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對話是好的開端
“我們能對上話,這就是一個好的開端,不是嗎?”
尼克松與莫磊保持着一米五左右的距離,兩個人時不時會互相看一眼,都警惕着對方的每一個小動作,漸漸地兩個人連步伐也走成一致,外人看情形會以爲這是一對相處多年的好朋友。
“除非你把你腰間與左腳踝的手槍、脖子後面的手槍以及右腿的匕首全部拿出來交給我,我認爲纔是一個好的開端。”
莫磊的左手已經將手術刀收進了手腕部位的卡榫,他在走過去找尼克松的時候便已經將腰後的手槍朝右側移了移。左手比右手要更厲害這件事情是個秘密,對待尼克松,暫時可以先用右手試探一下,而且現在尼克松走在自己左畔,右手更方便動作。
他也不去問尼克松爲什麼會認出自己,這當做是個笑話講講還可以。畢竟以尼克松的專業程度,應該早就將莫磊化裝之後的各種形狀都做了排比與記憶。只是,這個傢伙衝到了華人社區,難道自己的行蹤泄露了?那麼高兵豈不是也陷於危險當中?
兩人走出大門,穿過停車場中間的大路,走過門口的雕塑,看向華人社區燈光之外的黑黢黢的山林,尼克松忍不住問道,“莫磊,你打算帶我去哪兒聊天?黑燈瞎火的,我怕你找不見我。”
說完這個不好笑的笑話,尼克松自己哈哈大笑起來。可他的腳步並沒有停下,遵循着莫磊腳步的韻律,走向通往卡爾卡鎮的馬路。
“尼克松,這是你的真名嗎?”莫磊沒回答尼克松的問題,而是調整着呼吸、調動着全身的肌肉,一邊隨口問道,聲音壓得極低。
“如果莫磊是你的真正姓名的話,尼克松爲什麼又不能是真的呢?”尼克松的十指一張一合,他比莫磊高上近三公分,說話的時候總是會不經意地朝莫磊看過去。
“你來這邊幹嘛來了?送死麼?”
說話之間,尼克松左手掌裡多出一支小巧的手槍,身體略微右側,左手擡起。可莫磊的右手更快,他落後半步,右腳在前,右手倏忽之間前伸抓住尼克松的左手,朝着逆時針方向大力扭動,左手上的手術刀跳了出來,刺向尼克松的喉嚨。
尼克松乾脆利落地放棄掉左手掌裡的兩連發手槍,身體下沉,將左手從莫磊的右手中脫出,右手的刀柄格開莫磊的手術刀,刀柄朝下擊打莫磊的左手腕,失敗後刀尖刺向莫磊喉嚨,左手反手去抓莫磊的右臂。
莫磊右腿後撤避開匕首,右手外翻,擋開尼克松的左手,旋即猛地朝前,待尼克松的匕首刺過來之後身體微蹲,尼克松的匕首沿着莫磊耳畔滑過,而莫磊的雙手已經摟住了尼克松的右手,就待扭轉身體,尼克松的右臂肯定骨折。
這黑人趕緊扔掉匕首,用左手拔槍,可莫磊鬆開雙臂,一個頭槌狠狠敲在尼克松的下顎上,之後抱着被尼克松身上的其他冷兵器刺傷的想法,莫磊從對方右腋下穿過,右手抓住了尼克松持槍的右手,左手大拇指頂住對方的喉骨,其餘四指摳住右邊頸部動脈。
他剛想發力捏碎對方的喉嚨,但尼克松猛地下蹲,拼着咽喉受傷右肘後擊,但被莫磊格開,尼克松的手槍掉落,便用右腳朝後勾住莫磊的右腿用力下坐。莫磊勾住尼克松的肩膀,兩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左膝蓋朝前一頂,兩個人身體分開之後原地翻滾再度起身,又扭打在一起。
