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傳道受業
蓮花村後的懸崖上。
“很多人以爲狙擊是長距離準確射擊的能力,這是操蛋的說法。準確的射擊很簡單,很多人可以做到,奧運冠軍1000米以內的目標分分鐘射中,像你們這裡的獵手在奔跑中射擊野獸也沒有問題。可是爲什麼奧運冠軍幹不了狙擊手呢?狙擊是一種戰術技術,能過在長距離的情況下射擊精準當然是好事,但這不是狙擊手的先決條件,懂嗎?”
周睿拿着手裡的望遠鏡看着幾百米之外的目標物,瓦西多趴在他身邊的草叢裡,面前放着那隻斯太爾Scout步槍。他在這裡已經趴了有70分鐘了,但周睿沒叫他起來,他就不敢起來,透過瞄準鏡裡,十字架對準的目標時隱時現。
“部隊裡的狙擊手,都是經過選拔出來的神槍手跟觀察員,通過觀察,能夠確定和彙報敵軍的位置,並且無論敵人隱藏得多好,也是一槍致命。所以,你要學會的不僅僅是趴在這裡一動不動幾小時之後開一槍就跑,而要學會觀察、射擊、目測距離、利用手頭上的工具導航、僞裝和隱蔽、潛行。當然,瓦西多你要是不行了,你就告訴我,畢竟你就是一個獵手而已。”
周睿的言語裡流露着深深的挖苦,但瓦西多好像沒聽到似的,仍舊趴那毫無反應。
“你他媽不是睡着了吧瓦西多。”
“沒有,老師。”
“這就對了。”
周睿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他打算有機會幫瓦西多搞一個觀靶鏡,老式的都行,這望遠鏡的效果還是一般。
莫磊坐在一側,嘴裡叼着一支野草根咀嚼着,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周睿。
“成啦,休息一陣,下午讓莫老師教你這麼僞裝怎麼潛行,這東西他在行。”周睿拍拍瓦西多的腿,看着莫磊,“你他媽臉上掛着那種欠揍的笑是個什麼意思?”
“沒什麼。”莫磊’啐‘地一口吐掉嘴裡的草根,又從地上扯出一根放進嘴裡亂嚼,“我在想,你會教出一個什麼怪物來,我覺得這小子外邊傻逼內心細膩得很,再說了你丫也是半吊子狙擊手好吧。”
他倆現在說的是普通話。瓦西多正緩緩從草叢裡爬起來,揉着發麻的雙腿,黑亮的雙眸好奇地看着兩位老師,他們說的話自己完全聽不懂,但看錶情好像是在討論自己。
周睿不以爲意,鷹眼笑眯眯地看着莫磊,“你小子有什麼好主意?反正老子背後是傷口還沒癒合呢,坐這裡不動說說話沒問題,其他的,老子沒興趣。”
“‘把槍給大家背起來嘛,一人發二三十發子彈,遍地皆兵,什麼帝國主義打來也不怕’。”莫磊牙齒咬着草根,斜眼看着周睿,“太祖爺爺的訓示,你難道覺得有什麼不對?”
“有道理。“周睿眼睛一亮,“他們武器大把,問題就在於他們是一盤散沙,不懂得集體作戰。只要找個領頭人,你花個幾天時間訓練一下就好了。”
“是的,教會他們如何分工合作,如何有效地使用彈藥、火力封鎖、偵察、救護、襲擊。這村裡的年輕男性個個身強力壯,女人也彪悍得很,對吧魔獸?”
莫磊衝塔擠擠眼,嘲笑周睿被西達的妹子倒追一事,然後看到周睿變了臉,便趕緊舉舉手改變話題,“至於服從方面,我覺得這個不是問題,這是一個大宗氏家族,長老制的村莊,前面咱們就麻煩一下拉斯卡老爺子,然後他會指定人來接班就好了,這樣子咱們花個幾天時間就可以離開了。”
莫磊頓了頓,“我們時間不多了,可現在連沃克斯的影子都沒見着。”
他心裡想,也不知道蓋爾那臭乞丐死了沒,還有那些華人社區的人們可還好?
還有蒂娜,地獄裡見到的天使……。
周睿長身而起,“成,我這就去找拉斯卡聊聊,他媽的,要不是擔心那幫子殺手會將來對這裡的村民造成傷害,我倆隨時可以離開,假面,你準備一下,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好,我去看看西達,瓦西多,你跟我說說,剛纔在你的視線內上下左右300米內,你還看到了什麼特殊的東西,跟我說說?”
