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妍鑄下大錯之前,葉嫵不可能真的弄死她,血肉至親不可相殘,這不是她心軟,而是道義,是天理,是良知。
只有將她推入深淵中,在享盡人間榮華之後,嚐遍人間痛苦,歷經人世炎涼,纔會真正的讓她明白,她到底做的有多麼的錯誤……
這個想法,本來是葉嫵對付葉妍的最後手段,如今,在她幡然醒悟後,終於用上了。
葉嫵倒是要看看,既然葉妍愛君明翊入骨,爲了他可以犧牲掉整個家族,可以犧牲掉所有至親,那麼當她陷入無邊地獄時,君明翊又是否會真的來拯救她?
葉嫵只是擺了擺手,四月酒店內部自有兩個黑衣大漢走出來,一把捂住葉妍的嘴,將人拖了進去……
現如今的四月酒店,差不多成了葉嫵自己的後花園,司凜將之前在百嶽市被他訓斥了一番的薛鴿掉了過來,跟着她的,還有她自己的一隊人馬,隨時聽候調遣,今天負責安保的,就是薛鴿的人。
“大小姐!”門外,李若希一襲黑色職業套裙,噠噠噠的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進來,瞅了一眼葉嫵,“您怎麼還沒換衣服啊?現在已經七點半了,再過會,估麼着就會有人到這裡,想看看花車接親什麼的,你趕緊換衣服去吧,這裡有事我來就成。”
瞧見李若希來了,葉嫵心下稍安,衝着她點了點頭,“那行,希姐,這邊就你看着了,要是有人來鬧事,你隨時招呼就行,有問題的話,你隨時跟薛鴿溝通。”
說着,葉嫵朝着酒店大堂裡的薛鴿示意了一下。
“好,你就放心吧,我沒問題的!”李若希笑了笑,“上一次佟雪莉的事,絕對不會再在我身上發生。”
佟雪莉在紙張上投毒又逃之夭夭的事,在李若希的心底打下了濃濃的烙印,這一陣子她的責罰雖然結束了,可仍舊久久的無法對這件事釋懷。
對此,葉嫵雖然心知肚明,可終究也沒什麼辦法,希姐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有責任心,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弱點,責任心是好事,但如果出了意外,她往往就會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如同魔怔了一般。
葉嫵正準備風風火火的帶着樂南上樓換衣服,今天人多眼雜的,葉嫵又是主角,樂南得了司凜的命令,必須寸步不離的守着葉嫵,以免某些人狗急跳牆的做出點什麼事來。
起先,葉嫵還覺着司凜是在故意送人聽聞,並不樂意讓樂南跟着自己屁股後面瞎轉悠,她下樓去幫忙,比跟着自己,要更加有用,總是跟着她幹什麼?
對此,司凜只是邪氣冷澀的翹了翹嘴角,“噢?那按照你這麼說,之前在君家祖宅裡水兵三忍對我下手,以及在山谷裡埋藏的tntzha藥,再加上第二個冒牌森老身上捆着的zha藥,都是我多心了?”
司凜的話說出來,葉嫵頓時卡殼了,耷拉着腦袋,徹底無話可說,乖乖的讓樂南半步都不肯離開的跟着。
經過司凜的提醒,葉嫵倒是突然覺着,好像……君明翊真的有些狗急跳牆,失去了理智,別的不說,他要是真的理智尚存,早在他返回邊北郡的第一時間裡,就應該秘密聯繫自己的心腹,趕緊去把葫蘆谷和鴨嘴崖那裡的一切證據全部銷燬,到時候沒了確鑿證據,自己就算是再想指控他些什麼,也不會鬧得這麼大,更加不會牽連全家。
君明翊啊,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回到自己常住的套房裡,葉嫵趕緊褪下一身廚房味的衣服,美滋滋的洗了個澡,換上早就訂做好的硃砂紅色的冰蘭旗袍,爲了挑選出適合今天這種日子的衣服,葉嫵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
新娘子是韓姨,葉嫵作爲男方的女兒,自然不可能穿一身大紅色的衣服,去褫奪屬於新娘子的風光和顏色吧?想挑選黑色晚禮服,又覺着不太吉利,被人以爲她是故意詛咒兩人的結合那就慘了;白色的太過寡淡素淨,心思多的,還會以爲葉嫵是故意給兩人沒臉;至於其他顏色的,豔麗是夠了,但又不夠沉穩端莊,會客時難免讓人輕瞧了去……
折騰了好久,葉嫵這才挑選出這件硃砂紅的旗袍,硃砂紅,顯得大氣、高貴而喜慶,但又不是那種新娘子穿的正紅色,剛好避諱了這一點,加之上面以銀色絲線繡着的冰蘭圖紋,硬生生的將硃砂紅的美豔壓了下去,旗袍古典端莊,硃砂紅的嫵媚絕倫,冰蘭的冷豔高傲,這才讓她滿意。
不得不說,葉嫵換上了這一身硃砂紅的旗袍,將本就絕豔驚華的容貌,硬生生的擡高到傾國之色,臉上隨便妝點出幾分妝容,黑色的長髮以一根白玉八寶簪挽起,眉心間貼上一抹銀紅色蓮華圖紋的花鈿,顰笑間波光流轉,絕豔四射。
樂南是親眼看着葉嫵慢慢在自己臉上折騰的,小嘴巴越長越大,震驚萬分的瞪着鏡子裡裡的傾國美人,舔了舔嘴脣,“大小姐!好漂亮啊!根本不用怎麼化妝,你隨便弄幾筆,就絕對是今天全場矚目的焦點了!”
