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脫脫格聽着五位旗主的話,跪在丹婭面前,頭埋得更低。
他希望通過自己這般誠懇而可憐的行爲,搏得丹婭的同情,令其放過以那蘇爲首的三旗。
丹婭一揮手,五位旗主立馬噤聲。
“本王並非嗜殺之人,而且至今爲止,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三旗願意歸降,本王非常樂意接受。”
話音一落,黑、白兩旗旗主想要開口,結果碰到丹婭冰冷的目光,渾身一顫,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是戰爭是你們挑起的,你們想打就打,想投就投,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那蘇脫脫格知道丹婭這是鋪墊提條件,來之前父汗已有所吩咐,只要放他們一馬,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
“我們三旗願意接受攝政王的任何懲罰和賠償。”
那蘇脫脫格態度誠懇。
丹婭非常滿意,道:“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提着你父親的人頭來見。”
“啊?!”
那蘇脫脫格一聽此話,大驚失色。
丹婭眉頭一挑,那蘇脫脫格趕忙道:“我這就回去將您的要求告知父汗。”
丹婭一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蘇脫脫格走後,丹婭臉一板,目光冰冷的看向黑、白旗主,語氣帶着殺意道:“本王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如果沒有徵求你們的意見,你們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屬下失言,請攝政王恕罪。”
黑、白旗主趕忙求饒。
丹婭見二人還算識相,但語氣仍舊不善道:“饒你們這一次,再有下次,本王割了你們的舌頭。”
會議結束,衆人散去。
黑、白旗主被當衆訓斥,可謂顏面盡失,但以當下的情況,他們也只能忍着,畢竟如今的丹婭已成勢,與其作對只會是自取滅亡。
“不想小小年紀已懂得帝王之術,了不起啊!”
黑旗旗主感嘆一句,白旗旗主同意的點點頭。
依照丹婭之前的行事風格,殲滅那蘇部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之所以接受投降,無非打算以那蘇三旗牽制黑、白等五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做到這一步,的確非常了不起。
殺那蘇蒙德是丹婭最後的底線。
那蘇蒙德得知丹婭的底線,露出釋然的笑容。
一人死,保全族上下,值了。
“天可汗萬不可走此極端之路。”
紫旗旗主不同意道:“一旦天可汗自裁,軍心必然大亂,到那時北域軍違反約定前來攻打,我等就真要滅亡了。”
說白了,紫旗旗主不相信丹婭會放過他們。
他有此懷疑也在情理之用,畢竟完顏洪烈死在他們的手裡,此仇不共戴天,不可能輕描淡寫的就掀篇。
“合我們三旗之力,全力突圍,並非沒有機會。”
灰旗旗主也不同意天可汗自裁。
那蘇蒙德見兩位旗主這個時候,仍真心實意爲他着想,心中感動非常。
“你們就不要勸我了,事到如今,我不希望再有人因爲我而喪命。”
那蘇蒙德安慰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那攝政王絕不會秋後算賬,因爲他還需要咱們三旗牽制另外五旗。如若無人牽制,哪怕有天輪寺的支持,完顏部落在北蒙這塊土地上也玩不轉。”
紫旗、灰旗兩旗旗主,仍舊不同意那蘇蒙德的決定,奈何那蘇蒙德主意已定,也只能無奈接受這一現實。臨走之前,天可汗特意囑咐兩旗旗主,未來脫脫格繼任可汗之位,還希望二人鼎力相助。
兩旗旗主走後,房間內只剩下七子脫脫格,他看着這個小兒子,語重心長道:“當初讓你五哥佔領北域的決定並沒有錯,只不過天命不在我們這邊罷了。咱們那蘇部落鼎盛了這麼多年,衰敗也在情理之中。”
“父汗臨走之際,給你指條明路,可保我那蘇部落繼續昌盛下去。”
“父汗您說,孩兒定會牢記在心。”
脫脫格知道父汗要留遺言,淚如雨下。
“自今日起,堅定不移的擁護完顏部落的統治和旨意。”
父汗的話令脫脫格一怔,他一時間有些不相信這是父汗的臨終遺言。
那蘇猛地也不管脫脫格聽沒聽懂,拍拍他的肩膀,隨即轉身走進了內帳。
三日後,那蘇·脫脫格按照丹婭的吩咐,準時再次來到北域軍大營。
他將一個黑色方盒奉上,裡面是父親的首級。