三個人沿着垂降繩降下懸崖,周睿獨自朝着拉斯卡所住的屋子走去。莫磊先把繩子掩藏好,再拉着瓦西多去看西達,一路上,他在耐心地跟瓦西多解釋通過瞄準鏡分段掃描的方法跟掃描的空間、技巧。
……
當安佩羅斯山峰遮擋住太陽的時候,帕拉羅多鎮內開始聚集了很多長途跋涉的遊客們,他們有的人住進了旅館,有的人只是想在酒吧小酌一杯之後在踏上漫漫長路,有的人互相攀談着打算晚上在廣場舉行一場篝火晚會,年輕的小夥子們都想能遇上一個火辣迷人的哥倫比亞女郎。
傍晚7點鐘左右,天氣仍舊悶熱。酒吧生意火爆,餐廳人來人往,貨車司機跟跑車車主混坐在一起大呼小叫,廣場的篝火晚會開始了,勁爆的拉丁舞曲聲引來了人流,那些在街邊發呆的流浪漢也聞聲跑了過來,人羣匯聚在一起喧鬧着,呼喊着,舞動着。
一輛坐滿了人的長途巴士從鎮外駛入,在廣場附近的巴士站停靠下來,迅速被一大頓拉客的人圍住。
旅客紛紛從車上扛着行李跑下車廂,推脫掉拉客的人們,去安排自己早就定好的計劃。?最後走下來的是一位風塵僕僕的青年,他的行李只有一個草綠色有些陳舊的背囊,頭頂上一頂軟沿帽,身上穿着的T恤跟牛仔褲也有些破舊,只是那件長袖的T恤跟這樣的氣溫有點格格不入。
“去哪?”
“要住旅館麼先生?”
“有什麼需要嗎?姑娘?年輕的年長的瘦的胖的高大的嬌小的隨便你選哦。”
他剛剛走下巴士,便被一堆熱情的人圍住,七嘴八舌的問候着、介紹着自己的生意,有的人甚至直接伸手來拖他的衣袖,但給他輕巧地甩開。
媽的,爲什麼不拉本地人,看見老子長的外地人的樣子?他呆了呆,那幫拉客人見他好不拒絕,便更加起勁地圍繞着他嘰嘰喳喳地介紹自己。
他伸出手,分開身前的幾個人,那幾個人離他最近,突然被他大力推開很是不爽,本想揍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頓,但想想對方就這麼輕輕一扒拉便把自己推了好幾步,那幾個拉客的只能罵罵咧咧地看着他離去。
走了幾步,他伸手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再按了按頭頂上的軟沿帽。才剪掉的短髮跟颳得光溜溜的鬍鬚讓他很不自在,比如他總是覺得頭上的帽子會掉下來,總是覺得下巴上冰涼冰涼的。
沿着巴士站慢慢前行,一路上摩托車、三輪車、小汽車混流在一起,喇叭交匯成一首雜亂的歌,幾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道路上用力吹着口哨可無濟於事,穿着花短褲的小夥子跟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嬉笑着在人行道上穿梭。
他纔想起,今天是週末。
他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雙手只是在兩腿旁邊小範圍地擺動着,步伐很快,埋頭在人流中穿行,很快就來到了’醒獅大酒店‘的門口,他看着裡面穿梭的服務員跟到處坐滿了人的餐桌,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這周老大,生意做的還真好!
“先生,暫時沒有位置了哦,需要等待一陣子可以麼?你幾位呢?可以先到這裡坐着。”
一位性感火辣的姑娘甜笑着走過來,朝着在門口觀望的男人打招呼。
“我是來找人的。”
他的聲音沙啞,每一個字的落音很短促。隨後擡手拿掉了頭上的軟沿帽,露出只有半釐米長的頭髮,粗黑的眉毛下狹長的眼睛裡帶着溫暖的笑意。
“是嘛,那請問帥哥哥你找這裡的哪一位啊?”豪放的姑娘伸手搭上了小夥子的肩頭。
他往後略退半步,有點不太習慣這種親熱,但仍舊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我找這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華人,你找這裡原來的老闆魔獸?對吧?”女郎似乎對自己機敏的反應能力特別興奮,開心地笑着朝小夥子走近一步,“不過他已經離開了,現在這裡的老闆是朱立夫。”
小夥子楞了楞。
離開了?
“那好吧,我跟朱立夫也熟悉,不過看現在的情況……,”他對着坐得滿滿的餐廳內揚揚下巴,“看來需要你去幫我跟他說一聲纔好,就告訴他,有一箇中國人找他。”
周睿離開了?爲什麼好端端的要離開?如果朱立夫沒一起走的話,看起來也不像出了什麼事的樣子啊。
年輕人不易覺察地皺皺眉。
女郎熱情地答應着跑了進去,兩分鐘之後,穿着廚師制服的朱立夫從廚房內匆匆地跑了出來,見到正對着自己微笑的那張臉,有點不敢相信似的甩了甩頭,那張油乎乎的臉上掛着詫異跟驚喜。
“哦!!!我的天主,土狼,土狼,你個可恨的傢伙,竟然幾年了連個招呼都沒有。”他龐大的身軀朝前小跑了幾步,狠狠地跟那個小夥子擁抱在了一起。
“我這不是來了麼,朱立夫,你他媽的該減肥了。”剪短了頭髮、刮掉了大鬍子的土狼滿臉無奈,他被這個熊一樣的漢子摟的喘不過氣來。
“來吧,小夥子,我給你露一手,我告訴你,我學會了做辣椒炒肉,明白嗎?做出來的跟周睿做的味道一樣。”朱立夫興高采烈地放開了土狼,拉着他的手就朝餐廳裡走。
“周睿呢?”
土狼被黑熊一般的朱立夫拉得一個趔趄,跟着他走進餐廳,穿過兩旁熱鬧的通道。
“走了,跟一個叫莫磊的傢伙一起。”
土狼差點摔倒在地上。
“莫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