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跟我學騎車唄
麥德林,庫思山脈裡的“公園地帶”種植園附近。
烏雲層層疊疊地擁擠在一起又再度緩緩散開,青天白日跳進視野之後,伴隨着空氣也變得輕鬆,松針的味道與山地間草葉的味道猶如青草汁一般地清新自然,陣陣林濤也變得猶如情人耳語般悅耳。
“只有6個人。”
周睿趴在山坡上,用雙筒望遠鏡觀察着前方,一邊通過耳機跟莫磊幾土狼聯繫,莫磊在另一邊的山頭上,也在用望遠鏡證實了這個數字。
他們三兄弟連夜跑出奧格蘭德鎮,在一個停車場找了一臺車輪流着駕駛,天亮之後,便已經到了麥德林。
這個地方,是周睿帶他們來的。
在下面50米處的一塊空地上,六個哥倫比亞土著正向着一輛沒有車牌的大卡車搬運曬乾的磚狀大麻,莫磊帶着土狼已經偵察過了這片被人稱之爲“公園地帶”的地方。在大面積的蘭伯氏鬆的掩蓋下,某個販毒集團爲種植大麻建造了龐大的灌溉系統,把莫磊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看到了種植者住的帳篷,在較高較長的一頂帳篷裡,許多收割後的大麻葉子互相纏繞着,在這裡進行三四天的乾燥。在此期間,種植者必須檢查每株植物,看着它們是否會感染黴菌。在乾燥之後,捆綁好的大麻就會搬到領一頂帳篷裡,那裡有一支12個人的隊伍,由他們來進行稱重,然後用繩子將大麻捆綁得跟磚塊似的,再全部壘在一起等待運輸。
“線人第一次帶我來的時候,我當時想毀掉這個地方,但人手不足,也缺乏時間去準備。”周睿在耳機裡輕輕的對着他們說,“這種地方,無論是不是沃克斯的,看到了,就得搞掉。”
“我其實沒想太多。“莫磊在另一頭想了想再做的回答,他知道,土狼因爲女朋友的死亡,對這些毒品深惡痛絕,但他想了想,仍舊安慰土狼——
“僅僅是我們三個,一輩子也打不完這些種植園,我們打完這裡,下一個地方又會開始。我們需要搗毀的是這些販毒集團,摧毀他們的指揮鏈條,抓住他們的頭目砍下腦袋,但這些事情,我們只能做一步算一步。最重要的,是這麼將沃克斯逼出來,要宰掉他……。“
土狼沉默,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這三天來,莫磊跟他說了很多,關於莊園、關於華人社區、關於吳老爺子、伯尼金一家。
女朋友的死,他已經悲愴了三年,不在於這一瞬間。
“我明白的。“周睿在耳機裡回答。
“爲什麼我們總喜歡談論戰術、技巧跟流程呢?就因爲我們是軍人?你說那幫子王八蛋在討論我們的時候,會用些什麼樣的詞語呢?“周睿過了片刻,換了個輕鬆的語調在耳機裡跟大家討論。
“嗯,因爲我們是軍人啊。”土狼低笑着迴應周睿。
“我小時候看過一個故事。”
莫磊手裡拿着望遠鏡盯着下邊的人,一邊低聲說話。
“說的是有一個小女孩被壞人抓住,壞人**了她。小女孩那裡的一個警察瘋狂了,發誓一定要幫她找出兇手,繩之以法。後來這名警察花了整整8年時間,真的找到了那個強姦犯,問題是,在最後一刻警察卻被強姦犯反殺了。”
“那個警察有家庭、有老婆還有孩子啊。所以,很多人都不明白,這警察堅持的是什麼啊,爲什麼這麼傻?我當時也不明白,後來,我進部隊了,慢慢地就明白了,他爲什麼要堅持。”
周睿在耳機裡笑了起來。是啊,知道自己爲什麼堅持這很重要,他相信土狼也會明白這個道理。
朝着設置有激光陷阱的樹木看過去,周睿發現每棵樹都用一塊小膠布纏住。在剛纔路過的時候,莫磊兩次提醒大家不要朝那個方向走,以防碰到激光發射出來的光束,莫磊灑了點隨身帶着的爽身粉下去,激光發出的光束清晰可見。
搬運大麻的幾個傢伙所在的帳篷頂部,安裝着一個朝山上觀看的攝像頭,此時攝像頭微微朝上傾斜,對着土狼跟莫磊伏的位置進行拍攝。他們迅速向樹後躲去,於此同時,他們身後東南方向傳來了腳步聲與樹葉抖動的聲音,是巡邏的守衛,他們正說着西班牙語,沿着黑熊出沒的道路巡邏。
有黑熊?我艹!
