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某是奉韋將軍和樑將軍之命清君側,諸位都是軍中好男兒,就算是不認識某劉昉,也應該知道兩位將軍之英名!”劉昉大聲說道,“現在請諸位追隨某!”
禁衛們急忙應諾。
他們也知道韋孝寬和樑士彥的人已經在外面殺進來了。事已至此,鄭譯又死了,他們好像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而劉昉轉而看向驚訝的宇文贇。
已經被眼前喋血的景象嚇住了的宇文贇,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些亂臣賊子怎麼突然間就狗咬狗了。
“臣救駕來遲,陛下受驚了,”劉昉單膝跪地,朗聲說道,“臣奉郕國公(樑士彥封爵)之命潛伏在楊堅身邊,就是爲了在這些亂臣賊子想要謀害陛下的時候對陛下施以援手,之前若是有因爲身份所迫而對陛下惡語相向之處,請陛下恕罪!”
宇文贇這個時候方纔明白劇情的反轉,緩緩放下手中的凳子,聲音已經顫抖起來:“愛卿,愛卿,當真苦了你了!”
“苦了的是陛下!”劉昉急忙說道,“陛下或許有所不知,楊堅這個逆賊已經兵敗,亂軍之中不知下落。韋將軍和樑將軍收攏兵馬,藉此機會撥亂反正,想要解救陛下!”
“好,好,都是我大周的忠臣啊。”宇文贇都快激動的哭出來了。
老天爺,老天爺你終於開眼了。
楊堅那個亂臣賊子,你讓他碎屍萬段,朕都願意!
“還請陛下現在移駕天宮,勤王之軍已經入宮了!”劉昉急忙說道。
“好,好!”宇文贇激動的連連點頭,“愛卿之功勞,朕不會忘。”
“微臣謝陛下。”劉昉正色說道。
此時外面腳步聲再一次響起,李渾和宇文忻一前一後衝了進來。在剛纔進攻的過程之中,李渾和宇文忻就已經就眼前的局勢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見。
實際上大家都清楚,李穆代表的是京城之中的文武力量,而韋孝寬和樑士彥代表的是城外的軍隊,沒有其中的哪一方都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朝廷,而想要從李藎忱儘可能的爭取到更多的利益,自然也需要一個完整的朝廷來出面。
所以大家合作共享總比再刀兵相見來得好。
尤其是現在城西可還有一個李衍在看着。
誰知道雙方若是再起衝突,會不會便宜了李衍。
見到劉昉已經控制了宇文贇,李渾和宇文忻也鬆了一口氣。
“臣等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諸位愛卿請起。”宇文贇顯然還沒有從巨大的幸福感之中回味過來,而且他也並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已經不再是皇帝,而是和李藎忱談判的巨大籌碼,只道是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來救駕的。
李渾和宇文忻下意識的對視一眼。
或許就先讓陛下活在這個美好的夢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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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贇回到天宮,代表着從上一次長安之亂之後開始,北周長安朝廷最高權力的真空再一次被填補上。
而很快上將軍李穆就奉命入宮。
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過只是換了一個引線人罷了,而宇文贇從御花園搬到了天宮,卻依舊還是那個傀儡。
“參見上將軍。”宇文忻在大殿臺階下迎上李穆。
李穆微微頷首:“英國公別再無恙?”
“承蒙上將軍惦記,還好。”宇文忻笑了笑,直接切入正題,“某奉韋、樑兩位的意思而來,上將軍應該清楚。”
李穆也正色說道:“現在長安城之安危已經牽繫在兩位將軍之手,某當然知道,恨不能和兩位將軍並肩作戰。”
宇文忻的神情一變,李穆的語氣之中多少都帶着諷刺的意思在。如果韋孝寬和樑士彥還想要爲長安城之安危而奮戰的話,這個時候宇文忻不應該在這裡,而應該在藍田和韋孝寬他們商量怎麼對付李藎忱。
不過既然都已經做出來這種操弄朝政的事情了,宇文忻的臉皮也早就比原來厚了很多,不慌不忙的說道:“上將軍爲大周之血脈延續忍辱負重、日夜操勞,也是值得褒獎啊。”
李穆哂笑一聲:“老夫所做不過是一些皮毛,不值一提。”
宇文忻察覺到李穆的敵意沒有那麼明顯了,心裡暗罵一聲老狐狸,低聲說道:“那接下來上將軍如何打算?”
李穆笑着說道:“能不能打,就要看城外幾位將軍的意思了。而老夫坐鎮這長安城中,實際上也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
宇文忻心中更是忍不住連連暗罵,這個老傢伙是一點兒責任都不想承擔,不過他也沒有辦法,李穆這種人德高望重,宇文忻也好,哪怕是韋孝寬也罷,都不可能忽視李穆的存在,甚至在這長安城中他們也只能默認李穆處於領導地位。
而李穆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承擔向李藎忱投降的主要責任,大有跟在韋孝寬等人身後無可奈何而爲之的感覺。
他李穆並不是要主動向李藎忱投降的,而是因爲韋孝寬等人帶着北周大軍都投降了,孤零零的一座長安城既然已經是甕中之鱉,那他也沒有選擇了。
甚至宇文忻現在都有一些後悔,自己或許就不應該直接衝入長安城中,從而能夠和李穆劃清界限,大家各走各的。現在可好,倒是有一種韋孝寬和樑士彥要給李穆背鍋的感覺。
而李穆似乎看出來了宇文忻的難受和懊惱,微笑着說道:“英國公放心,需要老夫出面的時候,老夫絕對不會落在他人後。”
“希望如此。”宇文忻咬着牙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正好李渾快步走過來:“啓稟上將軍,後宮之中的陛下妃嬪都已經集中看管,這些人上將軍打算如何處置?”
說是後宮妃嬪,實際上主要的還是皇后楊麗華。畢竟這是實打實的楊堅的女兒,代表着那個剛剛消散的團體最後的力量。
“先好生安置吧,”李穆沉聲說道,“如何發落等到大局已定的時候,自然會有別人負責。至少現在皇位上坐着的還是陛下,不是麼?”
宇文忻和李渾下意識的對視一眼,齊齊向宮殿之中看去。
陛下從御花園搬到了這裡,但是實際上也不過依舊被軟禁在這裡罷了。他仍然還是那個陛下,一屋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