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北極狼僱傭兵來說,這片廠房,也算是駐紮比較久的地方了,被炸了之後,他們一時之間也有些糾結,接下來該去哪裡。
幾個僱傭兵左右看看,跑到了剛纔停放戰車的地方,合力擡開了幾塊壓在上面的樓板,就看到戰車正安然無恙地躺在廢墟下面。
“這傢伙真結實,這樣也沒壞!”幾個僱傭兵開心地坐上去檢查了一遍,動力十足的戰車,就軋着廢墟,開了出來。
“大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桑普拉斯走到了莊不遠身後,問道。
莊不遠也在糾結,是啊,該怎麼辦呢?
說實話,他和流放紀元的生物們打了那麼多次,早就囂張慣了,誰打他他就滅誰,加上現在完全是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份之中,做事更是毫無顧忌。
不論是對六芒州,還是對雙星州,都是愛打就打,完全沒顧忌後果。
怕啥?打完就跑,玩膩就走,多刺激?
反正這個身份,不過是件衣服而已,用完就丟,到最後又不用自己承擔後果。
莊不遠在接受這個身份初期,其實壓根就是想要坑一把就跑,反正這些僱傭兵一個個殺人如麻,都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真正和這些僱傭兵接觸之後,莊不遠的想法,卻慢慢改變了。
壞人就沒有生存的權力了嗎?
有句話說得好,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談利弊。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不可辯駁的正義,也沒有不能逾越的規則。
六芒州以恐怖主義起家,建了州,成了世界舞臺的一份子,是正義的嗎?
其他的州爲了奪回自己的家園,不懼生死的對六芒州發動恐怖襲擊,是正義的嗎?
殺死士兵是戰爭,殺死平民就是屠殺,可士兵和平民的差別在哪裡?多長了一隻腦袋,還是少長了一隻胳膊?
六芒州的戰鬥英雄,就是周邊其他州的生死仇敵。
一個勢力的崛起,總伴隨着一個勢力的犧牲。
莊不遠他自己,何嘗不是殺人如麻?
錘人的營地裡,難道就沒有平民?
莊不遠連想都不想,直接就把錘人的營地給平了。
交戰雙方,誰還管什麼是非對錯,幹就是了。
大哥別說二哥,誰也不比誰高貴。
高貴的那個,拳頭更大,聲音更高,佔據了更多話語權罷了。
所以,他之所以比這些僱傭兵們高貴,也不過是因爲他的拳頭更大,聲音更高罷了。
他有權決定這些人的生死,卻不是因爲他佔據了道德的制高點,而是因爲他更強。
但現在,真的要撒手而去嗎?
莊不遠思索着,從歐利翁的身份中脫離出來,站在一旁,回看着歐利翁和他身邊的僱傭兵們。
歐利翁的身形正在慢慢變淡,他有些茫然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他的身旁,桑普拉斯的目光之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漸漸消失,再也不會回來。
“不,求求你,不要讓我消失。”歐利翁驚恐地叫了起來,他倉皇向前兩步,跪倒在地,想要去抱莊不遠的大腿,想要去親吻莊不遠的鞋子,想要用一切去求莊不遠:“我願意付出一切爲您服務,請不要讓我消失……”
旁邊,所有的僱傭兵,目光在慢慢遊移,轉移到了旁邊桑普拉斯的身上。
宇宙中有無數個平行世界,而這一瞬間,其中一個世界消失了,啪一聲,就像是一顆水泡在湍急的浪花上破滅,又有一個水泡翻滾出來,另外一個世界取而代之。
在這個世界裡,是桑普拉斯帶着北極狼們征戰各地,是桑普拉斯買了一輛戰車,然後突襲了錘人,是桑普拉斯站在廢墟之上的土地上,久久不語,左右爲難。
歐利翁,這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此時卻目光越來越空洞,越來越僵硬。
他就要完全消失了。
莊不遠嘆口氣,有的時候,他真不知道,這真的是歐利翁的人格,還是莊園的模擬,但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不,別,我還有一個女兒,她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事,至少請讓我,請讓我在她的生命中存在過,求求你……”
歐利翁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弱小到連莊不遠都快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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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了桑普拉斯,等着他的決斷。
桑普拉斯的臉上,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凝重,到恐懼。
他們得罪了兩大勢力,他們活不下來的!
六芒州擁有世界上最強的特務機關之一,就算是他們離開這裡,去天涯海角,恐怕也會被追殺,一輩子別想安生。
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彼此抱團,拼命在戰場上求存!
“首領?”
“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不然和他們拼了!”
“我們還是逃吧,只要錢到手了……”
“逃哪裡去?你不要忘記,那可是六芒州,他們的特務組織叫薩摩耶!”
“薩摩耶?”
“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桑普拉斯伸手到口袋裡,拿出了一根菸來,想要叼上吸一口,但他的手有點情不自禁地抖,點了好幾下,都沒點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或許是菸草麻醉了他的恐懼,他的表情越來越淡然,越來越平靜,然後他慢悠悠吐出了一個菸圈,面上甚至戴上了笑容,他轉身道:“大王,我們該怎麼辦?”
在他的身後,不知道何時,歐利翁又站在了那裡。
時間的洪流之上,破滅的泡泡,奇蹟一般地恢復了,時間似乎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向前奔涌,一切似乎從沒發生過。
“那就讓我們大幹一場吧!”歐利翁的面上,帶着之前從未有過,但最近傭兵們卻非常熟悉的笑容。
莊不遠改變了主意。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因爲冒出樹林之上的高樹,要獨自對抗空中的狂風,想要不被狂風吹斷,要麼變得更粗更壯,要麼讓其他的樹都長高點分擔壓力。
正所謂天塌下來,高個兒頂着,不想被天砸死,除了修煉鐵頭功之外,還可以縮縮腦袋。
高樓大廈最容易吸引雷電,所以要在樓頂上豎起一個更高的避雷針。
既然現在的莊園被大家關注,那何不豎立一個更高,更明顯的目標呢?
譬如在東中之地,異常高調崛起,拳打六芒州,腳踢雙星州,把錘人訓得比狗還乖,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北極狼傭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