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蓋才被江子笙打開,站在老遠的寒山靈燕便要羽毛遮住了鼻子,生怕聞到了什麼不好的味道。
誰知白霧升起,一股濃濃的異香便從鼎爐之中,冒了出來,立即滿室生香。而一爐妖冶圓潤的丹藥則靜靜地躺在了爐鼎的中心,散發着神秘的紫光。
這一爐足足有上百顆,江子笙拾起一顆,放在鼻尖聞了聞,眉眼便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果然,她的這個方法是行得通的,這些毒物已經被中她和在了一起,剛好到達了平衡點,毒性相互在制約,便成了無毒的丹藥。
而之前還奪得老遠的寒山靈燕,聞到這股濃重的異香,也忍不住飛到了他們的面前,吧嗒了兩下嘴巴。
江子笙盯了它可憐的樣子,又想到每次煤球想要吃的就是用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望着他,當下心一軟,直接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放到了它的羽翼之上。
“這是固體增元的丹藥,對你有好處,不過一天只能吃兩粒。”江子笙看到寒山靈燕正要塞第三顆丹藥到嘴裡,不鹹不淡地提醒了一句。
“呀,爲什麼啊?”寒山靈燕十分的不解,一顆丹藥正卡在它的喉嚨裡,還沒有嚥下去。
“你吃多了也沒用,你的身體一天只能吸收兩顆的藥效。”江子笙說着便將那些毒丹裝進了空瓷瓶中。
雖然一次性煉出的毒丹有一百粒,但宮裡的人很多,怕是需要好幾千粒。不過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江子笙在煉製這些草藥上面,也變得得心應手了。煉藥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而且這這一次,她直接加了好幾倍的量。
看着天寒的殼一點點的減少,江子笙整顆心都跟着滴血了。
這玩意可是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煤球嘴裡搶出來的,而今煉個毒丹就花掉了那麼多,她這心就像是被刀一片片地割着。
“罷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江子笙一咬牙,又加了一倍的量,忍痛關上了大鼎的蓋子。
由於她這一次煉的很多,所以花費的時間也比之前要長,又連續煉了兩三爐的毒丹,直到太陽落山,江子笙的毒丹纔剛剛夠數。
因爲在鼎爐的身邊待的時間夠長,江子笙的身上都帶上了一股濃郁的丹香,一出屋子,那些原本還在院子中嬉戲逗鬧的雲雀就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天敵一般,撲愣一下飛了出去。
不僅僅是雲雀,甚至連王府池中養的錦鯉,還未等江子笙走過去,就鑽進了水底,久久不敢露面。
“沒想到這威力倒是挺大的嘛。”江子笙自嘲地勾起脣角,脫下身上的廣袖流雲裙,直接滑入了水中。
她身上的丹香太過濃郁,一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所以她要在去皇宮之前,把身上的丹香除盡。
這是武賢王府的天然溫泉,江子笙才進去一會,身體立即像泡發了一般,就像無形中有一隻手正幫着她做SPA。溫水滑過她的凝脂,令她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好好的去享受。
雖然這個溫泉令人留戀不已,但江子笙也沒有忘記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水裡出來,江子笙直接從屏風上拿了一件淺黃色的廣袖流金飛花裙,披在了身上。想到有可能要很晚才能從皇宮回來,江子笙有披上了一件斗篷,往腳上套上了一雙金絲蘇錦底的軟靴。
她的髮梢此刻還在往下滴着水,如一顆顆清透的小珍珠在往下掉落。
寒山靈燕一看到江子笙從溫泉浴池中出來,立即便飛到了她面前,停棲在她的肩膀上,打算跟着她一起進宮。
“你不陪在任錦軒身邊,老是跟着我幹嘛?”江子笙一邊走一邊睨了寒山靈燕一眼。
寒山靈燕沒有說話又是搖身一變,化成了一個小娃娃的樣子,屁顛屁顛地跟在江子笙的身後。
江子笙才走到門口便攔住了欲要跟上馬車的寒山靈燕,臉色一沉,嚴肅地道:“小金金,你不是要保護主人嗎?”
