向着天空轉了兩個圈。金光閃現,一個絕代風華的美男子手執翠笛,在金光消失後,露出一抹禍國傾城的笑容,那叫一個騷包。
江子笙凝望着這一張與任錦軒一模一樣的臉,直覺得額頭劃過了三根橫線,上空貌似還有一羣亂入的烏鴉飛過。
她驚訝的同時又忍不住的扶額,無奈地看了眼小金金,“你就不能換一個人?”
她驚訝的是小金金能夠隨心所欲的變化,這可是煤球都無法辦到的事情。
“換你嗎?不行,你太醜。”小金金思索了下立即否決,將翠笛朝天一拋,又輕描淡寫的抓住。
江子笙很想上前擰斷小金金的脖子,但爲一個成年人她很快便壓制住了心裡的怒火。她望着小金金的臉,一瞬間似乎有一靈感閃過,可是消逝的太快,她還沒有抓住。
本來她之前是打算幫助小金金畫一個虛擬的人物的,但是任承霖的事情實在是萬分火急,她作畫的事情只能暫時先耽擱下來。
“這樣太引人注目了,小金金你還是變化鳥吧。”江子笙對着那張與任錦軒一模一樣的臉嘆了口氣。雖然是同一張臉。小金金卻能演繹的十分猥瑣,尤其是看着任錦軒那沒有估計大膽又赤果果的目光。
小金金很不情願,它覺得現在很好,和主人一模一樣的顏,這樣它就可以天天迷戀自己了。
可是這花癡的狀態還沒打破,小金金的氣息突然一變,又變回了樸實無華的貓頭鷹。
江子笙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又看到任錦軒鐵青的臉色,當下便猜到是任大少下了命令。
果然惡鳥還需惡人磨。江子笙看着耷拉着腦袋的小金金,掩脣一笑……
連續了兩天的壞天氣,今天終於放晴,所以江子笙他們只花了一個半小時便到了華都,比去的時間要少了一倍。
大街上還有很多的攤販在賣着早點,顯然現在的時間還很早。
一回到武賢王府江子笙便把寒山靈燕那裡取來了新鮮的燕窩送到了任承霖的房間,雖然沒有天山的朝露水但先用這燕窩養着,對他的身體也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寒山靈燕停棲在任錦軒的肩頭,看着江子笙有條不紊的照顧着牀上沒有一點一時的病人,有些無趣地拍了拍翅膀。
它一眼便看透了任承霖的靈魂,他把自己鎖在了自己做的牢籠裡,不肯醒來,江子笙做什麼都是無用功。
這樣的任承霖其實跟死了沒有區別。
“什麼時候取天山的朝露水?”任錦軒擰起好看的眉頭,十分難得的主動問起有關任承霖的事情。
現在有寒山靈燕在,燕窩已經沒有必要發愁了。只要天山朝露水一到位,任承霖便能獲得新生。其實……他很早之前便想到了一個人,但他不願讓自己去想,他很不喜那個超出自己算計之人。
江子笙探着任承霖的脈象,確認在服用過靈燕燕窩之後任承霖那股蓬勃迸發出來的生機,滿意地點點頭。
寒山靈燕有些得意地揚起了頭顱,它的口水包治百病,任承霖吞下的可是它五天五夜才醞釀而生的精華,怎麼可能沒有效果。
江子笙一心都在任承霖的身上,並沒有去注意寒山靈燕。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疾步匆匆地跑了進來,顧不得主子皺眉,慌慌張張地道:“世子,世子妃,不好了,皇后娘娘來了。”
什麼,皇后竟然選在這個時候來?
江子笙只覺得眉心一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任錦軒,二人相視一眼,心裡便有了一樣的默契。
皇后娘娘之前擔心任承霖的安危,大病了一場。如今才大病初癒,絕不能讓她看到任承霖這副樣子,否則她一定會再次受不了而病倒。
“皇后現在在哪?”江子笙神色十分的難看,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娘娘已經在大廳上候着了。”小丫鬟也是驚惶無措,她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儀態萬千的一國之母。
“你先拖住皇后,我跟世子隨後便過去。”江子笙只覺得手心上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丫鬟看了江子笙一眼,神情有些爲難,但還是點點頭走了出去。
房中的江子笙和任錦軒相互看了一眼,長長地吐了口氣,“事出突然,只能用此方法了。”
江子笙說罷便把一臉看戲的小金金提起來,神情莫測地道:“我的第一個條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