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年男子出現在三人面前,很突厄的出現,沒有任何徵兆。
王昊看向對方,一身白衣,至淨至潔,身材偉岸,一頭白髮披肩,五官精緻柔美中卻又不失陽剛,真是長了一張讓男人女人同時羨慕嫉妒的容顏,然而王昊細心的發現,對方的眼睛很空洞,沒有光彩,就好似瞎子,但又有所不同,,總之給人一種很難形容卻又令人心悸的感覺。
一股恐懼在心底油然而生。
更恐懼的事情在下面。
對方居然懸浮在空中,雙腳離地約有一尺,就這樣飄着。
此等景象直接顛覆了王昊的認知。
他是神仙?
此時不光王昊失態,朱前輩和梅婆婆也是一臉驚愕之色,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憚,如臨大敵。
“三師兄,四師姐,才十年不見,你們已經老的不像話了。”
他的聲音如同眼睛,不帶任何情緒,卻又不是漠然,玄之又玄,說不清道不明。
“哪怕修爲在高深,實力在強大,若不能突破這天地設定的枷鎖,生老病死將是永遠無法擺脫的命運。”
朱梅老二慢慢穩定情緒,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這一刻的二老給王昊極度陌生的感覺。
“往年你們都會帶一些我最喜歡吃的東西,這一次卻兩手空空。”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
朱梅二老每十年會來一次這座小島,今日正好是第十個十年,也就是說白衣男子已經困於此地整整百年。
“你們不是來看望我的,讓我想想,既然不是來看我,那爲何千里迢迢的來這囚籠?”
白衣男子有所明悟,第一次流露出感情,他開心的笑了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緊張的氛圍因這一笑而煙消雲散,彷彿大家在遊山玩水。
“我知道了,你們是來殺我的,因爲你們命不久矣,所以擔心我將來還會爲禍人間,所以特意來將我這禍害除掉。”
朱梅二老聞言,流露出愧疚之色。
“若你們兩位也死了,留在這世上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白衣男子並未因師兄師姐來殺他,有絲毫的悲哀,目光又轉向場中唯一的外人。
“這是你們收的弟子麼?資質差了些,按照規矩入不得天山。”
白衣男子對王昊很失望,但緊接着卻又彷彿發現新大陸,突然來了興趣,道:“此子倒也非一無是處,未來或許能夠幫我一個大忙。”
當白衣男子打量王昊的時候,王昊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眼前這位最起碼是位一百多歲高齡的老人,結果看上去卻四十上下,你說神仙,卻無道骨仙風,說是妖怪更加貼切。
從始至終都是白衣男子在自言自語,王昊被對方盯的渾身汗毛乍起,好在朱前輩終於開口,一下子將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使得王昊得以喘息。
“你是怎麼出來的?”
“在那囚籠中呆了近百年,實在是住的膩了些,所以就出來了。”
白衣男子輕描淡寫道:“你們不會真的以爲這小小的石籠就能困住我吧?不要忘記,當年師父領着你們四人也未曾傷我分毫,如果不是師弟顧念情義,二位百年前也已經下去作伴了。”
朱梅二人神情微怔,隨即陷入回憶,片刻後,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苦笑一聲,他們發現小師弟說的是實話。
當年那一場同門相殘,小師弟以一敵五,的確沒有對他們二人痛下殺手,如若不然,他們兩位修爲最差者如何能夠生還?
朱前輩轉身看向王昊,突然向王昊扔去一樣東西,王昊下意識的接住,入手冰涼,低頭一看,掌心中是一枚透明如冰的扳指,扳指內部有細細麻麻的紋路,彷彿裂紋。
“拿着這枚扳指走吧,謝謝你這一路的幫助。”
王昊愣在當場,梅婆婆則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快些離開,王昊也認爲此非善地,還是離開爲妙,不然神仙打架,他一介凡人實在摻合不得。
王昊緩緩後退,他擔心對面白衣男子不讓他離開,然而他的擔心是多餘的,王昊順利回到岸邊,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心臟怦怦亂跳,始終不能平復。
他趕緊上船,划船離開,他希望離的遠遠的。
從始至終,王昊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但無形中心神卻壓抑到極致。
王昊走後,島內同門三人仍在對峙,白衣男子伸手做請,道:“我在島上採了些山茶,味道很不錯,一塊去嚐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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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白衣男子徑直向着島內前行,說是前行不如說是飄着前進。
朱梅二老互視一眼,緊隨其後。
三人在島中漫步,白衣男子悠然自得,朱梅二老卻憂心忡忡。
三人沒多久來到小島的中央,中央是一片沒有樹木的開闊地,平整的地面上立着九九八十一座石柱,這就是‘石籠’。
石籠的旁邊有一座簡陋的小木屋,屋外有早就準備好的杯具,正好三隻杯子,顯然白衣男子早有準備。
師兄弟三人落座,白衣男子慢悠悠的煮茶、倒茶。
“你們不該來的。”
白衣男子飲掉杯中茶水,道。
“即以來了,又何必在說這樣的話?”
朱前輩給自己添了茶,自顧自的又飲一杯。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
“師父死了,大師兄二師姐也死了,我真的不想殺你們。”
“距離‘終點’只差一步,我肯定是要邁出去的。”
梅婆婆始終未動茶水,目光直視眼前這位她看着長大,看着入門習武,看着墜入魔道的小師弟,語氣嚴肅道:“殺孽深重,如何能夠到‘終點’?”
“殺一人爲罪,殺萬人爲王。”
白衣男子道:“這是再膚淺不過的道理,而自我之後,會在加上一句‘殺萬萬人爲道’。”
梅婆婆的杯中茶有了異動,茶水漸起漣漪,隨之漂浮而出,凝聚爲一枚水針,直指白衣男子。
“神秀!留在這裡好麼?”
梅婆婆近乎是哀求道。
白衣男子伸手輕輕碰觸水針,指尖被刺破,滲出一滴液體,並非紅色而是淡金。
朱梅二老大驚失色。
“過程或許有偏差,但我沒有走錯。”
鍾神秀一襲白衣無風自動,飄然若仙。
“百年自囚,殺害師父以及大師兄二師姐的罪孽已恕清,我真的要走了。”
“你若要走!就要踏過我們兩個人的屍體!”
梅婆婆突然勃然大怒,怒喝一聲。
小師弟鍾神秀沒有回話,他輕輕閉上眼睛。
“他回來了,你們臨終還有什麼話要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