昏黃的光線下,兩人氣喘吁吁互相對峙,莫磊的左手手指夾住皮帶後的刀片,尼克松不知道又從哪裡拔出一把小刀,刀刃在光線下反光,左手在莫磊前面虛晃一下,右手在後刀刃刺向莫磊的腰間,莫磊側身右腿後退,右手四指併攏狠狠插向尼克松的肋骨,當他的手指碰上肉體的時候用力一摳,尼克松喉嚨裡痛哼一聲,匕首刀刃朝後割向莫磊的右邊大動脈,但莫磊左手的刀片劃過尼克松的手背,血痕下突然崩出鮮血,尼克松的匕首掉在地上。
朝後退了兩步,尼克松看着蓄勢待發的莫磊呵呵笑了,擡起手背看看傷口,尼克松再次從後背拔出一把小刀。
“試夠了,你也就那樣。現在可以死了。”
莫磊一言不發地合身撲上,閃開尼克松的第一刀,但第二刀劃破了莫磊的外套與T恤,在他的右邊肩膀上割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尼克松的動作突然更快更陰狠,像只猴子般跳來跳去,左手還趁機在莫磊的鼻子上狠狠打了一拳。
越是狂怒的時候越是冷靜,莫磊突然趁尼克松後退的時候疾步跟進,閃開匕首、雙手合抱摟住尼克松的腰朝後仰面抱摔,將尼克松砸向路面,雙手在地上一按,再次彈起,左腳腳後跟踢正準備翻滾着躍起的尼克松的腦袋上,尼克松依舊在地面翻滾着軀體,將雙腿轉向面對莫磊的方向,但莫磊從左側面撲上,左手抓住尼克松踢過來的左腿,右手彈出一枚刀片迅速劃過對方的腳踝。
這下尼克松可嚇壞了,雙腿彈踢個不停,可莫磊卻像瘋了一般的硬生生捱了幾腳,手中的刀片不停,在尼克松的小腿、大腿上割了幾道口子。他想讓這個傢伙喪失戰鬥力、且不影響行走的前提下活捉他。
“土狼!!!”尼克松突然大喊一聲,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幾秒鐘之後自己的腿就廢了,這莫磊下手狠毒,傷口雖不會馬上致命,可流血都會流死自己。
莫磊的刀片經過大腿、已經在右腿割開一道口子,在尼克松叫出名字的同時,刀片停留在腿邊,但莫磊的膝蓋跪向尼克松的小腹,刀片也移動到喉嚨部位,左手壓制住尼克松的右臂,睜着血紅的眼睛低聲喝問。
“你說什麼?”
“土狼在別人手上。”
尼克松在生死一線也沒忘了恰當的用詞。他要是說出在自己手上,恐怕莫磊直接廢了他之後再慢慢審問。
殺手可以死,但不能成了殘廢。
“人在哪?”
“在環球大廈的地下室內。”
尼克松說完之後,看見莫磊的臉上神色變得平靜,不禁嚇了一跳,大叫道,“等等。”
剛想廢掉這傢伙的莫磊停住了手,問道,“嗯?”
“我好心過來告訴你,你還想弄死我?”尼克松有些氣餒,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華人比自己想象的要狠得多,便趕緊接着說,“別人都在下套等着你們呢,你要是弄死我弄廢了我,恐怕你們進去也出不來。我這是過來報信來了,你這麼不知恩圖報還對我有殺心呢?”
