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關城牆上原本是有三臺牀子弩的,已經有一個被開花彈直接拆成碎片了。城牆後還有幾個投石車,在之前的炮擊中幾乎被毀掉了半數。不過剩下的依舊在拼命咆哮,妄圖宣告自己依然存在、不能被無視掉。
只不過本來拆了城牆之後就無所事事的火炮,很快就讓它們都閉上了嘴。誰敢再“說話”,那就是毫不客氣的一通炮彈砸過去。
獨孤永業站在上城步道上,根據多次挨炮擊的經驗,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聽着隆隆炮聲不斷,他的心裡也升起一陣陣擔憂。
漢軍今天擺出的陣勢和之前可不一樣啊。
十有八九是要來真的了。
就在昨天晚上,獨孤永業把城裡幾乎所有的戰兵都抽調走了,剩下的不過是戰前拉來的丁壯罷了。
這些人昨天的拙劣表現已經足以證明,他們守守城還是可以的,但是和漢軍刀刀見血的肉搏,算了吧。
看來自己之前的揣測並不對,漢軍之前還是有所隱瞞,不過獨孤永業現在也拿捏不準漢軍到底隱藏了多少實力,現在的他也只能期望漢軍實際上也是在虛張聲勢了。
熟不知就算是漢軍是虛張聲勢,以李靖攜帶的這些火器,對付沒有什麼經驗和鬥志的北周軍隊,還是綽綽有餘的。再加上之前的戰鬥中,李靖一直都沒有下全力,也就是說大多數的漢軍將士都在養精蓄銳,等待的就是現在這個機會。
火槍打在城頭上,煙塵四起,槍彈飛竄,北周士卒根本擡不起頭來,只覺得土塊、石子之類的東西不斷地砸在身上。大多數的北周士卒根本沒有披甲,所以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東西一旦速度足夠快,那麼也是致命的。
三百年亂世,早就已經讓曾經的很多工坊不復存在,披甲上陣往往都是軍中精銳才能夠做到的。這些年來,大漢的冶鐵快速發展,方纔逐漸實現全軍披甲,不過這個甲衣也只是和後世防彈衣一樣遮擋住胸口和後背的要害罷了,四肢是沒有甲衣的。
至於北周這邊,本來冶鐵就趕不上大漢,再加上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甲騎的打造上,因此普通士卒披甲,幾乎是不可想象的,更不要說這些根本就是在戰前臨時拉來的壯丁了,他們就連手上的兵刃都是五花八門,甚至有的還拿着自家的鋤頭和斧頭,難道還指望獨孤永業再去給他們找到衣甲?
“轟!”一發開花彈就在距離上城步道入口處不遠的地方炸裂,親衛們幾乎在炮彈炸響的時候就把獨孤永業撲倒,幾個人滾作一團,衣甲都隨之零散。
獨孤永業推開壓在身上的親衛,那傢伙受到了炮火氣浪波及,已經暈過去了,獨孤永業一時間也顧不上他,擡頭看去。剛纔的這一輪火炮非常精準,原本城頭上僅剩下的一臺牀子弩,這一次也被掀翻了,下面固定用的木架直接被撕扯開,各種零件散落一地。
幾名北周士卒英勇的衝上去想要修補,但是又一輪炮火砸過來,把他們全部吞沒。
雖然漢軍的人數可能並不佔優勢,但是憑藉着強大的火器,北周軍隊卻也無力招架,此時親眼看着這一幕的獨孤永業,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奈。
其實當昨天他把多半精銳都抽調走之後,就已經做好了居庸關隨時被攻破的準備,只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那燕郡、漁陽郡甚至昌平郡都落入漢軍的手中,蹲在這居庸關也是完蛋。
“殺!”殺聲已經近在咫尺。
漢軍刀盾手衝到了城牆缺口處,盾牌分開,他們身後的夥伴們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沙袋之類丟在缺口處。
居庸關到底對得起塞上名關的稱號,厚重的城牆經過歷朝歷代的加固,火炮一時半會兒也很難說把整個城牆從上到下拆掉,因此在拆掉大概四分之三高度之後,李靖就果斷的換上了開花彈以壓制城上和城下的防守力量,剩下的四分之一高度也就是不到一丈高,用最原始的丟沙袋的辦法就能夠堆成一個緩坡。
城牆上的北周士卒猶然還在堅持把石塊之類的向下扔,這些檑木滾石起到的殺傷作用並不大,因爲漢軍只是扛着沙袋的人向前,火槍手和弓弩手之類的還在遠遠地放箭,準備越過缺口進攻的刀盾手們也只是配合着向前推進,等後面的士卒把沙袋丟下之後就立馬再退回來,就和那翻涌的海浪一樣。
至於應該同樣頂在前面的長矛手之類的,更是遠遠看戲,一副你們先打通道路,我們再上的架勢。
因此這些檑木滾石並沒有對漢軍造成多少殺傷,卻被堆在地上成了漢軍所搭建的緩坡的一部分。
不少北周士卒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乾脆抄起來地上的弓弩,拼命射箭。可惜他們探出頭的時候就已經被虎視眈眈的漢軍火槍手和弓弩手注意到,箭矢和槍彈一起招呼,不少人甚至直接從城牆上翻下來,很不幸,他們也隨即被眼疾手快的漢軍將士一拉,成爲那緩坡中的一部分。
這個時候自然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差不多了。”李靖微笑着看着緩坡已經連上缺口,而北周軍隊的反擊雖然軟弱無力,卻很悲壯,“牛叔,看來你的安民工作不是那麼好做啊。”
甚至李靖他們都親眼看到有的士卒從城牆上摔下來,也已經頑強拖着自己的身體要和漢軍拼命。雖然這種拼命換來的不過是刀盾手們多揮動一下刀刃,卻也代表着這邊的百姓對大漢缺乏瞭解和信任。
或許燕郡等地因爲和大漢通商的緣故尚且還好,這邊本來就地處邊塞,比較封閉,百姓會對大漢有反感和敵意是情理之中的。
這些自然到時候都需要牛弘來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