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藎忱卻並沒有着急坐上去,遲疑片刻之後,笑着說道:“過兩天再坐,現在······名不正言不順。”
裴子烈等人頓時都怔住了,不過旋即也反應過來。
殿下還沒有稱帝呢,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順,而裴子烈忍不住瞥了李藎忱一眼。這麼瘋狂的暗示,世忠,你也變的滑頭了。
當然腹誹歸腹誹,裴子烈還是微笑着說道:“那殿下?”
“報,後宮發現了陳叔寶的蹤影!”一名士卒快步衝過來。
李藎忱努了努嘴:“走,咱們去看看。”
而此時後宮之中,也都完全亂了套,李藎忱大軍頃刻之間入城,正倒在張麗華的懷裡喝的醉醺醺的陳叔寶登時手足無措,想要召集大臣,可是大殿上早就一個人都沒有了,畢竟都到這個時候了,想投降的抓緊投降去了,不想投降的也回家去了。
除非陳叔寶和劉秀一樣是位面之子,天上掉下個隕石正好砸在李藎忱的頭上,否則誰還能有回天之力?
所以陳叔寶打了一個激靈之後就直接往華林園的方向跑,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跑,但是在那曾經歌舞昇平、曾經讓他做出《玉樹後庭花》的地方,他覺得自己或許更有安全感。
“陛下,陛下!”孔嬪和張麗華一左一右的攙扶着他,周圍慌亂的宮女和內侍都在四處亂跑,誰也顧不上眼前的這位皇帝了。
是啊,建康一破,大陳也就完了,陳叔寶也算不得皇帝了。
“快,咱們快往後面走。”陳叔寶差點兒摔倒在地上,不過很快掙扎着起身,也顧不得臉上、手上都沾滿了灰塵,聽着越來越近的吶喊聲,他自己的腳底下也在發抖。
“陛下!”一道身影驟然出現。
“寧遠?”陳叔寶臉上的肉直哆嗦,看清楚來的是自己的妹妹方纔鬆了一口氣。
寧遠公主還有另外幾個年輕的皇子和公主看到陳叔寶都露出喜色,寧遠顯然是這一幫鳳子龍孫之中的帶頭人,一邊招呼大家跟上陳叔寶,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陛下,皇兄,他們已經從北門入城了,不能,不能再去華林園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叔寶的聲音之中已經帶着哭腔。
這好好地天下,怎麼就轉眼之間分崩離析!
“陛下,現在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寧遠急中生智,“陛下現在就換上宮廷內侍的衣服,趁亂逃出去纔好。江南和嶺南應該還有忠誠於我大陳的人!”
“對,快找啊!”陳叔寶頓時着急的跺腳。
“李賊殺過來了,快跑!”就在這個時候,幾名內侍和宮女從前面跑過去。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是戰靴踏動地面的聲音。
而這一次跟着寧遠公主的那些年少的皇子和公主們也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看向陳叔寶和寧遠。
“來不及了,”陳叔寶沮喪的說道,“現在可怎麼辦是好!”
“陛下,那邊有一個枯井,”張麗華這個時候也發現了什麼,“陛下快快下去躲避一下,等到宮中平靜了再上來!”
“對,對!”陳叔寶急忙向着那枯井跑過去,而張麗華和孔嬪也抓緊跟着陳叔寶。
寧遠公主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俏臉煞白。
皇兄啊,你怎麼就聽信了這個女人的,這枯井靠在牆角,你這躲下去了就是真的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姊姊,我們應該怎麼辦?”一名皇子弱弱的說道,“皇兄······陛下是不要我們了麼?”
寧遠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沒事,有姊姊在這裡呢。”
而前方大隊的兵馬已經轉過牆角,帶隊的將領高聲下令,士卒頓時沿着道路散開,而中間一隊人很快就看到了縮在一團的這些皇子和公主們,畢竟他們身穿的衣衫已經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沒有抓到大魚,竟然抓到了一羣小魚。”帶隊的正是韓擒虎和羽林騎的程峰,韓擒虎不由得笑了一聲,而程峰也鬆了一口氣,搜了半天,沒有想到陳叔寶還真的能跑,不過現在抓到這些小魚說不定能夠問到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韓擒虎大步走過來,佩劍“哐當”出鞘。
幾名年少的皇子和公主頓時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而寧遠也顧不得安慰他們,鼓起勇氣向前一步:“我是寧遠公主,我,我要見我姊夫!”
“你姊夫?”韓擒虎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小丫頭,你······”
突然意識到什麼,韓擒虎皺了皺眉,而旁邊的程峰也打了一個寒顫,壓低聲音說道:“老韓,是王后最疼的那個妹妹,殿下剛纔還讓我們抓緊找到她。”
“末將參見······有禮了。”韓擒虎和程峰同時一拱手。
而寧遠頓時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竟然還真的管用。
“寧遠!”就在這個時候,李藎忱和裴子烈也趕到了。
其實李藎忱只是抓了一個內侍,問了一下宮中的枯井有哪座,然後就直接帶着兵趕過來了,雖然不知道這麼做是爲什麼,但是裴子烈很聰明的沒問。倒是李藎忱似乎有些心虛的解釋了一句:
“本王猜的,他也沒地方跑嘛。”
結果誰曾想到還沒有抓到陳叔寶,倒是先看到了寧遠。
“姊夫!”寧遠像是看到親人一樣,一下子撲到李藎忱的懷裡,淚水嘩嘩的流了出來。
而寧遠這一哭,旁邊的公主和皇子們哭的更厲害了。
“好啦好啦。”李藎忱拍了拍懷裡的小腦袋,經年未見,這丫頭也長開了,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到底是歷史上的宣華夫人啊。
不過李藎忱現在也顧不得別的,給寧遠公主擦了擦淚水:“你姊姊下午就會入城,某讓人先送你們回寢宮,下午把你送到姊姊那裡去可以麼?”
寧遠委屈的點了點頭。
而李藎忱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那個枯井,再看看手足無措的皇子和公主們,大致明白了什麼,笑着說道:“你那位皇帝哥哥是不是就在後面的井裡?”
寧遠頓時一咬牙:“沒有,我沒有看到······”
“井軲轆還在轉呢。”
“明明已經有一會兒······不!”寧遠一下子瞪大眼睛。
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