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作爲李藎忱左臂右膀的蕭世廉和裴子烈,還是之前一直在南部郡等處奔走處理庶政的駱牙和戴纔等人,此時都站在這議事堂上,目光炯炯的看向李藎忱。
甚至就連剛剛歸附李藎忱的濮人少族長杜齊都來了,只不過在一羣李藎忱的嫡系將領和官員之中,他看上去有些拘束,畢竟濮人只是初來乍到,還沒有完全融入這個體系之中,至少杜齊的出現表明濮人還是很願意融入體系的。
至少在現階段濮人有這樣的態度,李藎忱就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他也不可能要求這些剛剛從大山中走出來的人因爲自己的幾個舉措就徹底死心塌地。
“參見將軍!”所有人整齊劃一的拱手行禮,聲音洪亮。是李藎忱帶着他們一步步走到現在,而他們也相信李藎忱肯定能夠拿出更好的主意,帶着大家打破現在這困境,所以當他們看到李藎忱的時候,還是會有發自內心的敬重。
“諸位,大過年的還得來,大家辛苦了。”李藎忱微微一笑,首先開口打破這有些凝滯的寂靜。
頓時堂上的將領和官員們都露出笑容,齊齊拱手:“屬下恭祝將軍新年快樂。”
“同樂同樂!”李藎忱點了點頭,徑直走到那沙盤旁邊,“雖然某也知道這過年下的還得在這裡討論公事,大家心中都不快,但是咱們也別無選擇,從前面送回來的戰報你們也都看到了吧?”
李藎忱顯然也沒有再多寒暄的意思,開口就直接談正事。
蕭世廉和裴子烈等人都微微頷首,韋孝寬率軍南下的消息是兩個時辰之前剛剛送到的,這個時候大家才深切的感受到李藎忱在大年初一就直接召開如此重要會議的重要性。
如果等到這消息傳到之後再開會,恐怕等到所有人到齊了,都不知道猴年馬月,到時候有可能北周軍隊已經開始入蜀。
李藎忱擡眼看向裴子烈:“大士,對北面的消息一直是你在合州負責的,你來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吧,畢竟在場還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呢。”
裴子烈也不推辭,徑直向前一步:“現在周人的大軍兵分兩路,其中兩萬人由尉遲迥率領,已經先期抵達漢中,似乎想要走劍閣直接南下,但是因爲下雪的緣故,所以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啓程。而韋孝寬率領的三萬大軍估計在半個月之內會啓程,所以韋孝寬和尉遲迥有可能先在漢中匯合。”
“韋孝寬和尉遲迥兩人向來不和,就算是合兵一處,恐怕等到南下的時候也會再分開吧?”戴纔在一旁沉聲問道,這幾天他一直配合着駱牙在巴郡各地奔波,畢竟李藎忱麾下巴郡降將之中資歷最老、對巴郡最熟悉的就是他,這個職務他義不容辭。
這也是爲什麼戴纔看上去滿面風塵,不過畢竟他是軍隊將領出身,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入蜀的道路雖然不多,但是都勝在險要,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直微微皺眉的陸之武此時也不由開口說道,作爲李藎忱麾下嫡系將領,他可不願意只讓戴才一個人出風頭,“之前尉遲迥就曾經率軍平定蜀地,對入蜀的道路恐怕瞭如指掌,所以他們兩個人分兵前行的可能非常大。”
李藎忱只是一言不發,而其餘的官員和將領們都忍不住低聲討論。這實際上正是李藎忱想要的效果,畢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個人來決斷,這些手下將領們也應該多自己想想,李藎忱以後還指望讓他們出去獨當一面呢。
“據末將所知,尉遲迥和韋孝寬兩人都被稱爲‘名將’,雖然兩人性格不合,在朝堂上更是站在對立的兩邊,但是都絕非等閒之輩。”曹忠此時也忍不住開口,他跟着裴子烈在合州鎮守,之前顯然就已經和裴子烈以及其餘合州官員討論過這個問題,所以當他開口的時候,合州都尉鄭凱源、主簿徐德言等人都點頭表示贊同。
“曹將軍的意思是······尉遲迥和韋孝寬固然理念不同,但是也會爲了顧全大局而齊心協力打贏這一戰?”陸之武沉聲問道。
曹忠應了一聲:“正是,所以屬下覺得兩人爲了手下的將領不起衝突,必然會分兵。”
“分兵······”李藎忱輕輕摩挲着下巴。
從北方南下巴蜀的道路雖然也有不少,但是大多數都是漁樵小路,真正能夠讓大軍通行的也就只有三條。一條是赫赫有名的劍閣,這是最常走的道路,當然還有米倉道,因爲這條路需要翻越米倉山而得名,走米倉道可以從漢中直接到閬中。
而還有一條路就是更爲傳奇的陰平小道,這條道路位於最西面,艱險異常,本來只能讓山中樵夫通過,但是因爲後來諸葛亮北伐,需要依靠這條道路以及道路旁的白龍江運送糧草往隴山,所以這條道路也逐漸被重視。
後來鄧艾入蜀和尉遲迥入蜀,走的都是這條道路,以輕兵疾進,可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蜀郡防線的側翼,從而達到一擊得手的目的。
但是陰平小路是從蜀郡的西面翻越岷山,尉遲迥是來支援蜀郡的,不是來進攻蜀郡的,自然就沒有故技重施的道理。更何況走陰平小路是他的成名之戰,無論對手是誰,第一時間肯定都會考慮到防範陰平,肯定不會給尉遲迥可乘之機。
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米倉山和劍閣這兩條大道了。
“從劍閣出發可以最快支援巴蜀,而從米倉走,則可以直接抵達閬中,進而封鎖我軍從合州溯流而上的道路,所以分兵是必然的。”一直沒有開口的陳智深此時緩緩說道。
作爲李藎忱手下除了蕭世廉和裴子烈之外的第一大將,經過這幾個月的風霜打磨,顯然陳智深更成熟穩重了些,甚至臉龐的棱角都看上去更分明瞭,頗有幾分李藎忱麾下鐵血將軍的樣子。
陳智深這麼一說,算是代表軍方將領在對對方戰略的推測上達成了一致。
李藎忱只是微笑不語,並且對蕭世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開口先說自己的觀點。