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明寒,對於君家人而言,是個完全不能觸碰的禁忌,當初君老太活着那會,就把他鎖在地下室裡,嚴禁任何人接觸,對君家幾房人,也只是日益潛移默化的教誨,說君明寒是個不中用的殘廢,當初在外面得罪了很多人,說不準他的這兩條腿就是外人做下的手腳,故意把他忽悠成了豺狼虎豹,家裡人人對他都滿心的怨恨忌憚,只覺得君明寒這個殘廢,徹底敗壞了君家的形象,連帶着外人提及君明寒時,君家人也都對此諱莫如深;至於君老太的三個兒子,他們對於製毒的事也是略知一二的,君老太爲什麼拘禁住君明寒,他們自然而然的也心裡門清得很,更加不會同意把君明寒放出來禍害全家。
長此以往,君家三房所有人,倒也達成了一種共識:君明寒是君家的恥辱和禍害,絕對不能把他放出來禍害全家!
而現在,葉嫵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求見一面君明寒……
開什麼玩笑!
你害死了君老太,坑了君家,又羞辱了君可怡還不夠,現在還想把君明寒放出來,這不是在活生生的打我們君家的臉面嗎?
“不行!絕對不行!”舒靜第一個站出來,她自然知道君明寒和君老太生前的恩怨,怎麼可能把君明寒這顆定時zha彈放出來?!
“就是啊,我二哥纔不想見你呢。”君可怡也開口,“葉嫵,你別得意的太久,別以爲拿我二哥就能羞辱得了我們君家……做你的chun秋大夢去吧!我二哥是絕對不會見你的。”
君奉國也臉色略微變了變,目光緊緊地盯着葉嫵,眉宇間帶着一抹狠戾,“葉嫵,明寒的身體不好,你跟他又沒什麼交情,想見他就算了吧,我君家沒有義務要對你的要求做出任何迴應……我也勸你,做人還是留一線的爲好,君葉兩家是結親,如果當初早知道結親成了結仇的話,我君家又何必娶你這麼個兒媳婦進門?”
舒靜冷冽的笑了一下,“葉嫵,你對我君家做得已經夠過分了,從你嫁進我君家開始,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nainai對你那般的慈和仁善,明翊又對你深情如許,是你自己恬不知恥,在外面勾引了男人不說,居然還百般污衊陷害我君家……你要是想跟君明翊離婚,儘管跟我們說,等明翊回來,我這個當嫂子的也自然會勸他,兩人好合好散也就罷了,我君家會成全你的心思,但你犯不着使用這些下作手段,如此陷害我君家還不夠,現在還想弄死我們全家人!”
這話說得悲憤交加,一邊說着,舒靜臉上還徐徐的落下兩行清淚,顫抖着身體,好像葉嫵真的成了那般草菅人命、爲了與jian夫苟合而害死婆家的惡毒女人。
一時間,跟着進來的幾位守衛們,似乎臉色也有些變了。
舒靜的話語剛落音,靜寂的客廳裡響起葉嫵清脆的鼓掌聲,一邊拍着手,一邊在臉上掛起讚賞欣慰的笑容,“不錯!不錯!大嫂演技真的是越來越出色了呢,你牀頭上的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真沒白跟姜藍夢借啊,果然學到點東西……至少就這副‘內裡心虛害怕、外表理直氣壯’的表情,就足以見得,你不跟你那個好閨蜜姜藍夢一起玩娛樂圈,真是可惜了呢。”
牀頭上的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
舒靜的臉色都白了三分,心底裡一陣震驚和惶恐……這麼隱秘的事,葉嫵是怎麼知道的?!
