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救援小情人
巴西,羅賴馬州。
拉帕爾瑪離市區的機場大巴四十分鐘一班,行程也得一個小時。魔獸看着空空蕩蕩的出租車車道,大鼻子通紅,兩眼冒火。他身邊幾位同樣在排隊等候出租車的旅客都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幾步,離這個看上去滿身殺氣的傢伙遠遠的。魔獸察覺到了這個情況,迅速深吸一口氣來平息自己的暴躁,向着幾位旅客點點頭,擠出甬道,走向大巴停車點。
朱可夫的電話一直都處在無法接通之中,這是周睿暴躁的主要原因。土狼從波哥大飛來的航班還有三個小時,現在是上午11點。如果按莫磊所說的,要等土狼到達,那恐怕雅典娜……
關心則亂!
腿部的傷口在跳動,疼痛是很好的東西,能讓人保持清醒。
周睿空着雙手,沒有行李,頭頂上的帽子遮住了自己光禿禿的頭頂。他出於本能,並沒有使用尼克松給的護照,而是找的俄羅斯朋友提供的一位‘制證專家’。他現在的身份是一位農業學家。
除了身上這身衣服外,他將所有的東西都丟在了尼克松的房間,塞在那個旅行袋中,扔在沒整理過的牀上。幾分官方擡頭的信箋、幾張身份證件、護照、支票簿全部燒掉了。他沒有什麼像樣的衣服可以穿,皺巴巴的褲子、便宜的外套、硬檐牛仔帽。這些是他今天的行頭,衣服不僅是撇體之物,在他的工作中更起重要作用,必須與工作能容相符合,衣服是工具,有時候比武器與言語更爲犀利。
爲止周睿還專門打扮了了自己,可惜他自帶的氣勢實在不像個搞學術的人。
在諮詢臺值班的美女十分熱情地向周睿解釋瞭如何租車的流程,“穿過大廳,走到盡頭,一號門出去左轉再左轉,走17米,租車公司的名字叫弗里曼。”永遠那麼冷靜樂觀櫃檯員站了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方向。
致謝之後的周睿在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接到了朱可夫的電話。
“什麼情況?”周睿在電話接通之後便直接問道。
“一切正常。”朱可夫不知道爲何有點吞吞吐吐。
“你的聲音不對勁,雅典娜在哪?她怎麼樣?”
“她很好,沒事,我與朋友一起找到了她。你在機場?我們在市區中央公園等你,兩個小時之後,小心尾巴。”朱可夫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先生,現在計程車來了。”那位好心有可人的女櫃檯員大聲地告訴周睿。周睿對她點頭微笑,看了一眼出租車甬道,果然大量的計程車涌了進來,原來與他排隊的幾位旅客都已經上車走了。只剩下一位顫巍巍的老人拖着行李,離登車出口還有一段距離。
周睿拖着右腿,速度極快。他先是將老先生的行李拿到最前方的一臺車上,自己坐上第二臺車,讓司機載他去中央公園。車子開動之後,他躺進座椅,點燃香菸,試圖拉住他宛如脫繮野馬的思緒。有些變化太不尋常了,也不符合邏輯。
自己受傷之後這幾天,除了在路上的時間之外便封閉在奧蘭格港口的蓮花村,對外面的信息接收得不多。他在想如果自己是莫磊,怕是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現在亂七八糟的局面。儘管他相信兄弟很優秀,也知道莫磊善於站在敵人的立場去考慮問題,可是當獨自幾人面對着一個財團的打壓攻擊,誰都很難做到淡定。
那麼,他孤身一人去到巴蘭基亞是幹什麼呢?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
將其他問題排除腦海,魔獸將思緒轉到雅典娜身上:反正接到雅典娜之後,便去着莫磊他們,答案就會出現。只是此刻他時間太多,要做的事情又太少,是在無法不胡思亂想。他拿出電話撥給尼克松,想與對方說一聲自己有事離開,但對方的電話依舊無法接通。
周睿對着事毫不驚訝,尼克松本來是獨行大盜,自己與莫磊他們,現在反而成了獨行大盜的累贅。
時間在胡思亂想之間飛快流逝,計程車已經駛下高速,一個大轉彎之後沿着坎蘭思德大道向北開,魔獸在腦海裡回想了一下羅賴馬市區的地圖,發現司機繞了一小段路。不過他也懶得教訓司機再多生事端,而是告訴司機,讓他走坎蘭思德法院路,因爲自己的確有急事。司機沒說什麼,但還是遵守乘客的要求,在一條小路上右轉。
前方就是坎蘭思德地區的標誌,這裡離中央公園還有幾個街區,周睿在後座欠起身子,打算從這裡走路過去,也不算太遠,橫穿幾條小巷子的問題。
“前面停下吧。”他吩咐司機,遞鈔票的時候,他很不爽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走進法院旁邊的鵝卵石小路,到斜坡低下停步。馬路對面是混凝土人行道,隔着一層高高的磚牆就是貫穿羅賴馬市區的運河。岸邊停着一艘叫“維多利亞號”的大駁船,經過重新裝飾後當做了餐廳兼酒吧。正午的太陽灑在漆成棕色的甲板上,錯落有致的餐桌旁坐着幾位客人。