丹婭毫無顧忌的打開木盒,看着那蘇蒙德的首級,滿意的點點頭,目光陰冷道:“便宜你了,讓你死的這麼輕鬆。”
那蘇蒙德的死,預示着北蒙自今日起再無戰事,也預示着北蒙將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
丹婭開始籌備完顏律的登基事宜,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大魏京都,一場暴風雨突然來襲,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
近些日子,燕王入宮的頻率越來越多,滿朝文武都預感到燕王即將執掌大魏權柄,朝堂的官員開始不避嫌的與燕王走動起來。
這一日夜,燕王在內閣處理公務到深夜,隨即在幾名護衛的陪同下返回王府。
魏帝近些日子,開始將各類事宜轉移給燕王處理,並同意他在王府處理公務,但燕王謹守規矩,仍舊堅持在內閣處理公務,這一點很大程度上贏得滿朝官員的認可和好感。
如今已是夏季,夜風清涼,一身疲憊被夜風帶走。
他按照往常走側門離宮,不想來到宮門前,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
宮門城樓內,一名武將臉色凝重,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燕王以及貼身侍衛。
只見他長吸一口氣,衝着身邊部下道:“動手吧。”
部下得令,立馬衝着城樓外待命的手下一揮手,安靜的夜晚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城樓上頃刻間站滿了駑箭手,宮門前後更是如潮水般涌出千餘禁軍,封死燕王的所有退路。
燕王見狀,目光陰沉,身邊侍衛則將其保護起來,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難道不知…………”
話未說完,弩箭的破空聲響起。
燕王身邊侍衛武藝不凡,可惜仍舊架不住如雨般的箭矢,僅是一波箭雨便盡數被殺。
禁軍出手非常有分寸,燕王毫髮未損。
此次行動的主將現身,與燕王四目相對。
“這是本王那好侄兒的意思?”
主將沒有回答,大手一揮,底下的人直接將燕王帶走。
燕王在毫無準備,且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被挾持,於此同時,京城內的燕王府也發生重大變故。
兩千御林軍包圍燕王府,五百御林軍闖入府邸,一場血腥屠殺就此開始。
王府內很快響起慘叫聲和求饒救命聲,已經睡下的張嵩猛然驚醒,趕忙走出房門,正巧碰到前來保護他的親衛,急聲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具體並不清楚,只知道御林軍見人就殺,張先生趕緊隨我們走吧。”
一名親衛道。
張嵩聞言,大驚失色,他似乎猜到了什麼,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當即在親衛的保護下逃離王府。可惜王府早已被團團包圍,保護張嵩的親衛盡數被殺,他則被俘,僥倖留住性命。
燕王府高手衆多,更擁有徐老這樣的頂尖高手,可惜仍舊於事無補。御林軍準備充足,出動大宗師達四人之數,徐老寡不敵衆,無奈孤身而退,最終整個王府只溜掉徐老一人,其他人全部被誅。
王府這邊的戰鬥結束時,燕王被帶到了一處地牢,沒過多久,太子一臉得意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燕王看到太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即滿含怒氣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太子站在牢房外,兩人僅隔着牢欄,用勝利者的姿態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在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屬於你的東西?哪樣東西是屬於你的?”
燕王用質問的口氣道:“那個位置是你的?你爲這個國家做過什麼貢獻?你有什麼資格認爲那個位置是你的?”
燕王的話一時間讓太子啞口無言,只見他氣急敗壞道:“憑什麼那個位置不是我的?我是大魏太子!是正統的繼承人!而你是圖謀不軌的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沒有本王,這大魏還是否存在都要兩說。沒有本王,你還不知道在哪裡逃難呢!”