土狼在心中咒罵。
莫磊用手勢跟土狼示意:別急,他們很快就走過去了。
山下的人完成了裝貨,三個人上了卡車,司機啓動引擎。
莫磊跟土狼需要返回山谷取回早就準備好的全避震山地自行車,這樣他們就可以無聲無息的追蹤這兩載貨卡車了——當他們騎到主路後,再悄悄開上事先停在那裡的四輪驅動的皮卡。
這臺載貨卡車對於他們蒐集線索來說非常重要,但苦於沒有好的裝備——比如由衛星信號確認的定位跟蹤器之類的東西,他們只有靠人力去完成這件事情。
周睿還得在這裡守着,他手上還有一臺高倍相機,需要把這裡的活動情況跟進來的人記錄下來,留下資料,一個個進行分析。
巡邏的聲音漸漸變小,直至消失。莫磊跟土狼兩個人穿過鬆樹林,踩過滿地厚厚的松針。
此刻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
當他們去取到山地自行車時,卡車正在沿着泥路慢慢前行。這條窄泥路是販毒集團專門僱傭人工開闢的,位置就在他們東面30米左右。土狼一上車就開始加速前進,他喜歡自行車,也騎得非常專業。相比起來,莫磊就像個初學的孩子,每次過溝壑跟樹樁的時候,都會給震得屁股生疼,兩手緊緊抓住握把就像一個初學者。
在跟上卡車之前,莫磊總共摔到三次,手也磨破了皮。說實話沒摔斷手腳土狼都覺得莫磊已經很厲害了。然後他們到達自己藏車的地方,將自行車放在皮卡上,啓動引擎。
“他們離我們有多遠了?現在?”莫磊坐在副駕駛座上,撫摸着自己手上的傷痕。
“不遠。我說假面,你得跟我學學怎麼樣在山地裡騎車,不過說真的,我們以前怎麼沒有山地自行車訓練這個科目啊?”
莫磊點點頭,沒說話。
“你說,你的自行車爲什麼總往樹林裡鑽?尤其是過個坎,你這麼全身都是僵硬的啊?”
“好好開車。”
“我是在用的我經驗教你,曉得不?你別不領情……。”
莫磊不耐煩地打斷土狼,”我覺得你給我的自行車是有問題的,你把好用的車拿去了,給我一個破的,你煩不煩,不要提自行車了,認真開車。”
土狼‘哈’地笑了一聲,便看見莫磊滿臉殺人的模樣,便憋了回去,整張臉憋的通紅。
“如果他們往17號公里開,那就說明他們會去莫塞鎮,那裡有一個小型停機坪,周睿,你說呢?”
莫磊一邊看地圖,一邊輕聲在耳機裡向周睿諮詢,他們的通訊器給土狼再次鼓搗了一下,長距離的通話最遠可以到6000米左右,是基於脈衝無線技術定向傳輸方式用粗陋的民用產品來開發的,可就是東西有點大,不能像手錶那樣帶在手上。
“應該是對的,但機場周圍的警衛很多,塔臺上肯定有狙擊手,你倆不要跟太近。”周睿的聲音在耳機裡有些失真,他們之間相隔着一個山頭。
他們小心地跟蹤着那臺裝載着毒品的卡車,莫磊推測得沒錯,那臺車在路口駛上17號公路,他們的目的地正是朝着麥德林東南方向的莫塞鎮,可是他們並沒有徑直駛向機場,而是在半路上的一個公路餐廳停了下來。土狼趕緊把車也開了過去,停在離卡車7個車位的距離的第二排車位。
土狼衝着莫磊笑笑,”你真得去學學自行車。”
“滾!”
土狼抓起後座的帽子跟墨鏡戴上,拉開車門。
“我請你吃個漢堡,你跟我學自行車吧,求你!”說完,他哈哈大笑着跳下車,走向餐廳。
穿着粗布格子衫、戴着大墨鏡的司機打開車門跳下來,先是點了一支菸,抽了兩口之後便丟在地上,然後另外兩位押車的傢伙也跟着下了車,三個人圍在一起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其中一位傢伙邁開粗壯的腿走進了餐廳,另兩位繼續在車邊守着。
莫磊在車內朝停車場看了看,零零散散地停了幾十臺車在寬敞的停車場,如果待會兒繼續開現在這臺車跟過去,這些長期走在刀尖上的傢伙肯定會看出來是在跟蹤他們,可現在根本來不及去換一臺車。
“我下來了,貨物已經全部運輸出去,現在剩下的只有農民跟幾位看守,我去偷一臺車,到路邊等你們。”耳機裡響起周睿的聲音,公路餐廳跟剛纔周睿所處的位置通訊信號傳輸肯定失真,現在的聲音卻十分清晰。
“你在哪。”莫磊有點擔心。
“我在你們對面的山坡上。”
“不需要在弄車,我們提前到機場等着就行,不會走其他交通方式的。”莫磊看了看外面,土狼抱着一袋食物跟兩杯飲料走出餐廳。
“魔獸,你先到路邊等我們,我現在過去。”莫磊啓動汽車。
接過土狼遞過來的飲料,莫磊喝了一口,“土狼,我剛纔沒讓弄那個種植園,你別怪我。”
“嗯,我打算把你的腦袋用鈍刀子割下來。”土狼兇橫地乜斜他一眼。
“跟我談談你女朋友唄?”莫磊無所謂土狼的威脅。
“滾!二貨!!”土狼滿臉的驕傲,可那雙狹長的眼神裡流露着憂傷,夾雜着暴戾的火星。
莫磊在心裡嘆口氣,他知道,按照土狼的性格,只有願意跟自己傾訴了,才能從裡面真正的走出來。
莫磊啓動汽車,朝在莫塞鎮的方向開去,大概10分之之後,他聽到周睿在耳機裡的呼叫聲,便把車停在路邊,靜靜地等待。
“我來了。假面啊?”周睿在後車斗裡敲敲車廂板。
“嗯?”
“我忘記跟你說,我們應該將通訊改用密語,這幾天發現,學中國話的人太多了。”
“用什麼密語嘛,直接湘西土話,你們會不?”土狼陰陰地回了一句,三人都樂了起來。
“假面,你跟我學騎自行車吧?你那姿勢,嘖嘖!!!“周睿突然提醒莫磊。
“滾!“莫磊怒罵。
這他媽也太傷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