葉嫵可不會在意舒靜的臉色,反而甜甜一笑,轉過身子衝着藍羽和藍雪介紹道,“小雪,這位君家大房長媳舒靜呢,就是藍夢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兩個人差不多等同於共用一個男人了,那關係好得呦……嘖嘖,可真是讓我羨慕。”
藍雪涵養極好,倒是沒說些什麼,旁邊身材纖細、容貌女氣的藍羽可就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倨傲的挑了挑眉梢,眸子掃過一眼舒靜的臉,隨即轉開,卻好像是看見了什麼噁心的生物一般,“哼,果然是蛇鼠一窩,那些貨色下賤也就罷了,連她的好友也不是什麼好玩意。”
眼見着這個莫名冒出來的青年,居然如此詆譭污衊自己和姜藍夢,舒靜頓時火了,只當跟在後面的藍家兄妹是跟着葉嫵來湊熱鬧的,立馬將炮頭轉移,對着藍羽冷嘲熱諷的道,“呦呵,這是誰家的小姑娘跑來我們君家的地盤撒野了?!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我呸!”
小姑娘?!
這個稱呼讓藍羽和藍雪兩人臉色驟變,藍雪不善與人爭執,這時也忍不住怒聲道,“你個臭女人,說誰是小姑娘呢?!那是我哥!你到底會不會講話,不會講話的就閉嘴!”
“你哥?!”舒靜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剛纔在葉嫵那裡受的氣,現在全部都發泄到了藍家兄妹身上,冷笑着道,“恕我眼拙,還真沒看出來……嘖嘖,這麼個長得比小姑娘還要漂亮的人兒,居然是個小夥子,還真是暴殄天物呢。”
這話看似服了軟,可沒等藍雪反應過來,舒靜緊接着跟了一句,幾乎將藍家兄妹倆的肺子都快氣炸了!
“你這種……大概就叫做娘炮吧?也行虧不是生在我北寧市,不然的話,嘖嘖,真不知道會把我們北寧市的幾位公子哥們迷成什麼德行,別說是他們男人了,就連我這麼個女人都想把模樣這麼漂亮的小僞娘把玩一二……哎呦,怪我多嘴,葉嫵啊,可要看好你家主子,小心你家金主沒被女人搶走了,卻被你家金主壓在了身體下,到時候再加上你,玩個雙龍戲鳳的……”
藍家兄妹倆是真的怒了!
藍羽最煩別人說他長得女氣,現在舒靜說出他是娘炮被人壓,已經徹底觸怒了藍家兄妹倆的底線!
“葉嫵,借我個人,賞她兩耳光,順帶着把牙打掉幾顆!”藍羽陰測測的盯着舒靜,猶如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陰毒而冷冰……
迎上藍羽這樣的視線,舒靜的心咯噔一聲,心裡早已經徹底悔了!
該死的,她這段時間被逼得有些發狂,照常理來講,以她的心智和頭腦,是絕對不會犯下隨意得罪人的錯誤的,可是她這段時間被君家的事鬧得心煩,再加上兩個月都沒出去過,整個人被憋得有點暴躁,今天居然一反常態的失去了理智,用最愚蠢的語言撩撥兩個不明來歷的陌生人……
而且,看剛纔葉嫵跟他們講話時那般的態度……很明顯,這兩人似乎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聽見藍羽不見外的話語,葉嫵倒是笑了出來,爽快的應聲道,“好啊……樂南,把大嫂請出去替藍少出出氣,別出人命,隨便打兩下就差不多就行了。”
樂南叼着棒棒糖,應了一聲,上前兩步,拖着人就出去了……
舒靜拼命的掙扎着、撕扯着、吼叫着,卻怎麼都逃不出樂南的小胳膊小腿,一直被拖到了外面,在旁的君奉國這才沉吟的問道,“兩位,我侄媳婦出口傷人,真的是萬分抱歉,我謹代表君家向二位道歉,但是希望兩位能高擡貴手……”
“道歉有用,要國家律法幹嘛?”藍羽陰測測的嗤笑了一聲,“君先生,你應該慶幸,這裡是北寧市,而我現在身上又有公職——君家案件調查組副組長,如果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你們君家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調查組的副組長?!
我湊!那可是掐着自家命脈的人物!
