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高兵的手段
跟着那位巴西過來的來客走進電梯,高兵發現,電梯內還有一對男女,看上去年輕、富有而驕縱。衣着入時,情人或者是新婚夫妻,眼中只有自己與內心的飢渴。他們的午餐應該喝了不少酒,紅酒發酵之後的怪味瀰漫在兩人周圍。兩人互相擁抱,旁若無人地調笑、親吻,口水嘖嘖作響。
黑色衣服的巴西人摘下了帽子,高兵略略別開臉,他頭上戴着假髮,還戴上了在百貨商場購買的廉價隱形眼鏡改變了瞳孔的顏色。現在即使是有亞洲人與高兵面對面站立,也很難分辨他來自何處。這種別開臉的動作,純粹是下意識的行爲。
在巴西人的身旁貼近轎廂牆壁的地方站立,電梯門關上了。高兵左側的女人輕聲歡笑着,她的男人摁下五樓按鈕,而巴西男子則上前一步,按下了數字2。
後退的時候,巴西人向左看了一眼,恰好和高兵的目光相接。巴西人眼光掠過高兵,將頭轉向了電梯門的方向。可高兵卻在那一瞬間,看見了巴西人眼神中的驚訝。
認出來了?或者僅僅是殺手的直覺?自己身上所帶着的血腥的氣味?高兵不得而知。
巴西人將帽子擋在胸口,右手伸向衣袋。高兵撲上前去,將他牢牢地按在牆上,左手抓住巴西人藏在衣袋中的手腕,向下狠拉,迫使他鬆開武器,然後攥緊他的大拇指朝後掰去,直到骨頭斷裂。巴西人痛呼一聲,跪倒在電梯裡。
年輕女人大聲驚叫起來,高兵大聲地對兩人說,“我不會傷害你們,重複一遍,我不會傷害你們。但務必按照我吩咐的做,現在,別出聲,帶我去你們的房間。”
巴西人向右猛撲,高兵朝着他面門正中一記膝撞,把巴西人的腦袋頂在牆上,然後掏出手槍,指着電梯頂上。
二樓,電梯門打開又再度合攏。
“我不想用這個,除非你們反抗,否則我不會開槍。二位與我們的爭端無關,請按照我說的做。”
“天啊!”年輕的女人顫抖着,輕聲叫喚。
“拿出鑰匙。”高兵和藹可親地說,“門一打開,你們走在前面,要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按照我說的做,你們將百分之百的安全。否則的話,要是大喊大叫地試圖引起注意,我就不得不開槍了,就算開槍我也不會殺了你們,我會衝脊樑骨開槍,讓你們癱瘓一輩子。”
“天啊,求求你了。”
年輕男人的腦袋、肩膀、雙肩都抖動了起來,雙腿有站立不穩的趨勢。年輕女人則鎮定一些,趕緊伸手扶住自己的男伴,從男伴的褲兜裡掏出鑰匙,勇敢地看着高兵,“別傷害我們,先生,我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起來!”高兵衝着巴西人喝令。他伸手從對方外套中取出武器,腰間、腋下、腳踝上都摸索了一遍,連褲襠也沒放過,找到兩把匕首。
電梯門打開,年輕男女神情緊張地走在前面,與一位正在邊走邊看報紙的老人擦肩而過。他們向右轉彎,沿着過道走了下去。高兵將雅利金格拉奇手槍垂在身側,揪住巴西人的外套,推着他前行。
“巴西人,敢哼哼一聲,你就沒有哼第二聲的機會了,我會一槍打穿你,你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高兵手上緊了緊,低聲警告巴西殺手。
進了年輕男女的房間,高兵將巴西人一把推到椅子上,拿槍指着他,命令那對驚恐的男女,“躲進衣櫥去,快點兒。”
男人的臉上涕淚橫流,女孩推着他走向黑洞洞的暫時牢房。高兵拖過一把椅子頂住門把,確保它牢牢頂住了門把和地毯之間,他轉過頭對巴西人說,“給你五秒鐘時間考慮,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僱主、地址、要求方式、接頭方式。”
“你具體想知道些什麼?”巴西人滿臉的桀驁不馴,給出一個職業性的回答。
“少耍嘴皮子。”高兵將槍管朝下一揮,在巴西人的臉上犁朝一條深溝,鮮血四濺。高兵舉起手槍的槍托,附身連砸兩下,將對方的右手手腕砸斷,“別摸傷口,咱們纔剛開始,你見過沒有臉的人嗎?我會敲斷你的牙齒、下巴、顴骨,然後纔是眼睛……”。高兵再次出手,槍管挑破了巴西人的鼻翼。
“啊……,停下停下。我也是聽命行事。”巴西人尖叫,雙手亂搖。
“還要和我打馬虎眼?”高兵又舉起槍,巴西人剛擡手,就被高兵砸了下去,“我知道你們來了幾個人,還有人在哪?快說,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了。”他用槍管刺向對方的喉嚨。
“住手。”巴西人呼吸不暢,說話斷斷續續的,”我說實話,我是狄格爾請來的,殺了目標,他們會聯繫我,我的任務是引出他來,最好活捉。“
