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承擔醫療費用,就意味着朝廷將會介入到對醫藥價格的管控中。
有了朝廷盯着,世家所參與的藥房和醫院自然也就不太可能隨意操控價格,尤其是朝廷肯定還要對醫藥價格進行監督和核算,發現本來就虛高的價格必然會被壓下去。
不然······朝廷豈不是取代老百姓變成了冤大頭?
對此,陳叔慎只會表示:“沒錢!”
因此盯着這些世家,能安撫的就安撫,安撫不了的就直接收拾了,自然是應該的。
李藎忱對世家,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
本來就是落伍的存在,願意跟着時代走,那李藎忱會給他們活路,不願意?那大漢的刀劍也不是吃素的。
當年李藎忱堅持用刀劍打下天下,而不是仗着自己南陳駙馬的身份糾集世家在朝堂上爭權奪利,就是因爲料到以後自己必然會站到世家的對立面,所以世家的力量,他索性不用。
所以當初李藎忱對上江南世家,才分外的有底氣。
讓沈婺華和徐素盯着這件事,已經是李藎忱對於江南世家能夠作出的最大退讓了,意思自然是監管負責這件事的終歸是江南世家出身,總歸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
若是江南世家們還不領情,那李藎忱也沒法。
至於楊麗華,則是帶着內府的監察人馬,繼續向閩粵進發,她們將會一路抵達嶺南,代表李藎忱會見冼夫人並且視察內府在閩粵地區的發展情況。
之前朝廷的精力都在北伐上,連帶着內府的注意力自然也都在對外的開拓上,因此內部的發展的確存在很多問題。
急速的擴張背後往往代表着無數的隱患,李藎忱對此也心知肚明,因此外線戰事結束之後,李藎忱第一時間推動的就是外廷和內府的監察行動,有些人尸位素餐這麼多年,也應該換一換了。
李藎忱現在實際上還是儘可能的保持克制,儘量使用自己明面上的力量,但是如果有些傢伙不知悔改的話,那麼李藎忱不介意把對外使用的白袍轉回來對內使用。
歷朝歷代,都有暗中監察百官的機構,明朝在這上面更是達到了頂峰,從錦衣衛到東西廠,一個牽制一個,又和朝堂互相牽制,雖然的確起到了讓人如履薄冰的作用,但是對外拓展進取的雄心自然也在這其中消磨掉了。
國家養士三百載,實際上也把很多士給養廢了。
只要這些傢伙們不會太過分,李藎忱就不願意動用白袍。
能夠在明面上解決的終歸還是明面上解決比較好。
白袍用在自己人身上,一來辜負了這個名字,讓李藎忱自己都難免有罪惡感,二來只會進一步的加強君權對百官和天下的威懾,這顯然不符合李藎忱爲大漢制定的發展思路的。
明清兩代,中央集權達到了華夏曆史上的頂峰,可是隨之而來的呢?是閉關鎖國、是思潮被遏制,是盛世之後,華夏數千年未有之變革、亂世。
皇帝的專斷獨權和對於外來勢力的複雜情緒——在李藎忱看來這種“天朝上國”的驕傲,與其說是自豪、自滿,倒不如說是一種沉迷美夢不願醒的迷醉甚至是不敢想、不願想外界是否還有更強大之存在的自我麻醉——只會爲這個民族帶來隱患甚至災難。
李藎忱現在實際上是在君權、朝堂之權、內府之權以及民權之間尋求一種平衡,一種相互之間可以監督從而促進整個國家發展的平衡。
至於向南發展南洋、向西鑿通絲路,目的更是簡單。
井底之蛙,擡頭看到的不過一井之天。
只有真正走出這個井,才知道天之大,非蛙能想象。
因此李藎忱就是要把這個時代的思想、視線全部都拓寬。
拓寬了,見識過了更廣闊的世界,自然就收不回來了。
內部的那些矛盾鬥爭,又算得了什麼?
內府自查之事,李藎忱交給楊麗華還是放心的。
曾經母儀天下的人了,對上李藎忱自然是柔情滿滿,對上別人,自有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更何況李藎忱放心的一點在於嶺南還有冼夫人坐鎮。
對於這個胸懷萬民的奇女子,李藎忱是保持很高敬意的,嶺南這些年的發展,和冼夫人在背後的大量鼓勵和支持有脫不開的關係,不然的話南下的漢人恐怕都要先和本地的土著鬧出來不知道多少衝突矛盾。
偏偏冼夫人從未有想要在朝堂之中或者地方上謀得一官半職的意思,甚至她好像都在刻意避免自己接觸到官方的權力和職位。
以她在嶺南的威望,一旦在朝廷中還有一官半職,自然足以讓整個嶺南的官員都坐立難安,生怕這位哪天振臂一呼,嶺南就不是大漢的了。
所以冼夫人只要虛名,不要實權。
朝廷需要推動什麼,她也通過自己的名聲去勸導百姓,攘助一臂之力。
比如內府在嶺南的發展,就是得到冼夫人大力支持的。
所以李藎忱對楊麗華南下還是比較放心,冼夫人盯着,自然不會有人有膽量去泛起什麼風浪。
有冼夫人,是嶺南之幸,也是時代之幸。
就是沈婺華和徐素一留,楊麗華一走,李藎忱身邊就剩下陳宣華和尉遲貞了,彷彿孤家寡人一般。好在來到江陵之後,便和坐鎮此地以統籌巴蜀、南中和荊南等偏遠地區醫療發展的蔡容會合。
醫療關乎到大漢的人口,也直接關乎到社會的生產力。
蔡容坐鎮江陵,肩負重任,當然也就只有李藎忱來看她的份兒。
現在這種模式也讓李藎忱覺得怪怪的。
自家老婆們分別坐鎮天下各處要衝,而自己來回視察、監督,陪在他身邊的人自然也跟着換來換去。
好像······自己就跟移動的角那啥似的,大家輪流用。
“陛下心裡還有妾身的一席之地,妾身就知足了。”蔡容抽出手,“陛下身子無大礙,臣妾開一個安神養氣的方子,陛下平時也不需要用,什麼時候忙起來不分晝夜的時候,再看着服用便是。”
李藎忱笑道:“知道了,這個你直接跟貞兒說一聲便是。”
蔡容轉過身,搖了搖頭:“臣妾只是貪和陛下多說兩句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