“可主人叫我保護你啊。”寒山靈燕說着直接推開江子笙,反而先行一步上了馬車,然後伸出胖呼呼地小手,不情不願地道,“上來吧。”
江子笙可不拉它這個小毛孩子的手,直接扶住車前的軲轆,雙手一撐,整個人便躍上了馬車,跟車伕說了一聲,便直接閉起了眼睛。
傍晚時分,勞作的人正在往回趕,所以街上的人特別的多。江子笙坐的是有武賢王府的特殊樣式的馬車,所過之地皆引起一片風聲。
"哎,不是說武賢王府因爲謀反已經被革職貶爲庶民了嗎,怎麼還坐在這馬車裡?”一個不知所以的老漢摘下頭上的草帽扇着風,嘴裡嘖嘖稱奇。
“看他們這是要往皇宮趕呢,哪有一點的被貶的樣子。該不會早上那道聖旨是誆人的吧?”一個青年壯漢也放下了自己的扁擔,直接坐到了街邊的一個小石墩上,跟其他人瞎扯起來。
“君無戲言,皇上是九五之尊,怎麼會用聖旨誆人。我看是這武賢王府不安分,想趕着去造……”他反字還沒說出來,便被旁邊的人堵住了嘴巴。
“趙老三你找死啊,你想死我們不管,可別連累了我們掉腦袋。”
那個青年壯漢就差沒把拳頭塞到趙老三的嘴裡,這武賢王府的任錦軒最是記仇,若是被他聽到,他們就是不死,怕也得脫一層皮……
坐在馬車中悠閒閉着眼睛的江子笙,早將外面的言論收到了耳底。她並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所以只是催促了下車伕快點。
“沒想到你的心還真是大,整個華都都在議論你們武賢王府造反,你倒是連解釋都懶的說一句。”寒山靈燕慢條斯理地數着頭髮,悠悠地瞟了江子笙一眼。
原本以爲江子笙又要炸毛跟它拌嘴,卻沒想到她只是將頭輕輕一撇,撩開了馬車的簾子,露出了一個極淺的微笑。
“順其自然吧。”
仁宗帝這聖旨都下了,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到底有沒有造反這件事根本沒有意義。百姓皆是人云亦云,有些事不是她解釋了,他們就會相信的。
馬車終於來到了玄武門,江子笙並沒有下車,而是直接把武賢王府的腰牌往簾子外輕輕一放。
侍衛之前還很好奇,是誰選在這個時候進宮。
現在的皇宮可謂是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再有人進來,就連他們這些看門的守衛都有些提心吊膽,生怕被那不知名的毒傳染。
現在一看來人是江子笙,他們便有一種得救了的感覺,看着江子笙那炙熱的眼神,絲毫不低於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原本死氣沉沉的皇宮像是被灌入了一道勃勃的生機,仁宗帝更是激動的差點沒從龍榻上翻下來。手指一個勁地哆嗦,語無倫次地道,“快把江大夫,世子妃給請到靜心殿。”
廣坤公公點點頭,便打算親自前去,誰知這臺階還沒走完,門外一臉紅疹的小太監便急匆匆地闖進來,大聲地道,“皇上,世子妃去了太子殿下的東宮。”
“快,扶朕過去。”仁宗帝之前雖然也服用了青蓮解毒丹,但此時藥效已經過去,他身上的那股奇癢又從四肢百骸生了出來。
廣坤公公亦是如此,他們現在只盼望江子笙快些把解藥給他們。
太子東宮,江子笙用一塊麪巾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伸手輕輕一推,眼前的兩扇門便向兩邊緩緩打開。
任承霖此刻正躺在任承澤的榻上,而任承澤則趴在任承霖的身邊,一張俊逸的臉上帶着些病態的潮紅。江子笙伸手向着他額頭輕輕一探,立即將手縮了回來。
“這個俊俏的小公子是怎麼了?”寒山靈燕之前看任承澤長的也十分俊美,便起了幾分覬覦之心,此刻看到他我見猶憐的昏迷不醒,只覺得心臟狠狠地被電擊了下。
江子笙白了寒山靈燕一眼,並沒有直接將解藥喂到任承澤的口中,而是餵了清熱解毒的丹藥。
見任承澤將藥吞了下去,江子笙才把躺在榻上任承霖的手拉過來,慢慢地探着他的脈象。確定他身體的毒素正一點點減少江子笙才鬆了口氣,又將他受傷的胳膊敷上了止血清毒的藥膏。
才處理好任承霖的傷口,一陣腳步聲便急不可耐地闖進了江子笙的耳膜。江子笙洗了洗手,脣角向上扯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沒想到她才進皇宮沒一會,這些人便來了,看來比她的想像中的耐心還有少的多得多啊。
太監還沒來得及通報,仁宗帝便風風火火地走進來,直接對着江子笙命令道,“快把解藥給朕。”
江子笙擦手的動作微微一停,她慢條斯理地將面巾放回到盤裡,緩緩轉身,看着仁宗帝那張陰沉無比的臉,淺淺一笑,“不知皇上說的是什麼解藥。”
“自然是你給承澤服用的解藥。”仁宗帝沒這個耐心跟江子笙耗下去。
江子笙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將兩顆清熱解毒的藥丸丟在了茶几上,依舊談笑如風。“我看太子有些發燒,便餵了他幾顆清熱解毒藥丸,若是皇上腦袋也燒糊塗了儘管放心使用。”
仁宗帝並不傻,他知道江子笙這是在故意讓他難堪。
若是在平時他一定治她大不敬之罪,但現在爲了自己的性命,縱使心裡再有不滿他依舊堆起了笑容,道:“子笙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朕要的是那解風毒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