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圓成當然也清楚這個道理。
千里狂奔,臨門一腳了,說什麼也得殺入武威。
所以他不介意一上來就用出自己的殺招——薛舉!
薛舉看到韋圓成的示意之後就催動戰馬,頂着對方逐漸稀疏的箭矢一騎當先,他的雙錘舉起來,漢軍騎兵們頓時爆發出一陣陣高呼。
這些漢家騎兵追隨薛舉征戰多次,早就已經見識過太多次這個年輕小將的勇猛,對於他們來說,當薛舉衝出去的時候,也是迎來勝利的時候,此時自己需要做的就是高呼着用盡一切可能去搶人頭就好了,不然的話人頭都落在薛舉的手中,未免太便宜他了。
武威的騎兵將士們倒是沒有怎麼和薛舉打過交道,畢竟金城距離武威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此時看到這些來援的袍澤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向前衝,雖然不明就裡,但是也知道此時的確是一戰撕開敵人防線直接衝向西門的時候,紛紛打馬跟上。
援軍都如此拼命而且無所畏懼,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火炮已經把吐谷渾人原本嚴整的陣型攪動的一片混亂,漢軍騎兵迎頭撞上來,軍陣中的刀盾手們倉皇向兩側躲避。別鬧了,原本我們站成一排的時候尚且還能阻攔騎兵,現在三三兩兩甚至已經各自爲戰了,你讓我們一兩個人去面對騎兵的衝鋒?
刀盾手一退,後面的長矛手們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得衝上來應對漢軍的進攻。
長矛對於騎兵還是有不小威懾力的,當初鮮卑人南下的時候,並不害怕對手的騎兵,論騎兵戰,當時稱雄草原的鮮卑人還真的沒有怕過誰,真正怕的就是南方燕國等國家的漢家步卒大陣,這步卒大陣在草原上展開,長矛如林,再輔助以兩側騎兵,鮮卑騎兵幾乎沒有破防的可能。
不過現在漢軍當然是不會給敵人長矛手發揮機會的。
鮮卑騎兵對上步卒,吃虧就吃虧在騎兵的衝鋒勢頭就算是再猛烈,撞在鋒利的矛頭上那也是你先死,哪怕是你能夠把前方的步卒都撞開,人死了又能怎麼辦?而人家的人更多,很快就能夠把這個缺口填補上,讓你身後的袍澤們依舊沒有辦法前進半步。
要知道就算是用兩個甚至於三個步卒去換一個騎兵,步卒這邊也是血賺的,一個騎兵可不只是一個騎兵,還有戰馬之類的,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培養訓練出來。
鮮卑騎兵就是因爲根本換不起,所以纔對長矛有所畏懼。
可對漢軍來說,只要把敵人的長矛手按死在白刃戰之前,不就好了麼?
一名名騎兵手裡拿着的實際上並不是橫刀或者馬槊,而是火銃。
火銃先開火,接着是人背後揹着的斧頭和標槍,因人而異,但是數量可不在少數。這些東西呼啦啦砸過去,沒有盾牌掩護阻攔,長矛手們簡直就是活靶子。而就算是有盾牌掩護又能怎麼樣,這騎兵隊伍中一斧頭砸過去能夠劈開盾牌的也不在少數。
對面站在前面的一排長矛手在這樣的打擊下根本就沒有堅持多久,而後面的長矛手也不知道敵人到底還有多少這種“遠程打擊”的東西,咬咬牙索性直接向前衝。
這個時候要是扭頭逃跑的話,可能反過來會把背後暴露出來,那更是變成了敵人的活靶子。
要是漢軍騎兵知道正是因爲自己暴風驟雨一樣的進攻,反而迫使敵人只敢向前進攻,甚至連逃跑都不敢了,又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騎兵終究還是免不了和長矛手正面對撞。
戰馬交錯,或是馬槊刺穿長矛手的胸膛,緊接着又刺入後面一個人的身軀,又或是幾支長矛一起刺入一名騎兵或者戰馬的身軀裡。
戰馬嘶鳴、士卒怒吼,馬蹄捲動滾滾煙塵,而煙塵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以薛舉爲首的漢軍騎兵拼命向前突進,薛舉的那兩個大錘子都不知道砸斷了多少迎面而來的兵刃,長矛手們似乎也都已經對拿下這個傢伙喪失了信心,一時間只能退避。
而此時吐谷渾的刀盾手以及更遠處的騎兵也已經掩殺上來。
漢軍騎兵的突擊速度擺明受到長矛手的阻攔而慢下來,甚至自己的背後都暴露出來,現在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時候。
韋圓成手握橫刀環顧左右,他身爲主將自然是被拱衛在騎兵三角陣之中,可是韋圓成已經可以看到,雖然整個騎兵三角錐一樣的陣勢還在不斷的向前突破,但是左右兩翼無疑開始承擔比前鋒還要大的壓力,並且逐步開始向內凹陷,顯然外圍的漢軍騎兵不是落馬,就是因爲受到了阻攔而不得不陷入和敵人的纏鬥。
除此之外,斷後的騎兵將士也必須要時不時的回頭和敵人追上來的兵馬交手,那些雖然都是更好對付一些的刀盾手,可是對方仗着人數多,又擺明看出了漢軍不願戀戰,因此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緊緊貼着,反而迫使斷後的騎兵和主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中間的隊形越來越稀鬆。
敵人的騎兵已經衝了上來,顯然打算先一口吞掉逐漸掉隊的這些騎兵。
“告訴前面,減慢速度!”韋圓成果斷下令。
此時寧肯慢一點,也不能讓隊伍散掉,不然騎兵陷入步卒的汪洋大海之中、各自爲戰,將會更加危險。
火槍聲此時拔地而起,沉悶的槍聲在陷入重圍的漢軍騎兵們聽來是多麼的清脆悅耳。
上百名漢軍火槍手已經從西門外的壕溝躍出,排成隊形向前推進,擊殺外圍的吐谷渾士卒。
而大隊的漢軍步卒也從他們的兩側開出,殺入吐谷渾長矛手隊伍之中。吐谷渾軍隊並不是把西側的所有隊伍都抽調出來阻攔漢軍騎兵——這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但是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漢軍竟然一下子拿出這麼大的手筆,被漢軍輕易地撕開了防線,得以衝入現在實際上已經轉到西南角上的戰場。
說到底,還是因爲漢軍在西門外早就已經佈置下了完善的壕溝和壁壘防禦體系,吐谷渾軍隊只能遠遠的在長城下盯着,西門戰局的主動實際上是掌握在漢軍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