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叔英和江總分成兩道防線掩護建康府的整個西部,可以說所有的戰略要點和通道都掌控在他們的手中,所以李藎忱實際上也沒有其餘更好的選擇,就是直接強攻。
歷史上楊廣和楊素率軍進攻建康府,也是沒有花巧的左右兩翼齊攻。想到歷史上陳叔寶的“神助攻”,李藎忱倒是有些期待,不知道這位逃得一死、剛剛坐上皇位的陳後主又會有什麼神奇的操作?
“殿下,嶺南急報,蕭將軍正在安撫嶺南各州府,冼夫人已經派人前來和蕭將軍會晤,這是奏章。”李平快步走過來。
李藎忱接過來還沒有拆開火漆的奏章,對着裴子烈晃了晃:“這蕭伯清在嶺南也不消停啊。”
“冼夫人······”裴子烈有些擔憂。
冼夫人這個統籌嶺南多年的女人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誰看小覷?當年陳霸先能夠平定江南,還是因爲冼夫人在背後穩住了嶺南,也就穩住了陳霸先的後方。可以說對於南陳,這位冼夫人也算得上開國功臣了。
現在冼夫人真的會站到蜀漢這一邊麼?
“她會的,”李藎忱一邊看着奏章,一邊淡淡說道,“某真正擔心的不是冼夫人,而是百越啊。”
“百越不是已經······”蕭世廉皺了皺眉。
百越是當初反抗南陳最爲激烈的一支,也是長期以來嶺南的不穩定因素,冼夫人就是依靠鎮壓百越而成名的,最終逼迫百越西走,躲入象郡等地的深山之中,逐漸和當地的烏滸蠻等融爲一體,現在依舊以百越稱呼之,但是早就不復當年越人佔據整個南方山區的盛況了。
在東吳時期,越人可一直都是南方最大的問題,導致東吳的實際統治範圍根本不出太湖沿岸,繼續往南只能掌控當地的一些主要城鎮。不過東吳也通過圍剿和徵調等手段,打壓了越人的反抗力量,並且將越人引入軍中,構成兵力的主要來源。
但是這樣依舊讓越人在南方保持了很大的力量,因此真正將越人驅趕出嶺南的就是這位冼夫人,讓嶺南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歸入了華夏的懷抱。但是這也讓百越在西走的同時,對於華夏王朝抱有很大的敵意,不過至少在名義上百越還是服從於朝廷的。
“還記得江陵城外對陳叔寶的刺殺麼?”李藎忱沉聲說道。
裴子烈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殿下是說······見血封喉?”
江陵城外護衛陳叔寶的時候遇險,可以說是李藎忱經受過的最大的考驗,那一次不但手下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親隨差點兒全軍覆沒,而且李藎忱自己也爲了保護樂昌跳入山谷,兩個人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逃出來的。
而那一次很多殺手用的兵刃和箭矢上就有來自於嶺南的見血封喉。
當時李藎忱和東宮對嶺南都是鞭長莫及,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畢竟陳頊也對陳叔陵做出了相應的處罰,對於當時的東宮來說,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但是李藎忱當然不會忘記這件事,並且還在沈君高和傅縡被貶嶺南的時候特意將此事告訴他們,希望他們可以暗中調查。
“殿下懷疑是百越人?”裴子烈皺了皺眉。
“對於冼夫人來說,江南亂了可不是什麼好事,但對於百越來說卻恰恰相反。”李藎忱凝神說道,“此事具體怎麼辦還是得讓蕭伯清自己判斷,但是某必須要給他提醒一下。不過現在嶺南正是最炎熱的時候,大軍不易輕動,讓蕭伯清提高警惕便是。”
“對了,還有沈君高和傅縡你打算怎麼辦?”裴子烈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
“先關着吧,等我們拿下建康府了,他們估計也就從命了。”李藎忱苦笑一聲,對於這兩個有能力又忠誠的官員,雖然曾經是敵人,他也不想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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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嶺南已經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當真讓人感受到了諸葛亮“五月渡瀘、深入不毛”是什麼樣的體驗。不過好在諸葛亮是在夏天快要開始的時候深入南中的,而現在蕭世廉他們在南中已經快要入秋。
天氣好歹是涼快了一些。
不過即使是如此,大軍上下也沒有多少戰力,所有的將士都仿照嶺南的樣式,換上了斗笠、挽起了衣袖,若不是軍紀擺在這裡,估計有很多人已經忍不住扒乾淨了。
桌子上擺滿了嶺南的果品,但是在座的衆人並沒有多少胃口。尤其是對於來自北方的李詢和羅毅等人來說,這裡當真是熱得難受,好在軍中醫匠根據這邊人的建議調配出了防暑的涼茶,這些將領們每天恨不得抱着一罐涼茶咕咚咕咚的從早喝到晚。
“冼夫人表達了服從我們的意思,”蕭世廉坐在主帥的位置上,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嚴肅的人,此時自然也是穿着短袖和短褲,看上去一點兒主帥的樣子都沒有,不過下面人不比他好到哪裡去,所以大家大哥不笑二哥,“這一戰,能不打自然最好。”
在座的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冼夫人手下可有着僅次於沈君高的嶺南各部落軍隊,而且更重要的是相比於沈君高那些只靠數量佔據優勢的地方鄉兵,這些部落的軍隊可是參與過鎮壓百越的戰鬥的,並且因爲都是本地人的緣故,自然更有地利和人和。
這大熱天的打仗,絕對是夢魘。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能鬆口氣,”蕭世廉緊接着說道,目光轉向坐在旁邊的一個文官,“傅公?”
嚴關之戰,沈君高和傅縡都被活捉,兩個人自然都表達出了絕對的不服從的態度。不過畢竟是曾經的“戰友”,在李藎忱沒有給出明確的指示之前,蕭世廉也不願意直接將他們怎麼樣。
而現在要到了處理嶺南事宜的時候,蕭世廉自然不介意讓他們兩個前來介紹一下情況。兩人對於這種已經和蜀漢“合作”的方式並不喜歡,但是總得有人知道蕭世廉想要做什麼,否則一旦蜀漢對嶺南的情況有什麼誤解,導致無謂的死傷,兩人又心中有愧,所以今日傅縡便“列席”了會議。
傅縡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實際上他知道南陳被滅國很有可能已經是年內的事情,所以已經不想堅持下去,但是沈君高還提着一口氣,他也就只能陪着這個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