想到這一點,君奉國也不敢再多嘴了,只能任由着外面舒靜的慘叫聲傳入耳膜之內……
藍雪含笑的看了一眼葉嫵,衝着君奉國笑道,“好了,現在葉嫵想見你們家那個叫君明寒的,你們還有沒有意見?”
君奉國臉色大變,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君元邦,又看了一眼老三君守業,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這才略帶着些諂媚模樣的道,“兩位,若是你們兄妹倆的其他要求,我君家作爲賠禮,自然不會拒絕,可是這君明寒實在是重病在牀,見不得外人啊……”
君家人越是這麼說,藍雪的笑容就越是甜美,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葉嫵,“我不怕啊,沒事的,正好我也想見見,是什麼樣的人物,值得葉嫵親自來見?”
君奉國繼續磨磨蹭蹭的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和理由,拒絕讓君奉國出來見人,甚至最後乾脆耍起了無賴,只是推脫說他也不知道君明寒在哪裡……
葉嫵雖然知道君家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讓自己見君明寒,可是這般推脫,也是讓她徹底的失去了耐xing,也不多說些什麼,招呼着司凜和從外面拖着舒靜進來的樂南,繞過君家人,直接奔向廚房而去……
眼瞧着葉嫵要硬闖,君家幾人臉色大變,君奉國喝令,“——給我攔下葉嫵!”
“——放肆!”司凜臉色陰沉,“我看你們誰敢動葉嫵半根汗毛?!”
隨着司凜的這話落音,君家幾個傭人剛想一擁而上,還沒等靠近葉嫵,門外那羣荷槍實彈的守衛們已經圍堵在客廳裡,端着衝鋒槍,槍口對準君家人,冷厲的鋒芒幾乎掩蓋不住其中的危險……
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君家人的腿都軟了,險些跪倒在地!
而君家三個男人,卻臉色灰敗,好像……認了命似的。
司凜瞟了一眼君家衆人,淡淡的開口命令道,“看守住君家人,不得讓他們離開原地,任何人再敢上前半步,就地擊斃,以叛國罪論處!”
“是!”
振聾發聵的號令聲傳來,衆多聲應和匯成一聲巨響,居然將君家人嚇得鴉雀無聲……
司凜冷笑了一下,這才追上葉嫵的腳步,直奔廚房而去。
“哥,我們也跟過去。”藍雪捅了捅藍羽,低聲道。
“好,去看看。”藍羽應聲。
瞧着連藍家兄妹倆都跟過去了,陸盞想了想,叫上嚴悅,也飛快的跟上前去……
一直來到廚房,葉嫵按動了一下廚房的機關,一扇巨大的木櫃在衆目睽睽之下,緩緩拉開,露出裡面一扇鋼鐵澆築而成的大門,鋼門緊鎖着,卻沒有鑰匙。
這樣一幕,落入那些守衛們的眼底,卻讓他們微微的怔住了……
原因無他,當初在搜索君家別墅那會,他們並沒有發現這個機關秘門。
我湊!這是失職!好麼?!
按照一般的常理來講,一個平凡無奇的世家,就算是有點什麼違禁品或是xiǎomì密之類的,也不可能蠢到把東西放在自己的手邊,可恰恰讓他們抓狂的是,君家還真就堂而皇之的在家裡弄了個這麼隱秘的機關門!
瞧見這機關門,容敘推了推眼鏡,眼梢瞟過幾眼這些守衛們,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這樣一抹笑容,卻讓人覺着無比的陰森恐怖。
葉嫵倒是沒理會這些人的小動作,只是略微爲難的擡起頭,擡瞟了一眼身邊的司凜,戳了戳他,“有辦法打開嗎?”
司凜寵溺含笑,“你之所願,我願赴湯蹈火以求之。”
言罷,司凜順手從身後的一位守衛那裡拿起一把衝鋒槍,瞄準門鎖的位置,就是一陣砰砰砰的巨響!