再往前走,樹木茂盛的築堤旁停滿了寬體闊甲板的遊覽船,這些船一年四季都在運河上來來往往,載着遊客逆流往上至拉帕爾瑪鎮,然後掉頭回到羅賴馬市,最後返回到巴魯鎮那一帶休息過夜。
好幾年前,全世界的特種兵都有參與的某次賽事,從帕爾馬鎮到哥倫比亞的艾倫格力這一段山脈,被參賽的特種兵們清理得乾乾淨淨,此地的毒販黑幫也因此消停了幾年。可漸漸地又恢復到原狀。
從那些生鏽了的遊覽船便可以看出來——誰他媽還會來這裡旅遊啊。
周睿走過遊覽船的位置,在前方再度左,他從花園小徑穿過,街道上的音樂聲飄蕩在半空中。出了小徑,他走到成排長椅圍成的中央公園露天劇場,長椅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幾個人。周睿轉了一圈,依舊沒看見朱可夫。
離開露天劇場走到大街,站在人行道上,街上車來車往絡繹不絕,河水污糟骯髒、漫步經心地吸收着陽光。他前後掃視,尋找停在路邊的車輛,但依然沒有找到。馬路的另一側,人行道上有很多散步的人,成雙成對、三五成羣,可依舊沒有朱可夫與雅典娜的影子。
周睿低頭看看錶,還差5分鐘到12點。朱可夫約定的時間是一個小時之後,也就是說準確時間應該是12點零5分。俄羅斯大光頭太講究時間性,周睿禁不住暗罵自己,一想到雅典娜就亂了方寸。
突然,他看見隔着寬闊的馬路對面有了動靜,那是一棟灰色外牆的6層樓房下,緊閉的鐵門右邊,一位身材高大的光頭正在給一名女士點菸。兩人靠在牆壁上,像一對無所事事的夫妻打量着路旁的風景。周睿鷹眼眯了起來,仔細打量着那兩個人的體型,險些拔腿就跑了過去。
朱可夫與雅典娜。
周睿拐向自己的右方,走到與俄羅斯人平行的位置。他知道朱可夫肯定看見了自己,可是,他們爲什麼不行動?爲什麼不與自己的步伐一致離開。他看見朱可夫轉過臉來了,但一隻手仍舊摟着女人的腰,一動不動站在原位。
出什麼事了?
周睿走下人行道,一輛汽車按着喇叭猛打方向盤,差一點就撞上他。但這些場景與聲音都沒能進入周睿腦中,他的眼中只有朱可夫與雅典娜。
他看清楚了。
摟住雅典娜的那隻手,是在支撐着她的身體。朱可夫低頭與雅典娜說話,但她仰着頭,張開嘴,想嘶喊或者是祈求,但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周睿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他拖着傷腿衝過寬闊的大道,在身後留下一連串汽車喇叭聲與剎車聲。他的思緒與子彈點射般凝聚在同一個地方,每看一眼、沒想一次,心頭的痛苦就多了一分。
雅典娜,她爲什麼看起來毫無生氣。
“她被人下藥了。”朱可夫說道。
“爲什麼帶她出來?”周睿低吼,“羅賴馬城區裡有太多地方可以隱藏。”
“我不能確認她的安全,而且,她樓下的退休警察也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朱可夫看着周睿,“老大,其他的方案我都想過,反而是在人流擁擠的地方最爲安全。那名警察身後,恐怕也會有其他人的參與。恐怕現在還有人在四處找我,所以我不敢住酒店不敢找車……”
周睿明白了,他有幾秒鐘說不出話來。朱可夫並不欠自己的,反而自己欠對方多些。而且朱可夫的專業程度,自己不應該懷疑。
“是什麼藥?”周睿右手扶着雅典娜,看着朱可夫熟練地打開一臺車門,扯出線團點火。
“東茛菪鹼。”
“問出來是什麼時間下的藥了嗎?”
朱可夫示意周睿與雅典娜坐上後座,關上車門之後纔回答,“問出來了,十八個小時之前。她大概很快就會醒轉,但醒了之後有一個歇斯底里發作的過程,大概需要你守在她身邊會比較好。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總共有幾個人?留了活口嗎?”周睿小心地將雅典娜扶好,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右手摟着心愛女人的肩膀。
“三個人加樓下的警察,沒留活口。”朱可夫奇怪地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周睿,“留活口乾嘛?口供我都有了。而且他們還有人的,肯定有,就在我們身後。”
“知道了,辛苦你了,朱可夫!”
“別這樣說,老大,你叫我辦事,我心裡高興。”朱可夫將車融進車流,“我們接下來去哪?”
“回波哥大。”周睿將身體朝後靠了靠,“先去市中心的明尼西酒店,我們需要外援,土狼隨後就到。然後,我們就回波哥大。”
“好的!”
朱可夫的聲音再故作平淡,周睿也聽出了他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