燕王手指點着太子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放本王出去,本王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一時間,太子被燕王氣勢壓迫的喘不過氣來,但他很快調整好情緒,冷酷道:“給你一夜的時間,天亮前寫好交出兵權的摺子,不然的話,休怪本太子不顧念親情。”
面對太子的威脅,燕王表現的不屑一顧,只見他緩緩坐到牢房內的石牀上,冷笑道:“你敢殺本王?”
燕王的話令太子滿臉通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太子不管怎麼放狠話,都不敢殺燕王,因爲如今的燕王世子手握六州之地,燕王在他手裡,他就可以牽制世子,而一旦燕王死了,世子便無所顧忌,肯定會揮軍殺來,而這是太子現階段不願面對的。
燕王的不配合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只要人在手裡,主動權便握在手中,而且當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暫且不在燕王身上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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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在皇后的服飾下,更衣準備上早朝,不想禁衛統領突然求見,不由大奇,一般對方不管有多緊急的事情,都不會闖到後宮求見。
“讓他進來。”
皇帝和皇后一同接見了禁衛統領。
“陛下!大事不妙。”
禁衛統領來不及請安,跪在皇帝面前,急聲道:“屬下剛剛得到消息,昨晚燕王在太和門遇襲,同時燕王府遭到血洗,無一人生還。”
“什麼?!”
皇帝和皇后大驚失色。
“你掌管皇宮守衛工作,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是幹什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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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憤怒的訓斥道:“給朕徹查此事,一定要找出幕後主使。”
禁衛統領是皇帝的絕對心腹,直白道:“陛下,屬下已經掌握一定的線索,昨晚在太和門輪值的都尉是宋虎,而他三個月前在東宮當差,更有人目睹昨晚血洗燕王府的人馬是高鬆的手下,所以這一系列的行動,恐怕是………………”
幕後主使的名字,禁衛統領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已經表達清楚。
皇帝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急敗壞道:“藩王造反!兒子也造反!非要逼死朕麼?!”
“不是的不是的!昂兒不會幹這種事情的,肯定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張,他肯定是不知情的。”
皇后連忙解釋,可惜她說的這些話,恐怕自己都不信。
“讓這個孽子速來見朕。”
皇帝下令道。
禁衛統領領命而去,但他沒過一會又回來了,臉上帶着驚慌之色。
“怎麼又回來了?我讓你把那個孽子給朕押過來!”
“陛下!皇宮已被御林軍包圍了。”
禁衛統領低着頭道。
“這…………”
“怎麼可能?!”
皇帝和皇后一臉錯愕。
皇帝怒極而笑,道:“還真是我的好兒子,接下來是不是要弒父奪位?”
“不會的!你不要這麼想,兒子不會做這種大逆不道事情的,我親自去見他,我讓他來給你認錯。”
皇后不願見父子相殘,親自出面去見太子,可惜御林軍根本不讓路,也就是說御林軍直接隔絕了皇宮和外界的一切聯繫。
···················
華州秦王府。
秦王得知京城的消息後,大讚道:“了不起了不起!不想本王這位侄兒如此了得,一出手便手到擒來,之前還真是小看了他。”
“如此看來,太子老早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阮姓中年一針見血道。
秦王同意的點點頭。
太子能夠調動禁衛和御林軍,更能讓御林軍包圍皇宮,這說明很早之前,他就有準備的安插親信將其握在手中,就算秦王不慫恿,估計太子也會動手。
“燕王被擒,看似已死的棋局又活了,接下來靜待兩虎相爭即可。”
阮姓中年笑道。
秦王滿意的點點頭,如果沒有對方的輔佐,恐怕他早已向燕王俯首稱臣了,哪裡還有機會去爭一爭那九五之位?
“本王得你相助,大業可期!”
阮姓中年連道不敢。
···················
阮姓中年回到住所後,手下來報。
“先生,您要的人帶來了。”
阮姓中年聞言大喜,快步去見對方。
當他和對方相見後,對方一臉驚愕。
“你沒有死?!”
“你都沒有死,我又如何願意先走一步?”
“這麼說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後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