硝煙過後,鋼鐵澆築而成的門鎖被打成了篩子,葉嫵剛想推門而入,又被旁邊的司凜一手攔下,“用槍毀掉的門鎖,還有些燙手……我來給你開吧。”
開了門,葉嫵一擡頭,臉色都變了。
原因無他,本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第二道門,卻消失了蹤影,走廊的盡頭……居然是一堵牆?
葉嫵快步上前,摸了摸牆面,上頭似乎還留有一些潮溼的感覺,很顯然水泥牆堆砌的時間不常。
“快!”葉嫵臉色都白了三分,指着牆面道,“快點把牆體扒了。”
“牆後面……”有的守衛面露遲疑。
“速度扒牆!”葉嫵冷厲着臉色,高聲喝道,“別廢話!趕緊救人!扒牆的時候小心點,別把後面的人砸到了!”
司凜眉頭緊鎖,“按照葉嫵的命令去做,快點!”
“另外,現在趕緊給醫院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葉嫵雙手緊緊地攥着拳頭,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喃喃的道,“希望……他還活着吧。”
司凜摸了摸牆面的潮溼程度,神色凝重,“……如果牆體後面有人的話,怕是凶多吉少了,以牆面的乾涸程度,再加上地下室的溼度,差不多牆體是在四天以前砌好,正常人在一處封閉的空間裡四天,在沒有食物、水源以及空氣流通的情況下,恐怕……”
司凜的這樣一番話,卻是讓葉嫵的臉色再度白了三分,緊張的站在那裡,望着一大羣人在那裡拆牆,臉色陰沉了幾分,扭過頭,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君奉國,擡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誰也沒料到,葉嫵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打人!而且打的還是她名義上的公公君奉國!
“葉嫵,你……”
“閉嘴!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
葉嫵臉色冰寒如霜,緊咬着牙關,恨恨的望向君奉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呢?你有資格爲人父?把自己的親生長子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裡長達數年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把地下室的門拆掉,砌成一堵水泥牆?平常殺人也不過是給來個痛快罷了,你呢?你是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在那間陰暗的地下室裡,餓死!渴死!被悶死?!我真不知道,君明寒怎麼有了你這麼個狠毒的父親?你簡直枉爲人父!”
根本不給君奉國任何反應的時間,葉嫵便再度扯住一旁的君可怡,照着她的俏臉,同樣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葉嫵滿眼恨意的瞪着君可怡,不甘的怒聲道,“你只記得君明翊是你的至親,是你的哥哥……那你何曾想過,這面牆背後的那個男人——他同樣是你的親哥哥!小時候抱過你、寵過你、替你背黑鍋、收拾爛攤子,那般的疼惜愛護你這個妹妹!而你呢?君可怡,你眼睛瞎了,心也跟着瞎了嗎?!君明寒可曾有半點對不住你的地方,你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
“還有你們這羣道貌岸然的傢伙們……”葉嫵冷厲而憤怒的望着君家其他人,脣角掛起一抹譏嘲無比的冷笑,憤怒的道,“他是你們的血脈至親,是你們最親近的親人!你們……居然要把他活生生的砌死在這道牆後面?果然是毫無人xing的君家!連如此的血脈親人都可以如此對待,呵,我在你們君家能活到今天,果真是蒼天庇佑!”
正當葉嫵準備將怒火傾瀉到君家衆人身上時,一直在後面沉默的曹翠忽然開了口,“……是君明翊告訴他們,讓他們這麼做的!”
曹翠的一句話,讓現場一片靜寂。
君守業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趕緊拉住她,“你精神病啊!胡言亂語什麼?!”
曹翠冷笑不已,一把甩開君守業的手,徑自傲然上前,看了看司凜和葉嫵,又看向藍羽,高聲道,“我要舉報!這是我親耳聽見的,5月1號那天,君明翊回來時,跟他爸爸和叔伯三人說,一定要殺了他哥哥君明寒滅口,省得被葉嫵想起君明寒,從他這裡拿到點什麼東西……但是君家三個男人居然全都是窩囊廢、膽小鬼,不敢殺人,只能想出這麼一個法子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