莫磊的左手慢慢鬆開,接着移開尼克松喉嚨上的刀片,然後才移開壓住尼克松腹部的右膝蓋。他起身朝後退了一步撿起尼克松丟在地上的手槍對準尼克松,然後再撿起自己的手槍收進腰間。地上的尼克松也坐直了身子,地面上全身血跡,他的左腿全是鮮血,疼痛讓他起身的時候抽了抽嘴角。
“好吧,告訴我怎麼回事。”
“那傢伙據說跳崖被掛在河畔的枯枝上,泰勒他們幾個去找到的時候,鱷魚已經爬了上來,差點沒把他給撕了。不過應該是對沃克斯有用,泰勒幾個將他抓了回來,傷得不重,腦袋受到撞擊當時昏了過去,右胳膊斷了,在泰勒手上倒也沒受什麼折磨。我是昨天過來之後才瞭解到這個情況,所以今天打算來華人社區放放風聲,希望你們能救他出去。這小子人不錯,我挺喜歡。”
尼克松一邊說,一邊從襯衣上撕下幾塊布條包裹腿上的傷口,從剛開始扯動傷口抽了抽嘴角之後,尼克松便像是這些傷口與自己無關般的從容。“你不信?好吧,說一個你們之間的小秘密?苦爺蔣春?是什麼意思?這是他說出來的。”
“幹嘛要幫助我們?我爲什麼要信任你?既然是來送信的,爲什麼不早告訴我?”莫磊依舊沒放鬆警惕。他知道這個傢伙是拿錢做事的人,上次在港口,周睿差點就死對方手裡。
但,苦爺蔣春?尼克松是不可能知道這個梗的。只有土狼知道。
“信不信隨便你。”尼克松神情自若地用力勒緊布條,將左大腿上的傷口裹好,“幹嘛幫助你們?我喜歡你們啊哈哈,這個理由夠不?我喜歡有人給沃克斯搗亂,我纔有錢收啊。至於爲什麼不早告訴你?我也沒想到會碰到你啊,碰到你了就想打一架,你不是他們的領頭人麼?打得過你,就打得過他們。”
什麼邏輯啊!
莫磊想了想,收起了槍,他將槍插進腰間的時候,兩隻手在背後快速地將彈匣退出,再拉開保險退出槍膛裡的子彈抓在手心,手槍塞進腰間之後,他朝着依舊坐在地面上的尼克松伸出右手。
“如果土狼沒死,我欠你一個人情。”
尼克松伸手拉住莫磊的手,用力將自己拉起,笑呵呵地說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啊,我告訴了你位置,你們去救他,在營救的過程中死不死與我有什麼相干?”
“所以,我還需要你的幫助。”
莫磊將尼克松從地上拖起來之後,後退半步,依舊小心地看着這個殺手,腦海裡飛速思考尼克松話語裡的真假。
“你這個樣子像是在尋求幫助的模樣麼?”尼克松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腿,滿臉譏笑,“差點就被你弄成血盡而死。”
“你我是敵人之時,彼此你死我活很正常,恐怕如果是你佔了上風,我現在已經死了。”
莫磊不以爲然,但放棄了再將空空如也的手槍丟給尼克松試探一下的想法。他突然纔想起來,眼前這個傢伙要是拿了一把空槍,到手憑重量與直覺就會知道,毫無意義的事情。便很乾脆地從腰間拔出手槍塞進彈匣,將手槍丟給尼克松。
“這代表我的誠意。”
“誠意足夠。”尼克松拋拋自己的手槍,笑着問道,“不怕我開槍?”
“剛開始怕。”莫磊點點頭,“但現在無所謂,你不夠我快了,而且我願意信你。”
“不怕我將你拖進陷阱?”
“那你會死在我前面。”
“你們的感情很好,這個年代,能互相信任並交付生命的人,值得尊敬。”尼克松收起了手槍,“他們有重型武器,外圍五組,每組兩人;大樓內五組,每組兩人,帶隊的是戈登的手下泰勒,一位標準的軍人。還有一臺防彈的奔馳S60,這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你們能攻破兩道防線,他們也會帶着土狼轉移。”
“土狼清醒的?有沒有被注射藥物?傷口有沒有處理?能否行動?”
“清醒的,據我所知是沒有注射藥物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但恐怕行走困難,右腿像是腫了但沒骨折。”尼克松在原地活動了一下,傷口有些影響,但走路不成問題。“老弟,我這腿,恐怕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了。”
“沒關係,你人在就好了。對了,你的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