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藎忱從來都沒有、也不敢小覷楊堅。
畢竟是隋文帝,一代梟雄。
因此楊堅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拿出來這樣的應對方略,李藎忱也沒有覺得奇怪。這也是爲什麼李藎忱堅決把楊堅作爲首要目標的原因之一,不滅掉楊堅而讓他坐大,那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微臣小覷對手了。”楊素此時嘆息一聲。
他畢竟不是當時身在長安的楊素,那麼時候楊素手中有弘農楊氏從各個角落蒐集來的消息,就算是長安城中的一隻狗生下了小狗崽也都能夠被楊素知曉,畢竟一個盤踞北方數百年的龐大家族有着怎樣的人脈和根底本身就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楊素當時距離楊堅很近,甚至還有機會面見楊堅,楊堅的一舉一動都能夠被他看在眼裡。
現在楊素雖然是太尉府參軍,天下情報的往來他都能夠看到甚至是經手,更甚於當初在長安,但是畢竟他距離楊堅太遠了,這個自己曾經細細琢磨的敵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經過這麼多波折,顯然楊堅也在更加快速的吸取教訓和成熟。
只不過好在楊堅終究不是年輕人了,就算是他有所改變,也是有跡可循的,這也應該是李藎忱、楊素這些年輕人在面對他的時候所能擁有的最大的長處了。
“在戰略上蔑視對手,在戰術上重視對手。”李藎忱微笑着說道,“關中雖然是龍盤虎踞之地,但是畢竟只是一個關中,只要我們步步爲營、穩紮穩打,那麼是龍就得給朕盤着,是虎就得給朕臥着!”
楊素震了一下,臉上原本一貫的風輕雲淡已經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謙虛,他鄭重的一拱手:“臣謹受教!”
李藎忱微微頷首,歷史上的楊素也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主兒,也就只有楊堅才能算降服了他,只是楊素自己心中到底服不服,恐怕也沒有人知道。
至少現在的楊素還年輕,還有很多不足之處,李藎忱願意一點一點的培養他的謙虛、培養他的忠誠。
總比手下是一個陰險詭詐的越國公來得好。
(作者按:楊素封越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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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吹卷着雪撲上回樂城的城頭,滾滾黑雲從天邊而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前壓,甚至城頭上的旌旗都已經觸碰到了雲。
小小的回樂城在這茫茫河谷之中、滾滾黑雲之下,顯得分爲渺小。
和黑雲一起滾動的還有涌動的人潮。
大漢元年十二月十九,距離大年還有十一天,突厥人發動了對回樂城的第三次進攻。
實際上前兩次的進攻只是爲了試探城防的強弱,很快就被擊退了,但是突厥人應該也差不多弄清楚了這座小城的特點,所以這一次很乾脆的直接採取了大規模的人海攻勢,其目的自然也再簡單不過,就是用人命直接堆砌出來一條從山谷通往城頭的道路。
簡單粗暴。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陣仗的曹寧,還是變了臉色。
突厥人的前兩次進攻他也並不是沒有經歷,但是那畢竟只是小隊人馬試探性的進攻,城中一通亂箭射下來,甚至不需要投石機發威,就讓突厥人丟下一地的屍體知難而退,雙方根本就沒有推進到近身肉搏、刀刀見血的地步。
而旁邊的侯秘也是神情凝重。因爲大雪的緣故,援軍還在路上,但是突厥人卻來得如此之快。
顯然這一條狹長的河谷也讓突厥人感受到了恐懼,而這小小的回樂城則是他們生的希望。看着那些吶喊着、猙獰的臉上寫滿瘋狂的突厥士卒就能夠知道,這注定了是一場惡戰。
“投石機,放!”侯秘果斷的下令。
“牀子弩準備!”曹寧也跟在侯秘身後下令,年輕的他聲音都未免有些顫抖,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愈發堅毅。
侯秘瞥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些許讚許的神色。戰爭、尤其是以寡敵衆的實戰,是最容易讓人成熟的。
石彈呼嘯而出,就像是犁地的鐵犁,在滾滾人潮之中劃出來一道又一道的缺口,但是很快這缺口就被後面更多的人所填補。突厥葉護和吐屯這兩個大部落都是突厥部落之中規模數一數二的,所爆發出來的戰力自然也令人吃驚。
“牀子弩不着急放,把人放的近一點兒。”侯秘凝神說道。
風太大,這麼遠的距離上也就只有石彈還能保持一點兒可憐的準頭,箭矢撒出去恐怕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曹寧應了一聲,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吐沫,看着那潮流一般的敵軍已經越來越近,微微眯眼,而旁邊的侯秘霍然一揮手。
“放箭!”
在這樣的狂風之中,唯一能夠起到作用的也就只有牀子弩的鐵矢,當然相對的,突厥人的騎射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反倒是大漢這邊沾了光。
粗大的鐵矢呼嘯而出,刺破當先一名突厥士卒的胸膛,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突厥士卒慘叫着倒下,但是更多的突厥士卒還在拼命的向前衝,轉眼功夫這人潮就到了城牆近前,而突厥人的投石機也在向前推,石彈呼嘯着砸向城牆。
突厥人的投石機自然和大漢的霹靂車沒有辦法相比,距離自然更近,而且突厥人乾脆更是拼命,他們顯然已經意識到這麼遠的距離上對城牆並沒有什麼威脅,所以直接推動着投石機向前。
“這幫傢伙是要拼了。”曹寧忍不住說道,他已經在指揮牀子弩調轉方向,直指那些移動的投石機。這些投石機只能拋射小石彈,甚至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小石頭,但是也已經足夠對守軍造成威脅。
“放!”侯秘緊接着也一揮手。
箭矢再一次呼嘯而出。
“他們拼命,那我們就要了他們的命。”侯秘這才微笑着說道。
下一刻,一架架雲梯靠上城牆,低矮的城頭上,早就已經燒的火熱的油鍋同時翻滾,滾滾熱油劈頭蓋臉的澆了下去。這些熱油是用城中能夠找到的幾乎所有柴火才加熱起來的,就是爲了給這些突厥人一個驚喜。
大批的熱油順着雲梯滾下去,努力攀登雲梯的突厥士卒慘叫着從雲梯滾下去,而云梯周圍的士卒也都滿地打滾。
“退,退!”不斷有士卒在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