葉嫵抿脣,擡起手輕撫過自己的臉頰,黑色剪瞳裡蕩起桀驁之色,翛然起身,嗓音清脆而篤定,豪氣萬丈,“就算沒有這張臉蛋,我葉嫵……一樣也是萬衆矚目的焦點!”
樂南怔了怔,很快的點了點頭,喃喃道,“對啊,就算沒有大小姐你這張臉……今天的婚禮,你一樣都是所有人矚目的焦點……他們不敢,也不可能忽視你。”
“行了,別臭美了,”門口,司凜幽幽的話語響起,帶着幾分醋意,“韓都已經在樓下等着你了,今天是你們兩家的婚禮,我就不幫你待客了,你自己好好玩,想揍誰揍誰,萬一要是有缺心眼的惹上了你,別客氣,只要不出人命,壞了婚禮的興致,怎麼玩……都隨你。”
葉嫵莞爾,故意笑道,“從昨天韓家人到了北寧市開始,你就一直沒怎麼露過面……尤其是那個韓寧,之前我在百嶽市就挺好奇的……”
“我讓容敘給韓寧用了催眠術。”司凜毫不加以掩飾的直接道,“但催眠術畢竟不是萬能的,她好不容易纔忘了我,今後我也應該儘量避諱見她纔是,不然的話,長時間接觸,很容易讓她想起來什麼,到時候她大嘴巴的跟人說了,我們倆就麻煩了。”
葉嫵聳肩,“那行,你現在房間裡呆着吧,一會宴會開始,你隨便露個面,意思一下就行……或者乾脆直接把容敘打發出來,反正誰都是他是你的人。”
“嗯,你趕緊下去吧。”司凜頷首。
下了樓,在酒店大堂裡,早已經擺放好了兩張長條桌,上面鋪着紅絲絨的桌布,酒店服務人員含笑坐在長條桌後面等待收禮金和禮品,北寧市這邊豪門世家的規矩,大致上是世家送珠寶、古董、字畫之類的,豪門送現金、支票或者無密碼的銀行卡,當初葉嫵和君明翊結婚那會,兩人辦婚禮收到的禮品和禮金,全都被君家拿走了,這也是當初爲什麼剛結婚那會,君老太和姜玉蘭卻沒跟她要錢的緣故……當初藉着那場婚禮,君家可是大肆斂財,連本應該送還給葉家的錢,都被香下了。
韓都一襲黑色西裝,胸前掛着花,早早的就等待在那裡,看見葉嫵時,眉眼間很明顯的現出幾分驚豔之色,忍不住爽朗的笑了出來,主動上前兩步,“葉小姐,你可算是來了……今天打扮得還真是漂亮,可惜我年歲大了,要是再年輕幾歲,說不得也要對葉小姐動動心思。”
“韓先生,您也就是趁着司凜不在這裡,纔敢說這話吧?”葉嫵掩脣淺笑着揶揄道。
韓都被鬧了個大紅臉,只能拱了拱雙手討饒。
樂南跟門神似的,站在葉嫵斜後方一步遠的位置,既不打擾到她的行動,又確保自己在任何情況下,可以第一時間衝到葉嫵面前保護她。
韓都顯然也注意到了跟屁蟲似的樂南,略略笑了一下,卻並沒有說什麼。
趁着賓客未至,葉嫵跟韓都難得的閒聊了幾句,主要就是過一陣韓都去北疆郡那邊走馬上任的事,昨天葉嫵就把韓都需要的那筆款項,以彩禮錢的名義點了過去,當天韓都四處走動,折騰了一天一宿,這纔算剛趕回來,眼圈裡還有着紅血絲。
“韓先生,您先去北疆郡安頓好,等我收拾完君家這邊,就立刻動身去北疆,”葉嫵低聲輕笑着道,“我可是惦記北疆郡的玉石生意,惦記很久了,聽說那邊的瓜果也不錯,可以考慮一下農副產品這一塊,只是利潤較小,但是影響力夠大……正好我家這邊的九葉集團,也該徹底整頓一下了。”
韓都點頭,打趣道,“好啊,那我就在北疆郡,等着葉小姐這尊財神爺了。”
葉嫵噗嗤的笑了出來,“我算得上什麼財神爺,還是韓先生,麻煩您可是要盡心竭力的當好我的保護傘纔是……我就指望這韓先生髮財了。”
兩個人正說着話,第一位參加婚禮的賓客,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