“還不說實話?”高兵又是狠狠一下,這次是用槍管戳的眼睛。
巴西人大叫,尚未殘廢的手胡亂擺動,“我就知道這些,手機上發的照片、地址給我,收了定金。”
應該不可能是狄格爾,狄格爾在安剛科鎮有很好的機會殺了自己這一夥,可沒有動手。這傢伙還是沒說真話。
“怎麼引他出來?誰來殺他?你們幾個人?幕後究竟是誰?再說謊,我就先割掉你的耳朵。”
“方法是隨機的,我們有三個人,我打算告訴他,華人社區出事了,被炸了。”巴西人的左眼眶流出鮮血,順着臉頰留在衣襟上。“我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聯繫我的人,就是叫狄格爾。”
高兵作勢欲刺,巴西人再度低聲哀求,“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三個人,還有兩個呢?他們現在在哪裡?”高兵聽莫磊說過,有一個女人,但他還是想詐一下眼前的殺手,他下手十分巧妙,會讓人疼入骨髓。
“另外兩個是哥倫比亞的,一個叫柯西,一個叫科比。除了我走的主電梯外,旅館還有兩個出入口,樓梯與貨運電梯,他們會守在那兩個地方。”
“怎麼分辨?誰守樓梯誰守電梯?時間表告訴我。”高兵心裡一陣驚慌,多出了一個人,那個女人與這幾個無關?
“柯西穿着花格西裝,戴淺色墨鏡,身高與我差不多,科比比我矮上兩公分,很瘦,十分瘦。我也不知道誰守哪裡,應該是科比,時間是可浮動的,我應該與十二點半敲開他的門。”
高兵看了一眼手上的電子錶,時間已經指向十二點三十二分了。‘’他們已經就位了?你確定,就三個人?“
“是的,就三個人,現在的時間是幾點,你不讓我看我不知道時間。”
“打算怎麼下手?詳細描述,我聽得出你是否在說謊,敢撒謊的話,我會讓你後悔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定於十二點四十五分收網,如果莫磊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守候點,我們將襲擊他的房間。說實話,我不太相信柯西,那傢伙估計會拋下我與科比先衝上去開火,他就是個神經病。”
高兵站起身,語帶諷刺,“你的手腳要是有你的眼神靈活就好了。”
“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別再打我了,上帝啊,讓我擦擦眼睛吧,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擦吧,擦乾淨了好看路,給我起來。”
巴西人站起身,用仍能運用自如的左手擦乾淨臉上的血液。高兵的槍口頂住了他的脖頸。他看着旁邊的電話機,一動不動地佇立片刻,然後示意巴西殺手坐在椅子上。自己衝過去拿起了電話。
“上來了,三個人,你說的那個女人除外。”
“拖住他們,我去去就來。”莫磊的聲音有些喘息。
“好。”
掛掉電話,高兵伸手指了指門口,對巴西人說,“走吧,我們去找你的兩位朋友。”
巴西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高兵擦身而過走向前方的時候,突然擡起血淋淋的右手掌抹向高兵的臉部,左手抓住高兵持槍的右手,朝自己身邊一拉,身體撞了上去。高兵的手槍被巴西人扯了出去掉在地上。
高兵右手往逆時針方向猛擺,脫離了巴西人的控制,左手擡起,摳住對方的喉嚨,拇指緊扣環狀軟骨猛一用力,合攏時喀嚓一聲捏碎了巴西人的喉嚨。巴西人劇烈地扭動身體,揮舞手臂想擺脫高兵的控制,可高兵下意識地用力前推,將巴西人壓倒在牀上。殺手喉嚨裡咕嚕嚕響着,雙腿無力地蹬動了幾下便失去了呼吸。
太操蛋了。
高兵有些惱怒地鬆開手。他脫下巴西人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彎腰撿起那頂帽子戴在了自己頭上,經過衣櫥的時候,對着裡面的那對男女恫嚇道,“呆在裡面,別出聲,我就在走廊裡,要是聽到有什麼動靜,你們就要遭殃了。”
出了房間,他拔腿就跑,奔過主天梯,到了走廊盡頭的黑色貨運電梯口。牆邊有一張供客房服務員擱置托盤的桌子,他右手從腰間拔出手槍,塞進外套口袋,左手按下電梯按鈕,紅色指示燈告訴他,電梯到了二樓,看來那名叫‘科比’的殺手已經就位,正在等待着莫磊現身。
指示燈熄滅片刻,旋即重新亮起,三樓、四樓。高兵轉過身,背對着電梯門。
門開了,但既沒有人和他打招呼,也沒有人從裡面走出來的聲音。高兵飛速轉身,手指搭在口袋裡的手槍扳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